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困樊笼【完结】>第14章 耻

  脱了衣服,叠好放在椅上,因老头是个瞎子,赤身时,杜恒熙倒也没觉得怎么扭捏不自在。

  跨进浴桶,药浴的温度出奇的烫,刚坐下去,皮肤甚至有针扎的刺痛,不过浸泡两分钟,他已经隐隐沁出了汗。

  水深齐肩,中草药味道浓郁,还有股蜜奶一样的香甜气味。杜恒熙伸手撩拨水面,漂浮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根茎状的药草。他把手浸没水中后,抬起闻了闻,连手指上都是一股势头强劲的味道,几乎熏得人头脑发昏。

  他扭头叫住薛神医,问他往这里头放了些什么东西,怎么香成这样了?

  薛瞎子说,“是些麝香、龙骨、槐皮等物,可以温阳散寒,滋生阳气。”说着打开了一个布包,里头是一排银针,薛瞎子说,“麻烦先生闭下眼,老朽要为先生施针了,过程中眼万不可睁开,否则刺激到了旁的穴位,恐对先生身体有害。”

  杜恒熙点点头,看他准备好了,薛瞎子就摸索着在他眼周穴位上施了针。

  杜恒熙放松身体,闭着眼,全身浸泡在热水中,闷热空气中都是一股香黏味道,由毛孔钻入皮肤底下,浑身酥麻。也不知针扎在了何处,一阵倦意涌上来,杜恒熙瞬时有些昏昏沉沉。

  薛瞎子缓声道,“先生要是困了的话,不妨休息一下,药浴半个时辰,中途我那小徒会进来为先生换水,防止水冷了,丧失药性。”

  杜恒熙头枕着浴桶边沿,迷迷糊糊听进去一点,却已经不清醒了,点了头便算知道。

  听他呼吸平稳,薛瞎子直起伛偻的腰身,收拾起布包,走到桌前,拨了拨熏香,让味道更散开些。又在屋里站了会儿,听杜恒熙的动静,确认无事后,才掀开布帘子走了出去。

  外头院子阳光温暖,金似鸿就站在院子的天井旁边,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一身熨烫笔挺的雪白衬衣上,将睫毛的末端照得发亮,肩背宽厚,有棱有角,显得格外挺拔精神。

  薛瞎子走到金似鸿身边,心里有些惴惴的,压低声音,“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要太过分了,我不过是图财,可不想连命也搭上。”

  金似鸿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一会儿,已经晒得面颊有些泛红,他转过头垂下点眼,“不会有事的,我请人看过,这方子的确对他有好处。他如果真被你治好了,他该感谢你才是。”

  薛瞎子结巴两声,“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兽医,恐怕没这么大本事。”

  金似鸿耸耸肩,“不妨试试呢?”

  他又将视线转向那间不透光的堂屋,日头挪了点,他颇有耐心在等,等药效浸透,发挥作用。他想杜恒熙现在是什么样子,思来想去一番,发现想象不出,他实在没有见过。金似鸿无意识地用牙齿轻轻磕了磕下唇,只觉得那应该是很诱人的样子。

  他见惯了杜恒熙高高在上的形貌。以前,他是少爷,自己是仆人,总比他矮上一截。虽然自己并没真的拿杜恒熙当少爷,敢闹,敢吵,两人生起气来,也会动上手。自己敢这么无顾忌,说到底不过是看准了杜恒熙依赖自己,不会真的和自己摆少爷架子。自己也拿捏着度,真心实意对他好,否则真拿权势来压人,自己这身贫贱骨头只怕早被压的粉碎。

  他前半个人生里,从无所知到有所觉,已经被压缩的只有一个杜恒熙。他爱他,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发现,也说不上究竟爱他什么,总之在成人后,他就对杜恒熙有了欲望。

  前日听他说喜欢自己,实在是很高兴。

  金似鸿想起那个吻和杜恒熙慌乱的样子,就有些自得。知道自己于他还是很不一样。

  但也仅止于此了,杜恒熙的喜欢轻易又廉价,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抛出去,给了一个不够还要给许多个。金似鸿在军队里时,就听多了小杜帅的风流韵事,身边跟着的副官个个都样貌俊俏,身段风流,很难想象是靠什么被选上来的。来了天津也不消停,从妓院里赎了个姑娘养做外宅,又和家里的年轻下人搅和不清,被人在市井街上嚼舌头论短长,到后来腻了就把人赶走,实在是全无良心。

  金似鸿想到这,心就有些冷了。

  他可不要做供杜恒熙挑挑拣拣的许多中的一个。还和从前那个没懂事的小屁孩一样,侥幸被选中,就高兴的不得了,以为是撞了大运。却不知道那样的他,是没什么自我权利的,不过任人鱼肉,可以想宠爱就宠爱,想抛弃就抛弃,被欺辱打压都不能反抗,得一点施舍的好处就感恩戴德。

  如果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他真是白长了这几年岁数,白吃了这么多苦。

  他来天津的目的有许多,杜恒熙在这里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条。他要杜恒熙,要的简洁粗暴,是唯一的他,但杜恒熙是块不好软化的石头,自己估计要费很多功夫。

  通常而言,金似鸿是不在意花多少时间的,他有耐心,肯周旋,为杜恒熙耗费这些功夫,他只觉得快乐。但他担心的是留给自己的时间并没有想象的充裕,因为许多人和事横亘在中间,稍不留意就会在彼此间划出天堑。

  倒不妨先抓一些东西在手里,省的将来不可挽回时再去后悔那时候太优柔寡断。

  薛瞎子在天井沿上敲了敲烟管,“你还在想什么呢?”

  金似鸿回过神,有些烦乱地抬手抓了抓本来打理的齐整的短发,将其揉得一团乱,然后说,“你先出去一下,过半个时辰再回来。”

  薛瞎子直起身,将烟管插进裤腰带里,没多说什么就晃了出去。他没有想很多,只认为金似鸿是要报复。

  金似鸿讲义气,敢拼命不假,但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在连里也是出了名的。杜恒熙的军团以前在湖北和安徽杀了他们那么多的弟兄,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虽然进入了和平年代,但戏耍一下出口恶气总没什么问题,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薛瞎子估计,在这点分寸上,金似鸿还是能把握的。该出头的时候出头,该忍的时候忍,一切都有个度,否则他也不可能取得司令的信任,能一步登天。

  等薛瞎子走了,金似鸿朝堂屋走去,他在门口停了停,侧耳听去,里头很安静,连呼吸都不可闻。掀开布帘,一股窒闷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草药香气。金似鸿的心跳停了一下,然后跳得猛烈而鼓噪,轰隆隆的几乎击穿耳膜。

  在门口立了许久,他借着撩起的光将靠着浴桶熟睡的杜恒熙仔细端详了清楚。阳光在这间昏暗的小屋划出了一道分割线,让杜恒熙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隐在暗处,挺直的山峰一样的鼻梁形成一道立体的轮廓,睫毛密实地压下来,汗水顺着鬓角滚下来,悬在羊脂玉弓一样细腻的下颌尖,颤而不落。

  金似鸿盯着那滴汗珠,晶莹饱满,似乎折射出了七彩的琉璃的光。

  撩起帘子的手放下去,一切又重新落入沉寂的黑暗中。

  ——

  杜恒熙少有能如此熟睡的时刻,但可能是泡在水里的关系,他睡得并不踏实,总是在半梦半醒间徘徊。

  底下像架着口大锅,堆了熊熊燃烧的木柴,他就被包裹在上升的炙热的水汽中,身子一点点攀上高热。

  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来,他热的有些不适,胸口窒闷,几乎呼吸不畅,他努力想睁开眼,却深陷在噩梦的泥沼里醒不过来。黑压压阴沉沉的怪梦,天塌下来,身体变得很重,抬起指尖都没有力气。意识则上升起来,变得出乎意料的轻。

  而外部的一切都混沌迷蒙了,像隔了一层白色的纱,纱在半空中舞动飘扬,触碰时,柔滑得像女子的肌肤。杜恒熙的呼吸紧了紧,脸庞红得不正常,比涂了胭脂还红艳。

  模糊间帘子掀开,黑暗里透进来一些光和一丝清凉的空气。杜恒熙意识昏沉中还有光感,几乎贪婪地仰面凑过去。

  有人走进来,脚步声很轻。应该是那个小徒弟了,杜恒熙想,是来加水的。

  但太热了,这点水就够了,他并不想再要热水,他更想让人扶自己出去。

  杜恒熙尝试开口说话,却发现舌头不听使唤,自己只能发出些低哑含混的字眼,想来是没人听得懂的。

  果然一阵木勺舀水的声音,水流哗啦啦作响,包裹他的水温变得更难以忍受。他蹙起眉,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

  水声停了。

  杜恒熙松了口气,想简单泡个药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熬的折磨。

  却感觉有什么气息靠近,有人在注视他。

  是谁?隐隐有些不安,这种被凝视的感觉十分古怪,如芒在背,因那目光过分入骨,他好像在被赏玩被品鉴,是一件摆上台的玉器。

  杜恒熙想要开口斥责,可身体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成了一具软绵绵的死物,他空有一腔意识,却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一瞬间,恐惧电流一样窜上头皮。

  紧接着一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有什么柔软湿热的东西在他下颌处舔了一下,舔出了他的一个哆嗦。

  被泡了太久,浑身都极其敏感,又因为上了药,又是痒又是热,皮肤底下好像有什么在爬,有什么在烧,闷着一头怪兽,叫嚣着要从身体里头冲出来。

  他深陷于这种无法自控的强烈的恐慌和刺激中……身下却似乎隐隐有了一点起色。

  一只手扰动过水面,慢慢潜下去,十指包裹……

  整个过程,安静得悄无声息。这个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而杜恒熙只是闭着眼睛喘气,思维混乱不堪。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本能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因为这个人是未经允许触碰自己的。羞耻与愤怒让他的思维深陷巨大的波涛之中,气血上涌,胸口剧烈的起伏。

  即使这种触碰异常的细致小心,偶尔有亲吻落在他的颈项间,好像只是一门心思地要讨他的高兴。

  气怒之下,身体反而更敏感。虽然并没有办法就此达到GAO潮,因为只是这样的刺激是不足够的……

  如此痛苦煎熬,永远都只差了那一口气,杜恒熙几乎觉得自己被折磨得是快死了。眉头紧蹙,五官扭曲起来,裸露在水面外的皮肤上都是汗水。

  那个人应该也看出了他的痛苦,迟疑半晌,手松开了,突然抱住他的腿弯把他整个人从水里抱了出来。

  哗啦一声水响,打湿青石砖地。

  杜恒熙被抱到了那个人的腿上,背部贴靠着那人胸膛,头软绵绵地挨着肩膀向后仰去。

  那人用膝盖一左一右地把他的腿往两侧打开……

  杜恒熙头皮一紧,浑身都抖了一下,牙关紧咬,几乎把一口白牙咬碎……

  剧烈情绪起伏间,手指动了动,好像恢复了点力气,杜恒熙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猛然挺身往后头去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关节,手腕横拧。但杜恒熙还是高估了自己,力气远不足够,即使用了技巧,也没能力去卸掉那人的胳膊。只有指甲发狠,深深扣进上臂的皮肉,渗出血来。

  那人的手受了这样的蚍蜉撼树般的阻拦,倒当真停了一下。随后原本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松开,上移横过胸膛,手腕不经意蹭过他的鼻尖,将手掌压上他的手背,温柔又强势地一根根掰开了他抓着自己的手指。

  似曾相识的动作,让杜恒熙混乱的意识如炸雷般空白了一瞬,鼻翼间恍惚闻到了一股玉兰花的香味。他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也就趁着他这一松懈,停留在他尾椎处的手指得以挣脱禁锢,沾上的脂.膏在高热下化开。

  杜恒熙肌肉紧缩,他受不住地猛地向前一挺身,又被捉住腰往回拉……

  ……

  杜恒熙弓着背蜷缩起来,身体内像钻入了灵活的蛇,他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热的水里,热汗淋漓地从毛孔渗出。身体紧绷成了拉开的弓弦,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他狼狈地咬着下唇,执拗的不肯再出声,单是闭着眼睛喘气。

  就这么前后夹击的刺激,杜恒熙只觉得自己是死去活来了一遭。

  在这样双重加持下,他终于是有了反应,积蓄已久的JY泄出后,他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