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整个人都是迷糊, 宛如浆糊一般,天天被喂软筋散和各种让他内力消退的药,现在又要被人脱了衣服, 胸前倏地一冷。

  他恢复了些清醒, 但是指尖软绵, 没有一丝力气,通明的烛光让他视线逐渐清晰, 他正在被一群人扒衣服。

  他一激灵, 瞬间便抓着了裤头, 不让他们继续得手, 见他醒来, 领头的男子声音尖细, “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行刺太子一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咱家劝你, 还是好好配合, 省得弄伤了你这一身细皮嫩肉。”

  玉珏涣散的眼神缓缓聚焦,攥着亵裤的手用力的青白,他左手疼痛难忍,是之前受伤未愈,脑海里浮现那人温润含笑的眼,眼眶居然湿润潮气了。

  “啧,给咱家掰开他的手,看看有什么稀奇不能见人的。”那人声音越发尖了,话音落下, 许多只手又来拉他的裤子和手。

  他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残酷的严冬, 鲜血染红了他的眸子, 哭嚎声刺耳,他拦也拦不住的刀锋,以及那些人狰狞的笑。

  心中泛起比那日还冷的寒意。

  他不想再经历那日痛苦,那些放肆的笑声,舌尖发疼不能让他清醒,只唤起心中的狠意,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下一秒,脸颊被人用力捏住。

  一道冷漠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做什么,孤让你洗个澡,便要寻死觅活的,是要为了你的情夫殉情吗?”

  玉珏视线被黑影挡住,眼神呆愣的看着那熟悉的眉眼,脑子逐渐回暖,开始了运作,不是那个冬日,不是那些人,是太子。

  他怎么会寻死呢,他虽然是最该死的人,但他还有仇未报,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眼前开始浮现那日顾鹤冰冷的眼,以及看穿一切嘲讽的笑。

  舌尖发疼,双颊也被捏的麻木。

  “太子殿下。”众人下跪行礼。

  顾鹤半蹲在地上,手掐着玉珏的脸,感受着他身体冰冷,躺在地上,那捏着裤缝的手指都变形扭曲起来了,左臂包扎好的伤口也涔出鲜血。

  他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脸上带着灰色难看的脏污,雪白躯体上也是青紫的痕迹,好似一块破烂的、被人丢弃的抹布。

  “瞧瞧,孤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能骗我,不能有异心,不能离开我,你都是当做耳旁风了啊,一心想着和那乱臣贼子私奔,你觉得你能跑到哪去?”顾鹤丝毫不心软,松手之后,站起来,从金盏手中接过手帕,将手指的血迹擦干净,扔在地上。

  玉珏视线同样平静起来,压住心中沸腾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选择,十分清楚心中的奢望不会实现,他和他不会有结果。

  顾鹤疏离的眼神对上他的,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将他洗干净了带出来,若是他再敢反抗,不必顾及他的身体,该绑的绑,该打的打。不知好歹的野狗,总是要挨些打才会听话的。”

  说完之后,他便甩袖走了。

  玉珏视线落在他孱弱的身体上,从黑暗中看过去,他向着光,他好似坠入了黑暗,他倏地意识到,他从前在他身边那般肆意轻松,不过是因为他护着他而已。

  他会舍命救他,会将他每句话都放在心上,会给他找猫,会……

  现在什么都不会了。

  他不再挣扎,任由那些人将他的衣服脱掉,然后在烛光下,暴露他的隐晦,撕掉他裹着勇敢的皮囊,直视他的脆弱。

  他就像是那砧板上任人买卖打量的猪肉,毫无尊严,指尖温暖褪去,他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恍若陷入了无望的等待中。

  眼泪也悄无声息的落下。

  他洗净了脸,原本就生的好看,现如今眼皮红红,眼角隐忍的泪也像是颗颗珍珠般落下,无助又绝望的眼神看的人心生疼惜。

  那主事的太监,看着那细皮嫩肉的小太监,他若坚持不肯服输,对着干,他也许会对他暗地里多折磨几分,他这种屈服,流泪好似破碎般的眼神。

  倒是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感。

  到底是同病相连的人儿,若不是情非得已谁不想做一个完整的人。

  那声音微微低了些,带着一股子沧桑冷意:“咱们这些低贱的人,就该认命,有低贱的活法,你说你好好的宠爱不要,非要闹的不可收场作甚?”

  玉珏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黄光让他冷然的肌肤多了一丝暖意。

  “咱家明白,你必定也是身世坎坷,或者是想要寻仇,或是为父母亲族报仇,又或者是为了知己朋友鸣冤。可是谁都没有你的性命值钱,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懂吗?”老太监眯眼说道。

  玉珏闭了闭眼,舌尖生疼,满脸冷漠,显然是倔强不肯认输的。

  “得了,咱家白费了这些口舌了。”老太监冷冷一笑,显得宛如厉鬼似的,“洗好了就穿好衣服吧,殿下等得该着急了。”

  玉珏脚软如面条,站都站不稳,靠着别人搀扶虚虚往前拖着走。

  穿过游廊,刺骨的风和寒冷的夜席卷着全身,像是要将他身上渡上一层冰霜,又进入亮敞的内殿中。

  顾鹤正在用膳,动作矜贵优雅,好似谦谦君子。

  玉珏径直被带进了内室,几人将一碗漆黑的药端了过来,“喝了吧。”

  玉珏还沉浸在那香味中,他在柴房待的这几日,都是冷硬如石头的馒头,食之无味。

  他并不是挣扎,知道自己就算不喝,他们也会压着他的舌头喝下去的。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整个舌头都失去了味觉一般,只能尝到苦味。

  随后他看见了一根粗长的缰绳,是真的绑马的缰绳,脖子被人绑住,系在床边。

  玉珏眼神呆滞了一瞬,趴在床上,药力发作,手脚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他穿着单薄的中衣,尽管着内室燃着炉火,他依然觉得冷,却连躺进被子的力气都懒得拿出来。

  等顾鹤走进来的时候,便瞧见趴在床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

  他一步一步走近,玉珏的脸是对着里面的,像是并不知道他的到来,只是身体越发紧绷,暴露了他的紧张。

  顾鹤直接握着那根粗壮的缰绳,扯着玉珏的脖子,将人往上提了提,露出那毫无血色的小脸,下巴越发消瘦了。

  玉珏难受的扬起下巴,漆黑的眸子带着的淡漠,对上一双玩味肆意的笑眼,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落入猎人手中。

  “小玉儿,看见孤为什么不笑了?平时可是最爱笑的啊。”顾鹤故意又扯高了缰绳。

  玉珏不得不撑起手臂,收紧、窒息的感觉让他喘息不定,脸颊泛起了红色,眼底嫣然一红,明明是因为窒息所以身体有了反应,但是却那般美艳,他全身无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你瞧瞧,你现在多像一只欠糙的母马,被孤的缰绳绑住了,还心心念念想去找公马□□。”顾鹤勾起一抹笑,似温和的君子,但是下一秒,眼神突变,直接掐着他的下颌,将人狠狠怼在床上。

  玉珏瞪圆了眼,水光闪烁,抬起软趴趴的手,就想挣扎解开绳子,“松手……”

  “来说一说,孤哪里对不住你?”手指在他两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语气低喃,目光阴沉含着冰。

  他虽是问话,却直接卡住了他的嘴,并不想要他的回答,玉珏两手抓着他的,试图掰开,但是力气软绵,眼神却也是出奇的倔强,带着不屑似的。

  “你不屑我的喜欢,却还要辗转在我身下,哭着求我上你,你贱不贱啊,玉珏?是因为你们那个什么药王谷拿我没办法,只能用出这下三滥的手段了,对吧。”顾鹤手按在他肩膀的伤口,看着他疼的冷汗直流的脸,不由又缓了缓神色:“痛不痛?孤的肩膀也很痛啊。”

  玉珏发出几声呜咽的声音,顾鹤松开捂嘴的手,干净的中衣又染红了,只听见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牙齿疼的打颤,眼神也带上了恨意,却渡上一层水雾:“我……恨死你了。”

  闻言,顾鹤笑了,双眼弯弯的看着他,沾着他血的手指落在他脸颊上,擦了擦,留下一道血痕。

  “你恨吧。你恨我,你也得留在我身边,你爱你的师兄,却马上要和他天人永隔了。”顾鹤从旁边拿起一个匣子,打开之后,赫然放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你师兄的眼珠子,我送给你做聘礼要不要?”顾鹤温柔的话语,此刻却更像是魔鬼了。

  玉珏双瞳一缩,血腥味让他胃部翻滚起来,怔怔看着那眼珠子,又看向温柔笑着的顾鹤,声音哑了:“你把师兄……怎么样了?”

  “我把他交给了周年苏,他是反贼,该如何处理,周年苏比我更懂。”顾鹤合上匣子,放在一边。

  玉珏咬牙不再说话了,若是那天他们赢了,顾鹤的结局只会更惨,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求情,心中也知道,他的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你这般对孤,孤都舍不得将你交给周年苏呢,这可如何是好?”顾鹤捏着他的手指,指尖冰冷,似蛇般缠绕着他的指尖,询问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玉珏冷了下来,现在他为鱼肉,只能苟且偷生罢了。

  “小玉儿笑一笑,孤还是喜欢看你笑的,尽管心中厌恶我,却不得不堆起笑脸来求欢的样子。”顾鹤多了几样东西,多彩的墨盒,还有闪着寒光的银针。

  玉珏看着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墨刑,将银针粘了墨水、颜料之后刺进人身体里。

  “看来小玉儿知道孤想做什么了,如此更好,好好躺着别动,不然这银针可不长眼。”顾鹤将他的衣服解开,那雪白的身体上刚好下针,他压在他腿上,慢悠悠动手。

  后背传来尖锐又缓慢的痛感,一针一针的折磨,血珠从背部冒出,又被一抹柔软的触感吻去,顾鹤技术不好,常常上不好色,便要重新再戳一遍。

  玉珏唇瓣被咬出了血迹,手指扣进了蜀锦,硬是一声不吭,整个背部都疼麻了,耳边是漫不经心的声音:“小玉儿不想知道孤给你刺了一个什么图案吗?”

  玉珏不说话,眼底浮起水色,眼泪自眼角无声滑落,心中似缺了一块,空荡荡的漏着风。

  “不想知道也没事,之后你便会知道,你会喜欢的。”顾鹤不在意,下针越来越熟练,但是因为工程太大。

  他身体撑不住,太晚了只能作罢,收起工具,瞧见玉珏还趴在床上,背上一片红肿,极其惨烈。

  顾鹤拖着缰绳绑在床尾,玉珏仅仅穿着裤子,手臂纱布还是红艳艳的,他像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躺在床尾,肌肤冻的发抖。

  他真的将他像马一样拴起来了。

  “你应该不会以为,我还会如以前一般抱着你睡吧?”顾鹤看着那默默哭红的眼,冷了冷心,继续说道:“但孤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不会让你睡在冰冷的地上,那就给孤暖脚吧。身为宦官,你应该不用孤教你该如何做吧。”

  玉珏垂下眼睫,紧紧抿唇,他毫无睡意,只剩下疼痛,他不会怎么暖脚,只知道在他将脚靠近他的时候,缓慢又僵硬地用手抱住,然后贴着自己温热的肚子。

  起初他还被冻的一哆嗦,但是因为全身冰冷,倒也不显得那么难捱。

  当足被他抱着的瞬间,顾鹤心中静默了一瞬,他以为玉珏不会这般乖乖的真的给他暖脚,只是借口让他睡床而已,盛京的初冬也是足够冻人的。

  却不想,他眼神那般刺骨的恨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刮了一般,但是动作又这般乖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