“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正式被从户口本上消掉了,成年之后就不算是违法。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在更早之前,父母对他就很冷淡了。大概是说了不少难听话吧,说他是家里的败类,说以他为耻,恶心、该死之类的。”

  “就因为他是同性恋?”

  “对,就因为这个。”阳起石用力点了下头,“我有朋友认识苏木的生父来着,听说是个思想非常保守的旧社会的人,之所以能成为大股东,也是靠着先辈留下来的财产。有得是啊,旧时代地主,革命年代把财产藏起来躲过了瓜分和□□的。”

  商陆有点儿泄气,他本来不想听这些:“怎么这么一听倒让人觉得这个苏木真的挺倒霉。”

  “倒霉的还在后面,因为苏木在他父亲看了是个不争气的孽种,被扫出家门之后,没多久就把一直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领回了家,当做正室的儿子养。那个私生子简直是文武双全,这个奖那个奖的拿到手软。父亲就算了,就连苏木的生母也把那个私生子当做自己的亲儿子。现在私生子正被培养着接手公司业务,毫无悬念的商业精英。”

  商陆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父亲,接受不了同性恋,但是自己却在外面找小老婆啊……双重标准?”

  “大概是觉得同性恋丢人吧,是一种错误。而且苏木也确实没有那么优秀,尤其是理科,惨不忍睹。不过逻辑思维虽然不行,但和人共情方面却是个天才。简单说,你拿着菜单看着菜品,他在旁边看着你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你想要吃什么、不想吃什么。”

  “这么神?”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的,他这种观察人类的能力,用在讨好别人上,一绝。有很多罐了多少酒、嘴都很紧的人,只要是苏木去试探,一准儿能打听到重要消息。”

  商陆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赵总看重他的一点吗……”

  “或许吧。”阳起石喝掉已经凉了不少的茶。

  商陆继续问:“那把话说回去,阳哥什么时候发现用暴力可以制服他的?”

  “你特么记性真好……我都忘了是怎么扯到这里的了,其实也不是发现的,只是单纯因为他的悲观让我很来气,有次就直接动手了。我记得我大概是给了他一巴掌,趁着他晕着的时候,掐着他脖子来了一次。”

  “我天……没看出来阳哥也有暴力的一面。”商陆撇了撇嘴,“然后呢?他上瘾了?”

  “对。”

  “什么对?我刚开玩笑的……”

  “我知道,但你猜的没错,他还真就上瘾了。打他骂他对他爱搭不理,但每天还是会把他放在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话……他就变得异常听话。”

  “这不就是个受虐狂吗。”

  “可能吧,谁知道呢。不过他真的替我赚了不少钱,我最开始那个小公司,说得夸张一点儿,完全就是靠着他的业绩存活下来的。”

  “那为什么阳哥要把他推给赵总呢?”

  阳起石放下水杯:“你不觉得我和他的这种关系太奇怪了吗。”

  “奇怪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不是很正常的关系吗?”商陆说的是真心话。

  也正是因为他说的真心话,阳起石突然怔住,很久之后才回过神,自嘲一样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我当初不认识你这样的人吧,当初的我……不,直到刚刚我都觉得,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我开始不知道到底是我控制他,还是他来控制我。我身边的小男生一个一个被他干掉,到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还摆出一副并没有做错事的表情,跟我说他们都是自找的。

  “那些小男生又是做错什么了呢,大家只是想找点乐子,让生活不至于那么苦闷罢了。况且大家也都在努力做着本职工作,没去伤害过任何人。苏木就像是没有人性一样,给他们灌药,让他们对他产生恐惧,还要把他们手中的资源全部抢过来。”

  看来灌药这个手段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商陆听着,也皱起眉:“听起来,这个毫无人性的苏木……是因为想要独占你啊。”

  “所以我……”阳起石很不自然地停顿住。

  商陆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抛弃了他,就像当初,他的父亲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写出来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就想给薤白铺路一样,商陆在别的国家真的有了可以护航、让薤白重拾梦想的能力。

  至于阳起石,是真的第一次遇见可以敞开心扉、无所不谈的人。要是商陆是个恶人,那阳起石就完了。

  #include the 111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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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抛弃了他,就像当初他的父亲一样。

  阳起石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揣摩商陆的这句话,吞咽口水也没办法再缓解喉咙的干涩了,他想到当初苏木在酒店里用笔尖抵着喉咙所说的“我会变成这样都是被你逼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抛弃?说得就像是我有义务把他留在身边一样。我一不是他的亲属,二非他的伴侣,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在我的身上。”阳起石攥拳捶着膝盖,低吼着质问商陆。

  商陆没想到阳起石会是这么大反应:“抛弃这个词也没什么深意,你拾起来的东西,你扔掉了,这就是抛弃啊。你挖掘到的艺人,你撒手不管了,这不也是抛弃吗。没涉及到义务什么的。”

  “你的语气不就是在谴责吗?”

  “哈哈哈想太多了吧阳哥,我一直这个语气啊。”商陆耸了耸肩。

  阳起石深呼吸恢复冷静:“我又能怎么办,我特么又不是做慈善的,他有价值,我利用他,作为回报给他想要的东西,就是这种关系而已。他擅自将这种关系加上复杂的定义,那是他的问题。”

  “是啊,苏木的确是有问题,”商陆没有反驳阳起石,“你去跟任何人说这个故事,八成大家都会觉得有问题的是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