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允勾了勾嘴角:“没那么欠。”

  楚雅言终于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清爽舒服了,几个人边说话边理着东西,准备早点离开。

  宁安手里的东西理到一半,忽然发现一条光秃秃的细链,是串戒指的那根。

  他蹭一下站起来,意识到那枚戒圈忘记收回来了。

  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向那两人打,就径直到了那个DRESSER面前:“你好,我的戒指……”

  “啊,”女孩子看到他感激地笑起来:“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她去寻那枚戒指,但饰品挂架和盒子里都没有。

  宁安也帮她找,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却没了那枚戒指的踪迹。

  女孩子的脸色白了起来:“怎么没有了?”

  宁安也有些着急了,他已经翻了好几遍,但还是安慰着女孩子:“别着急,我再看一遍,你仔细想一想,把它放到哪儿了?”

  女孩子苦着脸:“我的模特那场下来后,我立刻拆了7086号细链,送到5组去,因为5组着急用,戒指……”

  她皱着眉想了半晌,最后绝望地摇了摇头:“当时太忙太乱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去5组饰品柜那边看下,”宁安说:“你再找一找?”

  “找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很轻松,含着一点笑意。

  宁安却蓦地绷紧了背脊,没有说话。

  “戒指。”女DRESSER已经回答了。

  宁安无奈地转头,对上了封允的眼睛。

  “戒指”两个字将他眼中的笑意击碎了,那笑意退的极缓慢,但终究褪净了。

  一股压力迎面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有些时候,宁安是有些害怕封允的,比如现在。

  封允身上有一股劲儿,很锐利,只是他平时刻意收敛着,才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个阳光洒脱的年轻人。

  可事实上他的心很深,很多事情,只看他介不介意而已,一旦真的触了他的逆鳞,他身体里那股强大的压力与气势,其实是很骇人的。

  宁安心虚了。

  封允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看了几眼,随后看向他的左手,他的手紧紧握着,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封允的手也握紧了,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素色,朴素到有些土气的戒圈,刺着他的眼睛。

  “什么戒指丢了?”封允问,眼神里还残留着一点希望:“不要告诉我是结婚戒指?”

  宁安慢慢平静下来:“我马上就能找回来。”

  封允弯下腰,捏着他的肩:“为什么它会丢?”

  女DRESSER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了,她忙着解释:“都是因为我,他是为了帮我才拿戒指来做钻扣的……”

  “什么?”封允的眼睛眯了眯:“你拿戒指做钻扣?为什么,这么大一个秀场,为什么非得是它?或者为什么非得是你?”

  他的手捏着他的肩,力量大的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一般。

  封允丝毫未察,如受了伤害的野兽一般,恶狠狠看着他,等他回答。

  这个刚刚闪耀了他的生命,照亮了他的眼睛,让他为之自豪的人,怎么就这样给了他当头一棒呢?

  这个他刚刚因为别人说了他一句就护犊子般护着,连平时不屑于搭理的人都降下身段去撕的人,怎么就这么对他呢?

  他甚至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还在为他自豪着,难道不应该宽容点吗?不就是一枚破戒指吗?

  可偏偏心底一扯一扯的痛,无法自控。

  他抬了抬自己的左手,那枚戒圈套在他的无名指指根上,被那修长的指衬的失了土气,多了含蓄内敛,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戴在手上,竟然对它颇为珍惜了?

  他声音很沉:“你把它当什么了?宁安?”

  他的情绪过于激烈了,宁安看向惊在一边的女DRESSER,抱歉地道:“麻烦你去5组帮我找一下,谢谢。”

  然后他握着封允放在他肩头的手,一点点移了下来。

  他站直身体抬头看他:“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当时情况太急了,满场都很难找到素圈,我……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封允垂下了眼睛,他望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像他的战利品一样,在新婚当晚,他逼着宁安也要戴在手上。

  后来他每次看到宁安手上戴着那枚戒指,都会很高兴。

  说不清楚是怎样的一种高兴,似乎算是胜利者的一种满足感。

  又或者是两双手出现在同一个画面时,一大一小两枚戒指,让他看起来很舒服。

  但现在他又觉得不是,可能他也从未胜利过,宁安表面的妥协,也只是表面的妥协。

  只有他自己信了而已。

  这个人骨子里,有他自己的坚持与原则,他妥协,只是因为像一个成年人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一般。

  封允手上的戒指,像一枚笑话,嘲讽地刺着他的眼睛,让他恨不得立刻摘下来,摔在地上,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