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做了梦, 但是又想不起来做了什么的时候就会非常痛苦。
噩梦倒是还好,如果是美梦就会想要记起。
不过,那算美梦吗?
沈墨墨不停质问自己, 虽然那个答案还挺明显的。
能看见段若溪的别样风情, 甚至还能碰、碰到……不行,每当想到这里沈墨墨就会脸红耳赤, 根本没办法想别的了。
这几天来那段喝醉了的记忆不断浮现, 一点也不客气地戳戳沈墨墨的迟钝大脑, 告诉她这可能不是梦——对,你别不信,是真的, 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结果就变得越来越心虚, 待她终于想起了所有事情, 今天早上去段若溪家才会鬼鬼祟祟的, 而且还极度不安, 连被段若溪碰一下都想跑。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跟段若溪的声音很像:人都被你摸成那个样子了,只是碰你一下而已, 干嘛这么在意?
上晚课的时候她攥着笔半天没动手, 她很郁闷,回答那个声音:你说的是,我才没有资格逃跑。
所以也得接受惩罚。
沈墨墨更郁闷, 连老师来到她身后都没察觉。
“沈墨墨, 思考什么呢?”
沈墨墨整个身子都颤了三下, 手里的笔也飞出去, 啪嗒掉在不远处。
“我、我在思考这个题目……”
沈墨墨小声说,她正要起来去捡起笔, 旁边座位的女同学立刻弯腰捡起来递给她。
沈墨墨愣了下,那个女同学她认得,叫鹿也。前几天去博物馆,本来要和自己一组的,被旁边同学扯了扯袖子才作罢,沈墨墨也见过她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听别人对自己小声议论指点。
沈墨墨说了谢谢,鹿也点了点头,匆匆回头写笔记。
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人讨厌自己。
沈墨墨呆呆想,又被老师卷起来的书敲了下脑袋。
“专注点!”
沈墨墨摸摸脑袋,不敢再走神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已经不再变差,起码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原因是熊洌被开除的事情开始在学校里流传,真相大白。沈墨墨后来觉得这应该是苏昕做的,不过问了她也只是笑笑不正面回答。
下课以后鹿也靠近她,她捧着书问:“沈墨墨,你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们去吃饭?”
实在太突然了,沈墨墨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顺着女同学的视线望去,门口有两三个人站在那,也看着这边。
哇,是小团体!
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能和好几个人一起吃饭,沈墨墨眼睛都亮了,但她又想起另一码事。
“我——我想去。”
又不小心说了真心话,还好鹿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可是我晚上还有事。”
唉,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沈墨墨十分沮丧,还好鹿也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你是要画画吗?我经常看见你在学校里画到好晚。”
沈墨墨有点吃惊。虽然她以前就会不知不觉在教室里画到很晚,不过这几天因为哪里都不想去,所以就会花很多时间一个人呆在空教室里画,直到有人过来锁门的时候才会走。
原来大家都看在眼里。
那么,苏昕是不是也知道呢?
这想法刚一升起就被沈墨墨压下。虽然可以直接说好,不过沈墨墨还是不习惯撒谎,她只是说:”去、去打工……”
这么说应该也不算说谎,毕竟她目前也不知道段若溪会给自己什么惩罚。
“这样啊。”
鹿也又点点头,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墨墨迷茫看向她。
“你家境不好吗?”
鹿也问,沈墨墨猜不出她问这句话的背后含义,只好摇头,又点点头。
要说的话就有点复杂了,鹿也却说:“好吧,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我们今天只是想和你说句对不起的。”
她脸上浮现愧疚:“之前不该那么对你,还老是议论你。”
现在还知道了沈墨墨要打工,鹿也心里更愧疚。
沈墨墨倒是没这么想,她一下子忘了烦心事,很开心地说:“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啦。”
沈墨墨还没被这么诚恳道过歉,她只觉得心里暖和,不过她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那你现在说了,是不是就、就不和我吃饭了?”
鹿也被逗笑,她心想沈墨墨原来是这么有意思的人,于是说:“不会的,等你有空了随时和我们说啊,对了,咱们加个微信吧。”
说着她就招呼门口那几个朋友过来。
十分钟后沈墨墨傻笑着从教室里出来,她微信里多了好几个联系人,她摇头晃脑地想:真好真好,我的朋友多起来啦。
一走出来冷风一吹,沈墨墨打了个哆嗦,立马又想起她一会要去做什么。
要去接受惩罚啊。
沈墨墨揉了揉脸颊,傻笑消失,郁闷的沈墨墨又出现了。
去段若溪家的过程和早上差不多,只不过天色逐渐暗下,沈墨墨心里愈发不安。不过她转念又想:怕什么哇,段若溪能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有什么好怕的,段若溪又不是魔鬼……
沈墨墨反反复复催眠自己。天彻底黑了,她站在段若溪家门口,正要刷卡,结果门直接开了。
“这次很准时。”
沈墨墨一看见段若溪就紧张起来了。说起来也就间隔了几个小时,再看见段若溪却好像恍若隔世——她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就出来了,香草味的沐浴乳好香,沈墨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敏感的鼻子。
门在身后关上,沈墨墨一句话也没说,一副心虚的模样,低着脑袋。
段若溪见她这样就笑了下,沈墨墨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她。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段若溪最近总是在笑?
段若溪没有去换衣服,她头发湿漉漉的,沈墨墨觉得她现在就像是从湖里走出来的阿佛洛狄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古典的优雅。
然而这样的段若溪却转身去了厨房。她打开冰箱从里头拿出两瓶红酒,然后“咣”地把它们砸在桌上说:
“喝。”
沈墨墨脑袋“嗡”一下,她结结巴巴摆着手:“不——不喝不喝!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一喝酒就会失控啊。”
段若溪,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只见段若溪把手撑在桌面,她一直在笑,沈墨墨就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你还记得你是为了什么过来吗?”
她轻轻问,沈墨墨点头:“记得……可是,为什么要喝酒啊。”
段若溪顿了顿,她的手指抚过瓶身,这两瓶酒都已经开了,酒少了一些。桌旁有空了的酒杯,很显然,少的那部分已经被段若溪喝掉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含着笑意,不太像平时的段若溪。
“我只是想,喝酒会让事情容易一些。”
段若溪这话说得像是自言自语,沈墨墨困惑极了:“有什么事是清醒的时候不能做的啊?”
段若溪笑了: “当然就是你喝醉了对我做的事。”
沈墨墨彻底呆住,她慢慢意识到段若溪到底在说什么。
“沈墨墨,你的惩罚就是——”
声音被拉长,听起来居然像在撒娇。
这可是段若溪啊。
“我想要你,把之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沈墨墨站在那,半天没任何动静。
段若溪的眼睛清明片刻,她一个字一个字说:“不愿意的话就走,我不勉强你。”
然而沈墨墨之所以久久没有回应是因为另一件事,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里全是困惑:“可、可是,做完?什么意思?怎么做啊。”
段若溪以为沈墨墨在开玩笑,然而一对视她就明白了:这个沈墨墨是真不知道。
她以为沈墨墨有最基本的知识——不,是自己高估沈墨墨了。
段若溪叹一口气,她心想:如果沈墨墨有的话,估计也就不会做出那一晚的事了。
她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会有这个意识。然而沈墨墨在这份方面是一张白纸,所以她只是像抚摸艺术品一样抚摸自己,也就到此为止。
“沈墨墨。”
段若溪开口,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她只好接了个:“……唉。”
这是段若溪在自己面前第一次这么叹气,沈墨墨对此印象深刻。
她挠挠头心想自己又做错了?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啊,她甚至以前都不知道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也能做。
段若溪揉了揉眉心,最后她说:“我知道。”
段若溪虽然没有实际经验,但她不傻,会搜索,会“学习”。
所以:
“我教你。”
段若溪的说话速度更慢了: “我说,你跟着我做。”
沈墨墨懵懵点头,段若溪迟疑: “你确定不走?”
沈墨墨正卸下背包放在沙发上,她转身拍拍胸脯,非常真诚地说:“我想补偿你。”
虽然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惩罚会是继续做那件使她受到惩罚的事。
“那、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洗澡?”
沈墨墨觉得自己也算是有所成长,这个时候居然还能问出这么冷静的问题。
而段若溪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听见她说:“……不用。”
她揉揉太阳穴,觉得道阻且长。
“你把手洗了就好。”
段若溪又顿顿。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沈墨墨洗手的时候越琢磨越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
她把手擦干,出来的时候见段若溪还是穿着浴袍靠在桌前,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慢慢摇晃着,然后一口饮尽。
段若溪抬起下巴,示意沈墨墨去喝桌上已经盛满了的另一杯。
沈墨墨当然不敢拒绝了,她走过去双手捧起酒杯,小口小口喝,喝了一会她脑袋已经有些晕了,再抬眼的时候呼吸一滞,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一定是喝多了,所以才会看见重影。
一定是喝多了,所以脸颊好热,四肢沉重。
一定,是喝多了。
所以才会看见那个段若溪站在她面前,轻轻解开了浴袍的带子,只听见很轻的衣物落地声,啪嗒。
阿佛洛狄忒真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