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第52章 在小院其五

  喻识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庄慎能和他坐在一起商量他的婚事。

  庄慎开口的时候,他一口茶差点呛死自己。

  他方食不知味地吃完饭,庄慎就带着肖奉找他,说有要事商议。

  喻识一腔忐忑地到了花厅子,刚坐下,就听得庄慎沉声道:“你和陶颂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喻识刚端起的茶盏,差点一哆嗦摔了。

  他刚要解释一二,庄慎又接着道:“你若是愿意,现在就能挑日子了。”

  喻识一时糊涂:“挑什么日子?”

  庄慎的脸色眼见着一沉:“挑你和陶颂什么时候成婚。”

  喻识一口茶呛了个半晌,还咳个不停。

  庄慎瞧着他咳个没完没了,打断道:“六长老是瞧不上我们扶风的人吗?”

  封弦快藏不住笑了,拍了他两把顺气:“没有没有,他是高兴的,高兴坏了。”

  喻识瞪了封弦一眼,瞧着庄慎说一不二的一张黑脸,硬着头皮笑笑:“庄掌门,我觉着,您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庄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我误会什么?”

  喻识陡然心虚,话都险些说不利索:“那个……我们……那是个意外,我们不是有心的。”

  庄慎只道:“我知道是个意外。”

  喻识瞧着他黑沉的脸,自动脑补上了后半句:你要是故意拐了我徒弟,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喻识益发自觉理亏,又听见庄慎道:“既然木已成舟,我们扶风总得有个收场。”

  封弦使了个眼色,用了传音术:“人家师父这是上门来要说法了,你怎么办?”

  喻识脑壳疼。

  封弦又道:“现在人给这么大个便宜台阶,你还不下,是等着人师父一剑劈死你才好受么?”

  喻识浑身上下都疼。

  他不自在了一会儿,暗自鼓了百八十回劲,才再度张开嘴:“庄掌门,您这……这个打算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庄慎顿时拉下来脸:“草率什么?我不是说了,日子可以商议么?”

  扶风于此事上理亏,但庄慎护短得很,陶颂是他打小养大的关门弟子,他眼里心里皆宝贝得不得了,越是如此,他越不肯落了口风。

  再加上,他打心底觉得这石六长老高攀,他先前挑的人,除了相貌,哪儿不比这人好?

  庄慎一口气堵在心头,说话愈发不容置喙。

  “不是……”喻识哆哆嗦嗦地再开口,“我是说,您要不要问问陶颂的意思?先……先前他说交代不急,让我好好想想。”

  庄慎从瓷碗中抬眼:“你现在想好了么?”

  喻识觉得,他如果敢说个“不”字,庄慎的剑立刻就能落到他头上。

  他咽了下口水,如实道:“我,我还没开始想。”

  庄慎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你不用担心陶颂,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陶颂的师父,我全都能说了算。”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遭喻识,又道:“你若是还没想好,现在就能想,我等着。”

  喻识有一种被人逼婚的错觉。

  但他对不起人陶颂,当着人家师父的面,他满心愧疚,也不敢说什么。

  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遭儿,强行按住一腔上窜下跳的心思,拼着老命开口:“庄掌门,不是我不愿意……”

  庄慎一个眼风飘了过来。

  喻识抖了三抖:“但是我吧,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陶颂是您的徒弟,想要什么样的人不能有,干嘛非找我?且不说年岁如何,就门户修为人品,我哪儿点配得起陶颂?”

  说着,语气愈发诚恳:“临安之事您也知道了,陶颂和我在一处,没少遇险。我也不想耽误他,这事既然只是个意外,不如我们权当不知,过去就算了吧。”

  封弦听这话头不对,正想着描补一二,却见得肖奉先靠近庄慎说了几句。

  肖奉方就觉着不对劲,听至最后一句,忙忙地使了传音术:“掌门师兄可不能听他胡说!”

  庄慎本来都被他说得火气散了,闻言便问:“怎么了?”

  肖奉劝道:“这天底下没有见着好处还不捞的人,如他所言,他明知道应下这婚事对他极好,他为何不应?”

  庄慎若有所思。

  肖奉继续道:“他不应下,肯定是另有图谋。他此时称忘了此事,日后万一对外说起,岂不是毁了咱们陶颂的名声?您教养陶颂这么些年,末了一时不慎,在外落个轻浮浪荡,可如何是好?”

  庄慎顿时一惊,再面对喻识,便丝毫不肯松口:“我们扶风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应下此事,咱们便是百年之好。你若是不应……”

  喻识瞧着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封弦忙趁机传音:“本来错就在你,人家好言好语了半日,你还拖拖拉拉的,是几个意思?”

  又吓唬他一句:“你看好了啊,这人可是庄慎,他待会儿要杀要剐,我可不敢拦。”

  喻识一时心下抖如筛糠。

  封弦又添上最后一把火:“大不了你先应下,婚么,定了还能退,你现在有什么好犹豫的,到时候再说不迟。”

  喻识脑中猛然一清醒,心道保命要紧,张口就道:“我同意。”

  这话方出口就蓦然后悔,但庄慎已由不得他了:“今日我门下肖长老同封散人都是见证,六长老,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算数……”喻识干笑了两声。

  庄慎放下心来,细细品了口茶:“那咱们挑日子吧。”

  喻识一惊,手忙脚乱地按住:“那个……那什么……不急!我觉得此事不急……”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庄慎暂且不声张此事,末了又千万次保证自个儿不会反悔,才将庄慎安安心心地打发走。

  喻识心力交瘁,愣在风里灌了两杯凉茶,魂不守舍地顺着廊下回去,一推门就瞧见陶颂在床上坐着。

  喻识顿时心慌意乱,又瞧见榻边的药,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陶颂语气颇为轻快:“师父罚我跪一会儿。”

  喻识一急,登时觉得庄慎不可理喻:“有你什么错处?”

  他要看看,陶颂却一把将裤腿拉下来了,又扬起脸:“师父说你答应了婚事,他气消了,就许我先起来了。”

  陶颂眼眸清亮:“剑修,你真的应下了么?”

  喻识瞧着陶颂的神情,一时默了下来。

  他有些害怕,他害怕去面对陶颂真挚的样子。

  他更害怕,去面对自己心底里隐隐约约漫上的情愫。

  喻识突然觉得,如果他真的是世人话本子中没良心的花心风流种子就好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惜他只敢嘴上说说,他连个手都没跟旁人牵过,这才招惹了一个,就收拾不来了。

  喻识瞅一眼陶颂,就愁得头疼,又叹一口气,他不仅收拾不了陶颂,还拿陶颂师父没办法……

  他心上一笔从字,怂得不行,想想庄慎的脸,就心如乱麻,坐在床上兀自乱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简单粗暴地拿定了个对策。

  管他呢,反正现在死不了,以后之事以后再说。

  他又瞧了一眼陶颂,心道,不就是亲近了一步么,先前拿人家做后辈做小孩,以后当兄弟待就行了!

  喻识给自个儿斩钉截铁地顺了百八十遍,越想越放下心来,对着陶颂认真点点头:“我答应了。”

  “真的?”陶颂一把搂住他,“剑修,我会对你好的。”

  喻识默念,这是我兄弟这是我兄弟这是我亲兄弟。

  他摸了两把陶颂,一脸郑重:“嗯我也会的。”

  陶颂瞧着他的神色,一时狐疑,但略一顿,又箍紧了他两分,心道我管你想什么呢,已经是我的人了,日后我都能给扳过来。

  夜风悠悠,喻识带上这层兄弟滤镜后,心底里愈发顺。

  我和我兄弟睡一间房,应该的;我和我兄弟睡一张床,应该的;我睡了我兄……

  喻识尽量不去想这个事情。

  他拉着陶颂一夜无梦,晨起神清气爽,开门出来,正瞧见长瀛正教一个小孩,念着一卷道经。

  这小孩眼生得很,喻识正要问,便瞧见一精瘦之人自花树后绕出来,招招手:“阿浣,来吃饭了。”

  那小孩掏出一个什么物什,偷偷塞长瀛手里,乐颠颠道:“谢谢哥哥,我吃过饭再来找你。”

  花树旁之人并未瞧见,目光只落在了喻识身上,略拱了拱手:“长老好,在下曲桑谷段晔。”

  喻识方想起来此人是谁,连带想起封弦那句“贼眉鼠眼”的评价,一时觉得封弦眼光倒挺毒。

  他还了个礼,见那人走远了,又问起长瀛:“段谷主的小孙子?”

  长瀛点点头:“他背不下来书,怕被骂,瞧见我在,让我教他识字。”

  喻识不由好笑:“人还给着你东西,你可别教错了。”

  “我教得都对。”长瀛嘀咕了一句,又摸出那个物件,“这是个什么东西?”

  长瀛手里是一块银色的锁片,制式就是小孩子家常见的长命锁,只是花纹古怪,像是个符咒。

  喻识粗粗扫了一眼这个锁片,脑海里就蓦然对上陆府地牢里曲折的纹样。

  他心内一震,曲桑谷,那个只会搭造幻境的曲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