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梁淳羽的脸有些红,段松驾着马车不知道,但是一路上他都能察觉到梁淳羽的视线,人都有第六感,尤其当别人看你的时候,这种感觉会非常强烈,段松男猜到梁淳羽可能是由于严守归的话,恢复记忆后的梁淳羽脸皮可比原来薄多了。

  想起以前的小疯子梁淳羽,段松笑了笑,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个直白而热烈,经常会让他头大的小疯子,但是渐渐段松不笑了,因为他知道小疯子不会回来了。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长风镇又开始飘雪了,街巷间都是孩童放炮仗的声音,到了自家门前,段松下了车,等梁淳羽下来后,他将马牵到马厩,车停在院子。

  “段松……”梁淳羽突然叫住他。

  段松看着他,梁淳羽欲言又止,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叫段松将那罐东西扔掉,这太刻意,不过不说段松留着他又觉得别扭。

  “到底怎么了?”段松等了一会儿见梁淳羽面色越发纠结,于是开口问道。

  梁淳羽终于说出了口:“严大夫给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段松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没有思考梁淳羽问这句话的原因,直接说:“留着呗!”

  梁淳羽眼神有些不悦道:“你又用不到。”

  “谁说我用不到,即使……”段松没有说完,经过梁淳羽这一遭,他怕是不能喜欢女人了,而梁淳羽又很排斥男人,段松想着这辈子总不能孤独终老吧,但这话他又说不出来,毕竟面前这个人他如今还是爱的,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人能够一直忍受孤寂,现实往往都是没有美感的。

  梁淳羽突然明白了段松的未尽之语,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自己屋子将门关了起来,因为他心里难受,难受到不想面对段松。

  他自己不接受段松,却希望段松将心放在自己身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是他太贪心,可是想到以后段松真有了别的人,他心里非常不舒坦,在这之前,他还觉得和段松的夫妻名分是种束缚,现在却在庆幸这种束缚的存在,因为它不但约束自己,也约束了段松。

  这段日子,梁淳羽明白自己对段松不是没感觉,但他需要时间。

  悠闲的日子总是飞快,大年十五一过,人们又忙碌起来,而梁淳羽则开始温书,去年的秋闱因为那场绑架无疾而终,自己如今也只是个秀才,书本已经荒废许久,即使下次他再参加乡试是在三年后,他也不允许自己有片刻耽搁。

  以前是为了梁家,现在是为了自己,他要用这三年的时间搏一把。

  段松则带着冯肴去临镇的季泉镇考察,廖定介绍了一位季泉镇的同行,让他带着段松在季泉镇逛逛,看看房子。

  季泉镇和长风镇的人口和经济差不多,除了口音有些细微差别,其他没什么不同,段松很快就选定了两个地址,火锅的风声早就传到了这个镇子,所以段松并不打算一家一家开,现在不论从店面布置装修还是后来的管理,火锅店都算比较成熟了。

  选好了地址,段松又在两个地址中间的位置租了一个大院,新店一开起来,段松开始准备让王敦过来管理,等他物色好合适的掌柜,再回到总店。

  等定好铺子,段松直接付了款,做完这些已经是三天后了,冯肴继续留下来监工,段松回了长风镇。

  一月份就要过去了,春天有些果树就要开始结果了,有些果子不大的,段松打算让他们做成果酱,果酱的做法也非常简单,这个想法还是他吃罐头的时候将里面的水果捣碎了想到的。

  现在他就要回去让村民们打听一下哪里有果树,如果是山野的,到时候就直接采摘,是家里种的,提前订好,让他们留着,这种方法非常的麻烦,段松已经开始打算包几十亩地,然后自己种果树,这样可能成本比较大,但往长远了看,这种方法会更好。

  至于粉条,段松也要包一些地专门中土豆红薯,他相信粉条以后会成为日常的食物。

  刚推开院门,段松就看见梁淳羽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好像是来迎接他一样。

  “你回来了,冯肴呢?”梁淳羽问道。

  段松将马拴好说:“他在那边监工。”

  梁淳羽“哦”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段松虽然只离开了三天,但是这还是自从他和段松认识以来段松离开最久的一次,以前无论去哪儿,段松都会带着自己,现在自己意识清楚了,也不需要时时看护,这三天,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明明是安静的环境,书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今天院门一响,他就立马走出屋子,那瞬间的心跳,仿佛心悸一般。

  段松有些饿了,他要自己做些东西吃。

  “我要煮点面,你要吃吗?”段松问梁淳羽,梁淳羽点点头,跟在段松身后进了厨房,好像一个背后灵。

  两人吃了饭,段松就去休息了,这三天他将季泉镇走了个遍,真是累的厉害,梁淳羽主动洗了碗,回到书房继续发呆。

  日子一天天过着,时间让梁淳羽渐渐忘却了那些伤心的事,与此同时,那些快乐的记忆越来越鲜明,仿佛冬眠觉醒一样,连同记忆裹挟着情感都一点点浮现出来,直到有一日晨起梦醒,梁淳羽摸到湿掉的衬裤,脸上一片空白,以至于久久都缓不过来。

  他以为自己经历了那种事,不可能再有正常的欲望,但是他错了,昨夜梦里人的脸虽然看不清,可梁淳羽清楚的知道那是谁,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欲望,即使身体上克制,它也会在你的潜意识泛滥。

  春天到了,百花盛开,终于搞定季泉镇两家火锅店的段松准备找个时间放松放松,春日踏春,正是时候,于是段松将自己的提议告诉梁淳羽和冯肴,两人都同意。

  踏春的地方就定在长风镇郊外的一条小河边,小河边的草地上长着各种野花和花树,景色怡人,鸟鸣阵阵,风清气爽。

  他们乘着马车到了这儿后发现,也有其他人来踏春,看衣着打扮,大部分都是文人,段松专门带了一块布出来,他将布铺在草地上,然后将带来的食饮一一摆放在上面。

  这次他带了糕点,水果,米酒,还有烤鸡,而梁淳羽带了纸笔,笔是段松的蘸水笔,段松想过将这种笔普及出去,但并不打算一次盈利,一支笔的利润并不高,但它贵在用处,所以他让木匠做了许多,然后在火锅店里当作小礼物,有些文人听说了这种笔,非常新奇,还专门跑来吃火锅,就为了试试这种省水的笔。

  段松可没妄想将毛笔比下去,即使在前世,人们日常中有许多便宜又简便的笔,但是毛笔却从不失传,书法上升为艺术,毛笔自然不会淘汰。

  “请问阁下可是段老板?”一个文弱的书生突然走到段松面前行了个礼,段松回礼道:“正是,你是……”

  “在下张宏,听闻这蘸水笔是段老板所创,十分佩服。”张宏人长的清秀,看着年龄不大,为人亲和有礼,段松便与他攀谈起来。

  段松对于四书五经那些知识不了解,但是他有阅历,高中水平的语文知识,再加上前世背的各种古文加持,没一会儿张宏的眼神就变了,之前的有礼变成了崇拜,段松只觉得他还是个年轻人,放在现代,他刚刚那番说辞就是装逼,不过偶尔装逼的感觉确实不错。

  然而一道阴森森的视线徘徊在两人之间,段松后背发毛,往视线的方向一看,发现梁淳羽刚低下头,他还以为看错了,就没在意。

  之后,段松还邀请张宏与他们一起进餐,张宏非常感谢,还报出了自己家门,希望有一日能邀段松上门做客。

  梁淳羽的脸越来越沉,那个张宏一直缠着段松,和段松有说有笑,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而段松,就跟缺根筋一样,自己名义上的伴侣还在,就和其他男人聊的这么热情。

  梁淳羽开始胡思乱想,段松不会是看上张宏了吧,这么一想,梁淳羽坐到段松身旁。

  “张兄可取的功名?”梁淳羽问的直白。

  张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某不才,还只是个举人。”

  梁淳羽一顿,心中懊恼,因为误了乡试,他如今只是个秀才,比举人还不如,段松见他神色不对劲,于是岔开了话题,等到时候不早,段松同张宏告别,三人回了家,冯肴今天在一旁看得清楚,虽然不知道段松和梁淳羽之前为什么生分了,但两人感情还是很深的。

  回到家,冯肴去做饭,段松回了自己房间洗漱,正洗脸间,梁淳羽突然闯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段松用布巾擦擦脸上的水滴。

  谁知梁淳羽看见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然后抓住他的衣领,抬头咬住段松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