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比利维先醒,尽管他急需洗一个澡,但却怎么也下不了床。他侧身躺着看利维的睡容。

利维四肢舒张趴在床上,被子堆在腰部以下,露出轮廓有致的背肌,看上去美极了。他的肩部到后颈都点缀着多米尼克用嘴留下的印记,多米尼克相信,如果把被单往下扯一点,还能看到他在利维的胯部留下的手指印。

多米尼克自己脖子上的咬痕摸着火辣辣的,不算难受,倒是帮他把注意力从疼得一抽抽的右肩那里转移了一些。他用手指按了按那些咬痕,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不禁打了颤。

他跟利维艾布拉姆斯上床了搞得天翻地覆,床都快玩散架了。他完全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一本正经、一触即怒的男人,在床上竟然可以这么热情,但是现在,身上的吻痕、抓痕,还有酸痛的肌肉证明了确实如此。利维高潮时绞紧多米尼克的阴茎,那股惊人的力道,仿佛把积蓄起来的每一份张力都在那一刻释放了出来。最赞的是,利维浪叫起来毫不含糊,这可是多米尼克最钟爱的情趣之一。

他在昨晚打电话给佳思敏,请她把反骨妹带到她和卡洛斯那边照看一下,言辞中有所暗示,但绝没有言明他刚刚插在有生以来插过的最紧致的屁股里欲罢不能而眼下毫无去意。然后,他和利维在床上吃完客房服务的送餐,又给彼此来了一发饥渴而热烈的口活儿后才精疲力尽地睡下。

那天晚上,有一件美中不足的事两人都没有提及:利维确确实实是处在感情的空窗期。单是春风一度的话,对多米尼克是构不成心理负担的,然而无论自己有多想要对方,他也不会跟一个刚刚结束了一段郑重感情的男人纠缠不清,而且他确信利维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们都回避不提。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很猥琐么?”利维闭着眼睛说。

多米尼克猛地往后一闪,倒吸一口气。他竟然丝毫没觉察出利维已经醒了。“你醒了多久了?”

“你盯着我看了多久了?”利维反问道。这时他已睁开双眼,睡意朦胧地对着多米尼克微笑,除此之外,他一动不动。

“我没有盯着看。我在欣赏。”既然利维醒了,多米尼克也管不住自己的双手了。他用手指沿着利维的背脊上下抚摸,见利维像猫一样拱起背,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愉悦感。

这时,利维看向多米尼克的肩膀,笑容黯淡了下来;一夜过后,那里已呈现出一大片紫得发黑的骇人瘀青。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但在指尖快要挨上时停了下来。“天呐,多米尼克,你的肩膀好惨烈。”

“只是重度瘀伤而已。我还遇到过更厉害的呢。”

利维的手指滑过离瘀青不远的那个旧枪伤。“你还真不是随口说说。”他翻身侧躺,手抚上多米尼克的脸庞,摹画着他的鼻梁。“你的鼻子是怎么断的?”

“酒吧打架。”多米尼克一言以蔽之,就想看看利维会是什么反应。

他没有失望。一瞬间的工夫里,利维先是一脸惊讶,然后变作不敢置信,最后是疲惫的一脸服气。“你没在说笑,对吧?”

“没。有个恐同的王八蛋喝醉了,喊我是呃,反正我听着不爽。我可没那么好欺负。”

“为了出这口气,就落得个断鼻梁的下场。”

“那人连路都没法走了呢。”多米尼克说,回想起当时那一幕,内心还挺满意的。当他看到利维脸上惊诧的表情,他马上解释说:“因为我把他揍晕了,就这样。那家伙太不经打。他后来倒也没啥事。”

“我知道我不该拍手叫好。”利维说。他动手抚过多米尼克的胸膛。“你不能因为对方没礼貌就随便打人。但是好多时候我都超想跟你做一样的事,所以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有嫉妒。”

“你可拉不下这脸,如果不是真的有危险,你才不会在酒吧里跟人干架。”多米尼克叹了口气,利维的手一路向下引得他心潮澎湃。“我倒是很想找一天跟你切磋切磋。看我能不能拿得下你。”

利维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他说:“你昨晚上可是轻松把我拿下了。”

“贫嘴。”多米尼克说着便屏住呼吸,因为利维捏了捏他的阴茎,令本就半硬的晨勃完全昂扬起来。

“事实上,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很有可能一击就把我打晕。”利维边说边继续撸着多米尼克。“但你首先得打得着我,那就是我会让你觉得棘手的地方。只要还有别的选择,我是绝不会在对上你这种体格的男人时,赤手空拳跟你单挑。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解决掉你,然后溜之大吉。”

“万一你还得逮捕我呢?”多米尼克问他,一边享受对方的手活儿一边维持对话真是一项愉悦的挑战。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带上武器,然后整个对阵情况都不一样了。不同的策略,不同的操作。”

多米尼克朝利维的手里耸。“天,这也太撩人了。”

利维先是眨眨眼,然后翻翻白眼似笑非笑地转过脸去多米尼克已逐渐领悟到,他这表情意味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挺高兴的。

多米尼克用拇指抚过利维刀削般的颧骨,说:“我们真的需要谈谈。”

“我知道。但就不能等个……”利维凝视着手上的活儿,“二十分钟?”

“完全可以。”多米尼克说着就把他拽过来吻。

他们又做了一次,身体并列侧躺,因为利维还有点疼,这次节奏比较缓。多米尼克没有像昨晚那样猛力深插,而是把精力都用来对准利维的前列腺,节奏稳定地摆着胯令利维在自己怀里扭动呻吟,那撩人的姿态令多米尼克不得不保持高度自控才能把活儿做好。他俩先后没多久便达到了高潮。

完事后,他们洗了澡分开地然后穿好衣服。直到两人面对面在桌边坐下,端着客房内配送的咖啡时,他们才着手面对这个棘手的话题。

“我一点不后悔昨晚发生的事,”多米尼克说,“但是不能再进一步下去了,至少眼下不行。我可不想当别人空窗期的炮友。你和斯坦顿不是普通的交往你们爱过,你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你需要时间来缅怀那段感情。再说了,我又不了解情况,谁知道你会不会跟他复合呢。”

“我不会。”利维盯着咖啡说。“不过你不知道情况。我理解。我也不是刚分手就急着找下一任。没有准备好。”

“但是?”多米尼克递上话。

利维抬头,面露不安。“我不想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也不想!利维,我不是那个意思。”多米尼克伸手越过桌面握住他的手。“过去这一周实在太疯狂了连环杀手、犯罪现场、每天都面对着生死考验。我觉得我们必须在摆脱掉这些一惊一乍的状况后再来好好认识彼此。慢慢来,你懂我意思吧?”

“我向来都是慢慢来的,”利维说着,瞄了一眼床上的狼藉,微微一笑,“昨晚是个例外吧,我猜。我的问题是,慢慢来的话,你不会感到乏味吗?”

多米尼克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并没有感觉不爽毕竟,他的情史确实是一连串的一夜情加不走心的露水情缘。“跟你一起?我不会。”他捏了捏利维的手。“你觉得,咱们先等上两周,然后一起喝喝咖啡,看怎么个发展?”

“听起来不错。”利维说。两人都没撒手。

他们就这样手握手,直到利维的手机响起。多米尼克啜着咖啡,利维站起来去拿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咖啡还可以,不过多米尼克往里面加了超多的奶和糖,他根本分不清不同牌子有什么区别。

“我是艾布拉姆斯警探。”利维还面对着多米尼克,因此多米尼克也看到他脸色瞬间煞白并露出紧张情绪,激散了晨起的慵懒感。“是。好的。我半小时后到。”

他挂断电话。多米尼克知道只有一件事能引发他的这一反应,说道:“‘黑桃七’又杀人了?”

“是的,”利维郁郁道,“这次是真货。五天的宽限已经过了。”

* * *

这天早上,利维的车完全发动不起来了,电池彻底嗝屁。没时间弄辆新的,他便打了辆出租来到位于夏莫林[1]一处高档的郊外住宅区,然后走路到达犯罪现场。这是一栋方形独立豪宅,是他很看不惯的那种做作的“沙漠现代风”建筑,一股脑的玻璃、钢架和混凝土,一块块以突兀的角度支出。一群好奇的邻居聚在宅子外围,有名巡警在看着他们,利维到他那里登记。他从警戒线下面钻进,沿着长长的车道走去,玛汀正在半路上等他。

她看了他一眼,说:“我的天,你跟多米尼克上床了!”

“啥?!”他惊恐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倒是没人听得见。“为什么你为什么会”

“这样,你昨晚跟人上床了,而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时,你正跟多米尼克单独待在一间酒店客房内。所以除非你甩开他直奔回去找斯坦顿,否则照我估计,他就是造成你现在两眼放光脸蛋儿粉红的原因。”

利维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按了按脸,然后放下手气呼呼地瞪玛汀。她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

“有没有搞错,玛汀,这儿今早有人死了。”他生气嘀咕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另寻新欢可真不像你的为人。”她停下说笑,换个语气道:“不过说正经的,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你跟斯坦顿分手才一天。”

“当然不好。”利维拿出一副丁腈手套,一边戴一边跟玛汀一起沿着车道走去。“我们说好了这段时间先把这事儿搁一边,慢慢来,如果真能发展得起来的话。”

假如让利维穿越回去,他还是会选择跟多米尼克睡,因为那晚实在太美妙了。与一名床上功夫高超的英俊爱人缠绵几个小时,抛开一切状况和紧张感,比任何激烈的运动都更令他放松。他就需要这个。

然而,他还是免不了心生罪恶感。跟斯坦顿分手才刚过二十四小时多一点他就转而跟多米尼克上床。要是斯坦顿知道了,非崩溃不可。利维又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戏法似的对斯坦顿情断意绝。他的心还伤着,对未知的将来又困惑又焦虑,即使在被多米尼克越发深深吸引的同时,他对斯坦顿的思念也没有停过。

先不管那么多,他眼下还有工作要做,需要他把公私分开。利维把自己那堆破事儿搁下,做好心理准备应对“黑桃七”这次制造的状况。

车库门开着,里面可以停下三辆车,犯罪现场调查科的人和穿制服的巡警正围着一辆银色雷克萨斯三厢车扒拉巡警里有吉布斯,还真是给利维的这个早餐锦上添花。他和玛汀一起朝驾驶座这边的车门走去。

受害者是一名三十五岁上下的白人男子,须发整洁、衣着体面。“黑桃七”把他安置成正要倒车出库的样子钥匙插在点火器里,不过车子是熄火的,死者身上扣着安全带。他的双手牢牢握着方向盘,多半跟古德温握啤酒瓶一样,是被粘上去的。一群苍蝇嗡嗡萦绕在死者脖子的豁开处。

标志性的纸牌被夹在他的左手和方向盘之间,汽车杯托里还放着半瓶威士忌。车厢里的其他地方塞满了空烈酒瓶。

“我认得这人,”利维在脑海里搜索其姓名。“本杰明罗斯,对吧?”

“没错,”玛汀说,“他会被凶手盯上还真不怎么让人意外呢。”

两年前的本杰明罗斯案曾引发全市热议。酒驾的他撞死了一个名叫阿曼多莫伊托索的年轻路人。他聘请了一队实力雄厚的辩护律师,这些人一开始的策略是找来一名德高望重的精神科医生给出诊断,把罗斯说成是“严重的物质依赖症患者”,这一毁灭性顽疾破坏了他的判断力和控制冲动的能力,希望借此对陪审团打同情牌。

就在审判开始仅两天后,公诉人对罗斯提了一个很优厚的控辩交易[2],只要被告放弃原本的“无罪申诉”就能换一个非常轻的责罚入狱六个月加缓刑、一大笔罚金、社区劳动,外加针对物质依赖的心理咨询。这桩交易引发了广泛的抗议呼声,因为在广大民众看来,罗斯的害命行径等于是被轻轻放过了。

显然,“黑桃七”也是持这一意见的。

“我可以开车门了吗?”利维问犯罪调查科的人。见她点头,他把驾驶座车门“砰”的一声打开,然后探进去好看得更仔细。干净利落的一刀划过受害者的咽喉,没有反抗迹象,没有自卫造成的伤痕。“我们需要做彻底的毒理检测,但这看来与‘黑桃七’的作案手法吻合。”

“是啊,除了这堆酒瓶子,”玛汀一边围着车走一边指出道,“‘黑桃七’此前从未在现场加入纸牌以外的东西,不过这些过场摆明了是要跟罗斯的罪行挂钩。为什么这次想到搞这一出了?”

利维站直起来。“也许此人在成功杀了几个人后,感觉更自信也更有创意了。也可能事件的公开令其斗志昂扬。此人在作案的舞台效果上下的工夫可一点不比其他方面差。”

“这里准有一百个酒瓶不止。现在我们知道这五天里,这人都在干啥了。”

这些酒瓶包含了所有能想象到的烈酒种类,品牌从顶级货到利维拿十尺长的杆子都不愿碰的劣质杂牌应有尽有。“我们得查一查本地区内所有的酒商,看他们有没有遇到大批量购买的顾客。”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记下。环顾四周,他看到吉布斯在跟验尸官调情,于是清了清喉咙引起其注意。“是谁发现受害者的?”

“他老婆。”吉布斯打住调情来到车边回答利维和玛汀。“她去了外地,丈夫说好了今早来机场接她。结果他没到,她就打优步回家,准备回去后放他的血,没想到‘黑桃七’先她一步把事情搞定了。”

玛汀和利维不禁皱脸。“天呐,吉布斯,尊重一下死者。”玛汀说。

吉布斯两手一甩。“凭什么尊重?这人渣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结果受到的惩罚比有些人持有大麻的罪还轻。这也太操蛋了。”

“控辩交易是我们的司法体系运作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利维说,尽管两年前他也被那个交易的内容震惊到了。他一直以为公诉人是被医生的诊断结果搞怕了,从而才决定让罗斯多少承认一点,总比完全脱罪要好。

“是啊,这不就说明我们的司法体系有问题吗?”

没等利维回答,凯莉马林沿着车道跑来,她急急停住,挂满设备的腰带因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亨德森市也发现了一起‘黑桃七’杀人案。”

利维目瞪口呆。“这么快?”

玛汀隔着车顶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加快频率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们开车驶往亨德森,因为是周日,耗时比平时要短一些。跟罗斯一样,这里的受害人也是在家中遇害的。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睡衣、裹着晨袍,晨袍的口袋浸满鲜血,里面揣着一张黑桃七纸牌。她的身边有一只塑料购物袋,里面塞满了擤过的纸巾,茶几上有一杯咳嗽药水和一杯橙汁。她的大腿上、沙发上,还有脚边都整整齐齐地摞着十几叠文件。

利维和玛汀站在客厅里就这样看着。

受害人名叫罗蕾塔凯恩,是一名副地方检察官,也是当年罗斯案的公诉人。

“我猜之前那些受害人的种族和性别都只是巧合了。”利维终于开口道。其他几名受害人都是白人男子,凯恩则是黑人女性。

“‘黑桃七’为什么会对她下手?”玛汀一边问一边摇头,脸上的困惑之情与利维的心情如出一辙。“她没有犯罪啊!”

犯罪现场摄影师忙着拍照留档,接到报案的警员凑上前来对他们汇报情况。由于重感冒的缘故,凯恩在家休息,家里其他人则在上教堂后参加了一次百乐餐午餐聚会。回来时,是她丈夫发现的她;由于所受打击过大,他被镇定后送往了医院。所幸孩子们没有目睹到现场,一位姨妈在负责照看他们。

拍摄工作完成后,利维和玛汀检查起那些文件。利维先从凯恩膝盖上堆放的那叠开始,因为他敢打赌,那一定是最重要的部分。他在其中翻找,由于缺乏专业的司法会计训练,他看了好几分钟才明白眼前的东西是什么。看懂的那一刻,他不禁倒吸一口气,旋即转身。

“我去,玛汀,快看这个。”他指着最上面一页的一行字,是凯恩的存款账户对账单,显示其在2014年2月18日收到过一笔一万美元的存入。“这个日期有必要做进一步确认,不过我觉得这笔钱准是在罗斯受审的那个礼拜里汇入的。转出方是一家咨询公司,但你仔细看完这些文档……”他迅速翻阅文件,“这是个空壳公司,隶属另一家空壳公司,一直追溯上去,最后绕一个圈落到德希技术公司头上。罗斯是其董事会成员之一。”

玛汀掸了掸自己手里那叠文件,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我很确定我手里的东西也是一样的性质不过日期是五年前。我来查查这份文件最后提到的这家公司跟谁有关联。”她用拇指划着手机,然后厌恶地“呃”了一声。“克莱阿德金斯。”

“那个服刑不到一年就出狱的强奸犯?”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玛汀低声骂了一句后,他们转回去继续料理其余的文件。

“黑桃七”的调查成果可谓巨细靡遗,证据确凿。在过去十年多里,罗蕾塔凯恩一直在受贿贿金被伪装成咨询公司发给她的法务咨询费作为回报,她会对个别有钱的被告人提出堪称挑战公众常识和文明准则的优厚控辩交易。

“‘黑桃七’怎么会知道这些?”利维与玛汀一起坐到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将检查完的每一叠文件放回原位。这些东西尚需要封袋标记,再经专业的司法会计师来确认他们的结论。

“我们一直认为凶手与维加斯警局内部有联系,”玛汀说,“也许我们错了。假设此人是从地检署那边得到的情报呢?地检那边肯定有个把人对凯恩的所作所为产生过最起码的怀疑。地检署也会知道德雷耶的金融犯罪调查,古德温的保释逃逸……”

利维把最后一叠文件放回原处后,舒展了一下绷紧的脖子。“我不明白的是,凶手是怎么一次次成功接近受害者的。是被邀请进屋的,还是用枪逼着对方开的门?受害者们为什么会不采取任何自卫便喝下加药的饮料?在失去还击之力前,他们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吗?”

“马修古德温在潜逃中,”玛汀沉吟道,“对他来说,任何人都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二位警官,”一名犯罪调查员进入客厅,“我在厨房发现了凯恩女士的笔电。你们务必要看一看。”

说着,她把那台笔记本电脑摆到餐具柜上打开,利维和玛汀站起来朝那边走去。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命名的Word文档,最后一行结尾处的光标还在闪烁。

我欠你一个人情,艾布拉姆斯警官。要不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猜出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也许你能救其一命。我会给你一个不错的先机。

也许我的胜算更大,但我是一个公平的玩家。

[1] Summerlin,位于拉斯维加斯周边的卫星城。

[2] Plea bargain,法律术语,为了争取被告主动坦白认罪,检察官与被告做交易,以降低对被告的指控或者建议法庭减轻对被告的处罚换取被告作有罪答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