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种乐趣来着,纯粹是好奇而已。其实阳哥要是不想说,那就直白地告诉我不想再提就好了,我又不会死缠烂打。但是你一次都没说过啊,反感、厌恶、不耐烦,但是你从来没说过不想提。”

  阳起石理亏,哑口无言。

  那个表情逗笑了商陆:“要不这样,我先跟你说我为什么讨厌苏木吧?”

  “因为他伤害过小白吗。”阳起石平静地说。

  商陆冷笑了一声:“我想你也是知道才对,我想,赵总也知道,常总也知道。他们知道,也不会把苏木怎么样,仍然会把他的人设捧得高高的,问就是因为他是公司的台柱、是重要的经济来源。经济来源……呵,他伤害过的那些人,就该忍着吗?”

  “你对他怨念不小啊。”阳起石侧过头,发现商陆的表情冷漠得像是接下来要去杀个人。

  “我也不是什么充满正义感的人,说白了,这也就是因为薤白被卷了进去,不然苏木想去干什么我都不在乎。”商陆拍了拍大腿,缓解了一下愤怒感。

  阳起石内心挣扎了一段时间,随后开口道:“商陆,其实,我是想过把苏木送进牢里的。”

  商陆侧过头,跟阳起石对视。

  “但那时候,赵问荆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计划,所以直接让他的大女儿赵纯跟苏木结婚了。赵纯虽然不是公众人物,但是在名媛圈子里也有不少朋友。很多资本家也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愿意跟赵问荆保持合作。这些,也都是……常规的操作了。”阳起石攥起拳头。

  商陆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继续盯着阳起石。

  阳起石叹了口气,别过视线:“苏木和很多当红的艺人不同,他非常敬业,拍过的电视剧每一部口碑都很不错。粉丝们都很痴迷他,资本家也喜欢他。他和小白完全不同,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在一些社交晚宴上,他能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商人哄上床,无论男女。这一点,恕我直言,你都做不到。”

  商陆不服,又是一声冷笑。

  “你可以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但只是停留在表面,充其量就是大家欣赏你的能力、欣赏你的头脑、痴迷你的身体。可是如果我要让你通过一晚上的时间去把一个企业家的内心最恐惧着的事情说出口,你有办法吗?你说不定可以通过技术,可以通过互联网去调查那些人的黑幕,但如果不给你电脑,你要怎么做?”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一晚就……”

  “苏木可以,”阳起石扶额,很是无奈,“他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对表情和语气十分敏锐。我自认为自己在情绪管理方面做的很好,但是他能一眼看穿我到底是开心还是烦躁。当我最开始意识到他这个天赋的时候……就教给他很多与人沟通的技巧,甚至包括上床的技巧。”

  “……”

  “那时候我也才刚步入社会不久,实不相瞒,我教过很多小男生这些。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让他们帮我去赚钱。业务好的,我就会奖励他们,久而久之他们为了得到奖励就会非常拼命。”

  “卧槽了,阳哥,您当初也是开后宫的啊……但是很微妙啊,后宫的人居然还帮你解决前朝的事。”

  “先别急着讽刺。总而言之,那时候我励志于寻找可以帮我赚钱的男生。艺术学院、艺术大学什么的,越年轻越好,最好正是叛逆的时候,家长教不好的孩子往往更愿意轻信外人。这话说来可能不太像是个人,但是我还挺喜欢那种感觉的,一群小男生对我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商陆忍不住鼓起了掌,一边摇头一边赞叹:“失礼失礼,没想到阳哥也是帝王风范了。”

  “苏木,也是其中之一。”阳起石没有理会商陆的说笑,回忆起当初的时候,忍不住皱起眉,“在剧院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演一场话剧。我都忘了具体是什么内容了,但是记得他的歇斯底里。

  “作为男生,他那时长得不算帅,也没有什么记忆点,在高颜值的男性里已经算是平平无奇的水平了。单纯论素颜,那是跟小白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当时去看话剧的制片人和星探,都没有留意他,但我却……对他印象很好。

  “首先是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发音标准,完全符合演话剧的水平。但是他那场话剧着实不怎么样,人物的情绪都没有拿捏对,完全就是在瞎演。不过,通常这种情况下,就意味着演员本身的情绪就是如此。

  “绝望、悲哀命运的不公什么的,拥有这种叛逆想法的人很容易控制,我很喜欢这一点,所以就像以往一样朝他出手了。”

  商陆听得很入神:“然后呢?”

  “然后……”而阳起石回忆得也很用力,“发现他跟其他的小男生还不太一样。”

  “哈,这是什么常见的套路啊,话说人跟人肯定是不一样的吧。”

  “我早和你说过,像是我们这种喜欢利用别人的人,是会给人进行分类的。而我能控制的,就只有同一个种类的人而已。我不会朝其他的种类动手,那样很危险,有很多不可控性。”阳起石摊开手,“苏木就是那个不可控的例外。”

  “怎么呢?”

  “他……从来不对我表现温顺,无论怎么安抚都像是逆着毛的,唯独能治他的就是在床上用暴力。”

  “刺激啊阳哥,大白天的跟我说这个。”

  “我没有开玩笑,”阳起石皱着眉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很发愁,“最开始我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他再怎么温柔,他都只会冷笑。那些别的小男生听完之后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话,他听完,会冷笑着嘲讽我。讲人生,他跟你扯他的人生早就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宣布终结。讲道德,他跟你扯用道德当做武器的人结局就只有被别人踩在脚下。”

  “苏木原来是个这么悲观的人……”商陆摸了摸下巴,“我居然一点儿没看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再说,你真的关心这种事吗?”阳起石沉重地叹了口气,“苏木是我见过的最悲观的人,没有任何事情是能够让他觉得美好的,表面上看起来活得人模狗样,内在根本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为什么啊,就这种性格吗?”

  “性格是一方面,家庭又是一方面。苏木十几岁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和他断绝了关系。就给了一笔钱,然后消了户口。其实他原本是个家境很不错的小孩儿,父亲是合资企业的中方股东,在当初,少说也有上亿资产。”

  “居然还是个少爷出身?”

  “是啊,”阳起石点点头,“也看得出来,一些非常没必要的生活细节上,看得出他幼年时应该受过非常不错的教育。餐桌礼仪、走路姿势、谈吐举止,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但是他本身非常反感自己这些改不掉的好习惯,他觉得这是一种讽刺,明明被父母抛弃了,但却处处留有父母的影子。”

  商陆咋舌,也是感慨地摇了摇头:“可恨的人也是有可怜的地方,话说他父母是什么时候不要他的?那不是违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