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困樊笼【完结】>第15章 毫无防备(二更)

  日头移下窗棂,布帘子一掀一放,将水倒出去。

  杜恒熙终于从蒙昧的昏睡中醒转,已经衣裤齐整地躺在一旁的木板床上。身体被清洁过一场,是干净清爽的。

  睁开眼,木头结构的屋顶,他盯着房梁,有一瞬是完全茫然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身体和神志都疲惫而放松。

  慢慢的,记忆回溯,神志清醒点,他就想起刚刚那一场神魂颠倒的事迹来,脸色陡变,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攥起来,眼神阴沉得有森森杀气。

  正赶上薛瞎子从外头进来,杜恒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像应激的豹子一样转身,肌肉紧绷、浑身戒备地朝向他。

  薛瞎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杜恒熙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去外头买了点药材回来,家里的不够了。”

  “你这里有别人来过吗?”

  “没了,这院子就我一个人住。”

  杜恒熙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又问,“是谁帮我穿的衣服?”

  薛瞎子说,“你睡太久了,不能老在水里待着,要泡坏的,我就让我那徒弟扶你出来,帮你收拾了一下。”

  杜恒熙沉着脸色思索后说,“你那徒弟呢?叫来让我看看,”

  薛神医喊了两声,门外就蹦跳着进来一个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天真,手里还拿着根麦芽糖在舔,“师傅你叫我吗?”

  薛瞎子把他拉过来,“也没什么,叔叔要看看你,感谢你帮他穿衣服。”

  小孩扬起一张脸,骄傲地对杜恒熙说,“没关系的,不用谢我,只是叔叔你真的好重,下次最好不要睡这么久了。”

  杜恒熙看了会那小孩,又把视线转向薛瞎子。这两人神情坦然自若,没什么异样。闯入的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孩子,所以还有第三个人。但那个人是谁?想到一闪而过的怀疑,杜恒熙浑身哆嗦了一下,但又很快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见他不吭声,薛瞎子问,“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效果吗?”

  杜恒熙冷笑了下,他下了床,站起来时,腿有些发抖,但还是强自忍了下来,并没有用手去扶,暴露一点虚弱。不错,他的确是酣畅淋漓地释放了一次,但方式却与料想的大相径庭。

  他冷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很有效果。”

  他是常年驯鹰的,却不慎被鹰啄了眼。

  他看薛瞎子不像说谎,若他知情,现在又怎么还敢留在这儿?不怕自己杀了他吗?

  因那人并没有对自己做出实质性的侵犯,他甚至怀疑过这是不是一场谋划,这里压根不是什么治疗的地方,原本就是一处专供有特殊癖好的人的妓院。所以搞了这么古怪的模式,自己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遭遇了这样一场乌龙。

  但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哪个妓寨出来的敢做出这种事,实在太过荒诞。

  杜恒熙转过身,动作僵硬地走了两步,将来时放在衣架上的宽檐帽和墨镜戴上,遮掩去铁青的面色。然后转过头,盯着薛瞎子又看了会儿。

  即使看不见,薛瞎子也能感觉到杜恒熙的目光正透过茶色玻璃镜片望过来。

  这锐利的蒙了层阴翳的目光让薛瞎子后背发毛,近乎腿软。不由自主地专注着听杜恒熙手上的动作,生怕他一言不发要了自己的小命。

  却没想到杜恒熙的手真的动了动,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元,稀里哗啦响,都扔在了床板上,“我来过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薛瞎子忙不迭地点头。

  杜恒熙不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

  薛瞎子扒拉了银元收进怀里,又不确定地喊,“五日后先生还来吗?”

  杜恒熙迈过门槛的步伐一顿,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冷厉,“来。”

  从那处小院走回自己公馆,他越走脸色越白,步伐越虚浮。进门后,他解下外套交给下人,径自上楼回自己房间。迈上楼梯时,却一脚踏错,险些跌了一跤。

  走进浴室,他脱光衣服,阴沉地立在镜子前。

  肩颈的位置有一点红痕,是被吮咬的结果,胸口和腰腹上有掐揉的指痕,其余地方倒没什么痕迹,身体上也没有受伤,只是后方还有点异物感,一牵扯到这处,杜恒熙就很有些羞耻和困惑。

  他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这种事只当寻常消遣,却是第一次被人玩弄这里。

  杜恒熙深知对雏第一次下手,如果处理不好,是怎样惨烈的极刑,自己还能囫囵整个的回来,简直算得上死里逃生了。

  一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这样毫无防备心,若那人狠辣一点,存有其他目的,自己会变成什么下场,杜恒熙就感觉后背一线冷汗。

  他上下检查了遍,没有异常,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受不了的恶心。

  他开了热水涂了香皂把自己里里外外好好冲洗了一场。掰开屁股时,他有些忧心,他模糊记得那人手上是沾了东西进去的,遇热融解了,身体的反应就很强烈。他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因而清理得格外仔细小心。

  热水把皮肤烫红了,手搓得过分用力,用力到疼痛的地步,恨不能把自己周身换层皮扒下来。

  等精疲力尽了,杜恒熙才关了水,擦拭干净后,裹了浴袍出来,向后仰面重重倒在床上,身体陷进柔软的羽绒织物里。

  他把脸一侧,埋进了被罩中,堵住了口鼻,把自己裹紧到窒息的程度。

  他脑内还是混乱的,耳内一阵阵轰鸣,他冷静不下来,暂时想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能让他把那个人找出来。

  一个男人,还是个力气不小的男人,手上拇指食指的夹缝位置有茧,是会用枪的。

  仅是这样,范围太宽泛。

  但这件事绝不可能这样善罢甘休,放这样一个人在外头,先不说甘不甘心,也是十分危险的事。

  究竟是跟自己结了什么仇,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在天津得罪过什么人吗?

  杜恒熙细细把来天津后的事捋了一遍,什么都想不到。他被夺职,手下带的兵将又被解散重编进了其他军团,带了一身伤躲进天津租界,瞬间一无所有,命途简直危如垒卵,自然是十分小心谨慎的,绝不会主动招惹津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日常娱乐,几乎是修身养性,毫不显眼。最张扬的一次,也不过就是替金似鸿站台的那回。

  想到金似鸿,杜恒熙心口一窒,把头埋进床罩把自己闷了个半死,没气了才仰面朝上,大口呼吸。

  他盯着天花板挂下来的水晶吊灯,回忆到方才的事,身体就有些哆嗦和发热。

  他毕竟禁欲了快一年,能被人伺候着释放一回,身体是快乐的,是人都有生理需求,但身体归身体,理智归理智,床上怎么享乐都可以,他绝不能原谅被下药后这样的虚弱无力和那种被欺辱被算计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反复深呼吸了两下,半起身按响了床头的电铃,过了许久才有人蹬蹬蹬地跑上来,军靴敲打着楼梯板。

  敲门后,那人跨步进来,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穿着身短袖军装。

  杜恒熙看到他,愣了下,才想起小石头告假不在,顶替他待自己身边的是梁延,是他以前的侍从秘书。

  杜恒熙挪了挪身体,裹着浴袍靠在床头,从床头柜摸出烟盒,又向梁延招了招手。

  梁延走过来,弯下腰,熟练地摸出打火机,啪嗒一下给他点上烟。“军座,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恒熙叼住烟,眯了眼,盯着他看了会儿。梁延不是标准的美男子长相,但眉毛浓黑,眼睛很大,两腮还有一点未褪去的婴儿肥,显出一点好亲近的老实。

  纯然无害,是他历来觉得舒服的样子。

  杜恒熙抬手搂上梁延的后颈,把他的头拉近一点,朝他面上吐出一口烟。在青烟散去前,吻上了他的嘴唇。

  舌头缠绵地纠缠,梁延娴熟地闭上眼,在接吻间隙发出吁吁的喘息。

  杜恒熙把手放上他的腰,粗鲁地摸索了两把,把衬衣下摆从军裤里扯出来,冰凉的手抚摸过年轻的滚烫的肌肤,感觉到一阵温暖和活力。

  杜恒熙搂过他的背,把他压到床上,两人在松软的羽绒被间滚作一团,喘息凌乱,四肢交缠。

  正在意乱情迷间,梁延却突然被猛地向后一推。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头磕到了床柱子。

  梁延疼痛地揉着额头跌坐在床上,头发散乱,领口大开,满面潮红,惊慌无措地看向推开他的杜恒熙。

  杜恒熙则已经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了,苍白着脸,肩膀微微地抖,浴袍敞开,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的肌肤上有点暧昧的乌青和红痕。

  眼睛朝下垂着,睫毛遮出一片阴影,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杜恒熙的皮肤白到透明,五官则异常华美深邃,俊逸逼人。

  梁延看着,禁不住有些心跳,他早知道他们军座好看,但好看成这样,已接近于惊心动魄了。

  随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出去吧。”

  梁延迟疑了下,什么都没问就从床上爬了下去。杜恒熙的怪脾气,他颇有耳闻,这种事情倒也不算特别奇怪。

  在梁延打开门时,杜恒熙却又叫住他,“你现在派两个卫兵去盯着西斋道的一个院子,把进出的人都记录下来,”顿了顿又说,“小心点,注意隐蔽,不要让里面的人察觉。”

  梁延点头,应了声是。

  门关上后,杜恒熙在昏暗中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烦乱地把浴袍扯掉,赤身躺进了被子里。

  他现在忧心忡忡地担心起自己的身体来。

  在药浴时那一遭,已经证明过他的功能是正常的,可现在为什么还是不行呢?

  还是刺激不足够,那时有哪里特殊?还是非得要刺激后头才能有效果?

  他脸色白了白,很快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又不是天生的兔子,哪有这种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