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了

  燕迟神色稍缓, 温声道:“你问。”

  燕迟最开始和江斯若说,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因为她为江斯若的性格担心,这种什么都不说, 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的性格, 在外面是最容易受委屈的。

  有些事燕迟能猜得到,但万一她猜不到呢, 江斯若自己一个人不好受。

  燕迟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 就止不住的心痛。

  江斯若咽了口唾沫:“你和那个人, 是什么关系?”

  燕迟盯着她看,语气柔和:“有点长,你想听吗?”

  她和黎溪的事, 燕迟并不是很想说。

  但既然江斯若难得的主动发问了,燕迟都会满足她的要求。

  江斯若抿唇, 点了点头。

  燕迟的人际交往非常复杂,因为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她从小就要和各种各样的人进行社交。

  黎溪就是其中之一。

  黎家是江城为数不多可以和燕家媲美的家族, 因为两个孩子年纪相仿, 燕爷爷觉得两人可以在一起作伴,便把黎溪接到家中来住。

  因为黎溪年龄比燕迟大,燕迟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商业上遇到问题都可以请教她。

  在燕迟儿时没有朋友的那些年, 黎溪就像一个姐姐一样, 等燕迟放学, 和她一起回家,然后在厨房里捣鼓一些零食给燕迟吃。

  燕迟:“黎溪最开始对我很好,因为是爷爷安排过来的人, 我也很喜欢她。”

  17岁以前, 虽然对爷爷诸多怨言, 但燕迟对老爷子为自己的各种安排基本上形成了一种习惯,认为只要是老爷子安排过来的人,那都是好的,可以信任的。

  江斯若微微一怔:“后来呢。”

  燕迟:“16岁那年的生日,我在亲戚的怂恿下喝了一点酒,因为酒量太小,喝一点就醉了,黎溪照顾我,把我扶上房间。”

  燕迟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她就算是神志不清醒也能听得见窗外的雨声。

  黎溪平时对她很好,她对黎溪并没有防备,躺在床上恍惚间感觉纽扣有松动,有人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那天喝醉之后她被黎溪扶上楼,差点被强/奸。

  江斯若皱眉,心就像压着一块石头般沉下去:“为什么不报警呢。”

  燕迟:“我也不确定,可能只是女生之间很正常的触碰和搂抱,根本不能构成任何证据,只是我自己觉得有些奇怪。”

  那两个字如同惊雷落在头顶,江斯若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平静。

  昨天在一楼超市因为距离很远,她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隐约记得燕迟推开那个人朝自己走来,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燕迟应该是带着厌恶推开她的。

  江斯若皱眉:“可你明知道她是这场音乐剧的主演,但还是去了歌剧院。”

  燕迟:“你想来,那我也跟着来看看。”

  江斯若:“一楼周边超市,离演员后台很近,你有遇到她的可能,你为什么还……”

  燕迟抬手,搭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斯若,都过去了,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江斯若被噎住,燕迟的话虽然是在说她,但对于自己来讲又何尝不是。

  燕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她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应该怀着何等厌恶的情绪,而自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却怀着最坏的恶意在那里揣度。

  想到这里,江斯若都想这个地缝钻进去了。

  燕迟眼中的沉闷一闪而过,笑了笑道:“翻篇吧,燕太太。”

  江斯若怔怔地看着她,只见燕迟递过来什么东西:“说下一件事。”

  江斯若低头看到燕迟手中的东西,愣住了。

  一只绿色的小恐龙,长得有点丑,却很可爱。

  燕迟:“这个玩具,和你头像的那只挺像的,我想看看能不能买到。”

  她无奈道:“最后还是没买到,联系了一个朋友,她就送给我了。”

  江斯若瞳孔微微放大,把它举起来。

  夕阳的光辉散落在恐龙的身上,仿佛给它披上一层浅红色的轻纱。

  燕迟:“我们的婚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而且,我也想谢谢你。”

  江斯若看着恐龙,又想到她和燕迟合约的事,心脏开始一下一下的不规律的跳动。

  她有些心不在焉:“谢我什么?”

  燕迟:“你今天为我着想,我是公众人物,如果再在餐厅里闹下去,明天可能就要上报纸了,对公司还有接下来的项目都会有影响。”

  江斯若:“……可是你都已经泼了别人酒了。”

  向来温文尔雅的燕迟,居然做出这种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现在想想如果黎溪之前对她做过这种事,燕迟的举动并不奇怪。

  燕迟:“二十多年都没泼过别人酒,今天就当疯一次吧。”

  已经是晚上八点,亭子中的人逐渐多起来,几个小孩在旁边嬉闹,已经不适合再聊天。

  江斯若:“走吧。”

  她率先走出亭子。

  燕迟看着女孩清瘦的背影,站起来跟了上去。

  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淡紫色,小恐龙抱在怀中很柔软。

  江斯若忽然叫到:“燕迟。”

  燕迟停下脚步,看她。

  江斯若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并没有回头:“这七个月,我很开心。”

  燕迟笑了笑,调侃道:“哪种意义上的开心?我记得你上一次离婚时也说过这句话。”

  刚离婚那会,燕迟以为她对江斯若的这种感情叫依赖。

  她在和江斯若保持婚姻关系时习惯了依赖,所以离婚后,分外的不适应。

  但从那天晚上开始燕迟明白了。

  她对江斯若有一种超出于依赖的感情,江斯若能把自己年少时最珍藏的东西拍成广播剧,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她的童年。

  这份用心无论后来燕迟再怎么想,都觉得感动。

  江斯若小声道:“不是之前那种意义上的开心。”

  江斯若隐隐觉得自己对待燕迟的心态,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江斯若不太敢确定。

  让现在的她动真感情,实在是太难了。

  江斯若现在甚至分不清自己对燕迟的感情到底是感激还是喜欢。

  就算真的是喜欢,又怎样呢。

  她不是一张白纸,她有初恋,还有那个乱七八糟的家庭,这一切都不是燕迟应该承受的。

  而且她心里装着庄似,这对燕迟来说,太不公平了

  江斯若的大脑乱糟糟,一会想家人,一会想庄似,一会又蹦出那对双胞胎妹妹,一会又想到自己快满十岁的调皮弟弟。

  一股没来由的疲惫感,忽然从心底升起来,仿佛要把江斯若吞噬。

  江斯若无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小恐龙,仿佛这能给她一点力量。

  离婚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可能也不多了,江斯若没有说让燕迟等她,也没有脸说这个。

  燕迟:“江斯若。”

  江斯若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江面,江风把她的长发吹的乱舞。

  燕迟:“一个人走的累了,不妨看一看身后。”

  江斯若愣了愣,回头看去。

  夕阳下女人的面庞绝美,风吹起她的衣摆,燕迟看着她,笑了笑,漆黑的眸中仿佛又星光荡漾,目光像是能包容一切。

  -

  回到家后,燕迟去浴室洗漱一番,穿着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拿出手机,给江斯若发消息。

  - 18号一起去吃个饭。

  18号,就是她们婚期结束的前一天。

  江斯若很快回复:好的。

  江斯若没有说,但是却十分敏锐的感觉到,她和燕迟之间横亘着的某一堵高墙,就那样塌掉了。

  燕迟:“那你记得在家里等我。”

  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没过多久江斯若也回复了一条语音:“好。”

  江斯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可能是因为已经入夜有些困倦,嗓音压得有些低。

  燕迟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这么惜字如金。”

  语音发出去,对面很久没有回复,燕迟可以想象出江斯若看到这条消息时害羞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燕迟放下手机,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个堆积了许多灰尘的深红色戒指盒,神色逐渐淡下来。

  指尖把戒指盒推开,淡紫色的光辉忽闪。

  燕迟垂眸看着它。

  床头的手机在震动,不是江斯若发过来的消息,而是好友阿云。

  阿云 - 阿迟,虽然你很喜欢她,但你要明白事不过二,求婚这种事她之前既然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你,那你再向她求第二次婚,风险很大的。

  - 女孩子是不喜欢你死缠烂打的,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求婚,也许你们还能做朋友。要是你这次结婚被拒绝了,你和她可能就真的吹了。

  燕迟把戒指盒收好,回复道:暂时不求婚了。

  把江斯若逼得太紧,她也心疼。

  燕迟的目光定格在阿云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 听说黎溪回国了。

  忽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忽然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江斯若:“晚安。”

  燕迟把这句晚安听了两遍,然后回复,晚安。

  ……

  燕迟晚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被黎溪压在床上,黎溪缓慢的解开她的扣子,做着一些那个年龄的她根本看不懂的动作。

  燕迟发现不对劲,抄起床头的水杯猛的朝着黎溪砸过去,刚好砸中黎溪的肩膀。

  鲜血顺着女孩的手臂流下。

  燕迟颤抖着要按铃。

  黎溪:“你也是喜欢的,我刚才看你挺享受的,阿迟。”

  燕迟惊恐万分的盯着她看,后背紧贴着墙壁。

  黎溪勾唇,轻轻缓缓地笑了笑:“如果你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他们,你刚才在回应我,我们你情我愿。”

  燕迟按铃的手松开了。

  房间安静,燕迟在黑暗中蓦地睁眼,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襟。

  -

  很快就到了婚期即将结束的那一天。

  江斯若从工作室回来,坐在房间的床上,一页一页的翻着合同。

  和上一次离婚前不一样,上一次离婚时江斯若满脑子只有如释重负四个字,可这一次江斯若的心思很乱,仿佛有无数的小人在心里吵架,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江斯若放下合同,站在秤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体重。

  居然胖了两斤啊啊啊啊。

  这七个月,被燕迟当成猪喂,不胖才怪。

  江斯若发了会呆,背着包走出门,来到小区旁边的健身房,她心不在焉地跑了会步,又开始练腰腹,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健身房了,江斯若玩了半个小时已经全身是汗,抬手捋了下汗湿的额发结束了运动。

  江斯若从淋浴室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和燕迟约饭的点,她便回了家。

  江斯若回到家,燕迟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听到开门声,燕迟从笔记本电脑上抬头:“回来了,什么时候出门。”

  江斯若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恍惚。

  自从腿伤恢复之后,好像每次回家燕迟都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她。

  江斯若:“现在吧,早一点吃饭。”

  燕迟诧异:“这么早?晚上还有安排吗。”

  江斯若别开目光:“吃完晚饭后,我有话想和你说。”

  燕迟笑着看她,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问:“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她把电脑合上,只带了一个包便来到门口。

  江斯若转身,刚想拉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江斯若掏出手机,看清楚屏幕上的字,动作微微一顿。

  - 庄似。

  燕迟从来没有偷看别人手机屏幕的习惯,但此时此刻视线忽地一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到江斯若的手机屏幕上。

  燕迟唇角的弧度淡下去。

  江斯若敛眉,把电话接通。

  庄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虚弱而无力:“若若,你有空吗,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江斯若一听到庄似的语调奇怪,心中就咯噔一声:“你喝酒了?”

  庄似没有回答,但江斯若隐隐可以听到她那边十分吵闹,好像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江斯若知道庄似现在想转型,每天少不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应酬。

  庄似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对江斯若说道:“来接我。”

  江斯若放下电话,抬头对上燕迟询问的目光。

  江斯若抿了抿唇:“是庄似,她和星光娱乐的刘总在一起,情况不太好。”

  燕迟:“所以她是让你去接她是吗。”

  江斯若点头。

  燕迟沉默半晌,神色微敛:“我送你去。”

  燕迟和江斯若来到庄似所说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燕迟去停车,江斯若先进酒店。

  江斯若刚进酒店,迎面就看见庄似被一个男人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庄似脸颊通红,跌跌撞撞怎么也站不稳,粉嫩的薄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那个男人,就是星光娱乐的刘总。

  两人走出酒店,来到人烟稀少的停车场。

  男人忽然停下来,猛的转身把庄似压在墙上。

  江斯若愣了愣,快步跟上去,只见刘总微微眯着眼,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粗厚的手掌正在庄似身上乱摸。

  江斯若走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的推开男人,气的全身都在颤抖:“你想干什么?”

  刘总喝的醉醺醺,瞪着眼睛看江斯若好一会才认出来:“江……江小姐!”

  刘总笑道:“我说你这是在管什么闲事儿呢,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跑过来煞什么风景啊。”

  江斯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报警。”

  庄似虚弱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四周漂浮着浓烈的酒味。

  刘总看江斯若挡在庄似前面,有点急了,骂道:“他妈的,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挡过老子的路,赶紧给我让开!”

  他的声音有点大,浑厚的嗓音带着男人独有的威严,直刺耳膜。这似乎触碰到了潜伏在江斯若大脑深处的某些难堪回忆,她全身不易觉察的颤了颤。

  停车场人烟稀少,江斯若铁青着脸,站在庄似面前一动不动,说什么也不让开。

  刘总笑了一声:“看来你挺爱她,只可惜人家想攀高枝儿,瞧不上你。”

  话音未落,身后走来一个人,刘总听到脚步声悠然回头,表情忽然一僵,全身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燕迟走过来,神情冰冷呵斥道:“让开。”

  刘总的酒都吓醒了,急忙让开,丑陋的脸上拼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燕总,您怎么来了?您要来怎么不和老刘我说一声呢?”

  燕迟没有说话,伸手扶住庄似的另一只手臂,和江斯若一起,把庄似扶到车上。

  她侧眸淡淡的看了刘总一眼,刘总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开始倒流,站在原地手无足措。

  他忽然想起燕迟和江斯若的那层微妙关系,如坠冰窖。

  -

  燕迟开车,江斯若和庄似坐在后座。

  浓烈的酒味在车内弥漫,庄似皱眉靠着椅背,伸手紧紧握住江斯若的手。

  燕迟:“庄小姐还好吗。”

  江斯若:“嗯。”

  江斯若说了一个地址,燕迟默默开着车,很快就来到江斯若所说的小区门口。

  江斯若扶着庄似下了车,试着往前走几步,庄似脚下无力根本站不稳。

  燕迟在旁边帮忙,两人合力把她扶上了楼。

  庄似家很大,坐落于江城房价最贵的市中心,复式房型,和北山苑一样,进了客厅就能看到城市璀璨的夜色。

  已经是晚上八点,江斯若和燕迟之间没有什么交谈,江斯若收拾好东西,走到那边的净水器前接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庄似。

  庄似一直在吐。

  夏天还没完全走掉,室内空气很闷,江斯若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白皙的皮肤上,她想去那边把空调板拿过来,刚站起来,手腕就被人拉住。

  庄似:“若若,你今晚在家里睡,好不好?”

  庄似的锁骨处刚才应该是在酒店里被抓过,皮肤上有几道显眼的红痕。

  江斯若看她不吐了,便道:“你先回房间去。”

  庄似抬头看她,缓缓皱起眉。

  江斯若:“还走得动吗。”

  庄似:“腿软,没有力气,肚子也疼。”

  江斯若抬头看了燕迟一眼:“你等我一下。”

  燕迟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轻轻嗯了一声。

  江斯若扶着庄似慢慢走进房间。

  燕迟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门“砰”的一声关掉,随即响起清脆的声响。

  门从里面锁住了。

  ……

  江斯若给庄似量了体温,庄似果然在发烧,都已经38.6度了。

  江斯若坐在床边,叹了口气:“你都已经发烧了,为什么还要去应酬,不要命了吗。”

  庄似捂着嘴咳嗽几声:“有些时候是迫不得已的。”

  江斯若:“迫不得已就可以由着人动手动脚了?”

  庄似看着她,虚弱的笑了笑:“我知道你生气,若若,那我答应你,以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再也不参加这种聚会了。”

  江斯若皱眉,坐在床边。

  庄似:“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过了,记得小时候天天睡在一个房间,现在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

  她说一阵,咳嗽一阵,脸色苍白,温暖的光线在她脸上晕开一层光,就像是画上的病西施,稍微一捏就碎了。

  庄似今天发烧,但还是去应酬了,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很脆弱。

  房间安静。

  庄似:“记得有一次学校里有人欺负我,把我的毛衣撕坏了,还是你一针一线给我缝的。”

  江斯若默默的听她说话,眼眶有些酸涩。

  她想说的是她有些时候想起,也很怀念那时候的时光,但她有些不明白,庄似为什么要在现在这种时候又提起。

  庄似把自己从过去的时光中拽出来,好像没有一点留恋。

  但现在又在不断的提醒她过去。

  庄似的嗓音很软:“若若,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江斯若:“你先睡,别说话了……”

  庄似忽然伸手,把灯关掉了。

  黑暗铺天盖地般席卷整个房间,江斯若没有适应适应这个环境,微微眯起眼。

  手腕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庄似轻声道:“若若,别害怕。”

  江斯若盯着眼前的黑暗,愣了愣。

  “啪”的一声,台灯又被庄似按开。

  庄似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我觉得台灯的光线,更好睡觉。”

  江斯若摇头:“台灯的光线也很刺眼,睡眠质量不会高的。”

  江斯若伸手把台灯关掉,黑暗再次笼罩整个房间。

  江斯若身体靠着椅背,轻声道:“你睡吧,我在这里等你睡着。”

  庄似微微一怔,哑着嗓音问道:“你现在不怕黑了吗。”

  屋内一点光线也没有,窗帘半掩,城市辉煌灯火从落地窗透进来,散落在干净的木地板上。

  江斯若咽了咽,垂眸道:“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