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玄幻奇幻>冬眠之书>第73章

  押运队抵达白湖城后,对上级祭者汇报了他们的一切遭遇。

  死灵师共有数人,他们唤起了大量复生骸骨,还放出了两个誓仇者对押运队展开攻击。

  起初死灵师没有亲自现身,他们在暗处操纵帕德打开了囚车,试图让乌云把灵魂转移到帕德的身上。这时卡奈及时出手,用奥术手段打断了这一过程,导致他自己成了乌云灵魂的下个宿主。

  在卡奈出手之前,他已经喝下了一份紫鼠草汁。药剂起效后,他的躯体迅速麻痹、失能,如此一来,即使乌云夺取其意识,也无法使用其躯体。

  据目击者说,当时死灵师试图对卡奈的躯体施法,应该是想让乌云正常苏醒,但看起来并未成功。

  多亏了卡奈阻断了死灵师的计划,神殿骑士终于逐渐控制住了局面。他们击溃了大多数复生骸骨,开始集中过来开始迎击那两个誓仇者。骑士们使用了经过改良的神奥双重附魔武器,战斗能力大大提升。

  死灵师逐渐不敌,最后不得不放弃卡奈的躯体和乌云,指挥着怪物仓皇撤离。

  神殿骑士本想争取将这伙死灵师一网打尽,但考虑到要保护卡奈的躯体,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击。

  乌云使用的上个躯体来自一位女性奥塔罗特信徒。在遭遇战中,该躯体已经彻底失去活性。

  有一名骑士目击到,死灵师撤退之时,有一名女性死灵师迟迟不走,还向囚车附近释放了数个攻击法术。法术并未击中任何骑士,唯独烧毁了那具女性遗体。

  这场遭遇战后,有两个死灵师被捕,一名骑士当场死亡,另有一名骑士在数日后因伤势过重而去世。

  至于受到操纵的帕德,他双目彻底失明,意识也一直未能恢复正常。在后续押运过程中,他又多次出现各种癫疯行为,甚至数次挣脱束缚,逃脱到街道上攻击路人,引发极大危险,骑士队长遂将其处决。

  根据骑士们的陈述,帕德的亲人曾遭到死灵师的监视和威胁,于是大神殿派出一支小队前往其故乡查看情况。根据后续报告,当地一切正常,帕德的家人对种种变故毫不知情。

  目前大神殿仍在讨论是否为帕德保留神职身份,所以暂且没有将其死讯告知对亲属。

  这一趟押运任务中,三名随行法师都没能回来。

  两位奥法联合会成员被帕德所杀,而卡奈的生死暂时无法定义。他的躯体已被骑士们顺利带到白湖城,交由大神殿管理。

  根据侦测可知,卡奈身上确实存在着不死生物气息,这说明怪物乌云的转移已经完成。

  但与此同时,卡奈身上还运作着锚定效果奥术,这导致乌云不但无法转移出这具躯体,同时也无法清醒着利用该躯体。

  大神殿联系了希尔达教院和五塔半岛研修院。数名研究者赶去白湖城,检查卡奈身上的法术效果。研究者认为,卡奈身上运作着的不是仅仅一两个法术,而是嵌合多个学派技艺的高阶奥术,在研修院中,法师们将这一类别的奥术统称为凭依锁,它的大致效果是限制肉体与灵魂,很适合对抗虚体不死生物和复生活尸。

  虽然此类法术很适合对抗不死生物,但又很少有人能细致研究它。因为它需要施法者略懂死灵学派知识,所需的施法耗材也会涉及到数种禁运品。

  据研究者表示,该嵌合法术目前有雏形,相关研究被一度搁置,具体的施法技艺并不完善,只在相关文献中略有记载,几乎没人能实际应用。

  根据种种迹象推断,不难看出,为卡奈施法的应该就是那位身在海港城的精炼师。

  五塔半岛的学者发现,精炼师不止施展了那个法术,还做了另一件事:他还改良了紫鼠草汁的配方。

  学者检查了金属扁瓶内的残留液体,该液体是修改了配方的紫鼠草汁,其毒性并未改变,但毒发方式却变了不少。

  原本的情况下,中毒者会在较长时间后才开始出现疲倦症状,一旦陷入沉睡,不久就会身亡;而改良后的药剂会让疲倦、麻痹的症状迅速出现,人服药后,会以极快的速度失去意识,在这之后,却要过比较久的时间才会彻底停止呼吸。

  学者推测,这一改良可能是为了对付那个不死生物。

  卡奈先服下毒剂,再击杀乌云,乌云的灵魂自动占据卡奈的身体,假如乌云迅速觉醒,也会被毒药影响行动,被束缚在躯壳内。万一毒药对其无效,接下来凭依锁的效果会立即跟上,形成双重禁锢。

  这套办法还真成功了,乌云被锁在了卡奈的躯体里。

  乌云独自一人行动,说明像他这样的怪物还并不多见,尚未形成规模,他很可能只是一个实验品。

  如果他被其他死灵师成功带走,将来就很有可能会出现多个这样的怪物,他们的凭依过程不仅隐秘,还非常适合应用在战斗之中。

  人们可以想象一个非常可怕的场面:南岸人在与北方死灵师的战斗中大获全胜,但将领和士兵却都不知不觉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所以研究者们一致认同,虽然看似只是抓住一个不死生物,但意义却十分重大。

  几天后,押运队的消息逐渐传到珊德尼亚和奥法联合会。提到卡奈,人人都会叹一声可惜,认为他可谓是施法者中的英雄。

  卡奈在希尔达教院既没有学籍,也没有教职。现在,教院打算把他纳入导师之列。

  与此同时,虽然十帆街商会涉嫌在海港城进行禁运品贸易,商会内也有精炼师使用禁运材料施法,但考虑到人情道义,各方都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阿尔丁从王都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市政厅,听完了事情的过程和结果。

  神殿牧首来到他身边,做出祈祷的手势,对阿尔丁的损失表示惋惜与痛心,并承诺一定会尽快搞清楚乌云这种怪物的特性,争取找到救回卡奈的方法。

  走出市政厅之后,阿尔丁在海港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很久。

  一些商铺和票号老板看到他,赶紧跑出来祝贺他成为首席。即使只是代首席。他们对他的称呼不再是“阿尔丁掌事”,已经变成了“首席大人”。

  路过城内诊所的时候,阿尔丁上去找到佩特医生问了些问题。

  佩特医生既不知道押运队的具体细节,也不知道阿尔丁刚被推举为代首席,所以她说起话来就显得特别顺耳。

  阿尔丁问了关于卡奈病情的事,佩特医生一一回答,还叮嘱他要让卡奈回来复诊。

  交谈过程中,阿尔丁没有说起卡奈的现状。佩特医生早晚会听说的,现在阿尔丁不想多说。

  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离开诊所回家去了。

  回来之后,他先去了实验室,发现冬蓟不在,还以为冬蓟已经走了。

  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在去王都前他就对守卫们吩咐过,不用再阻拦冬蓟出门了。

  阿尔丁在屋子里待不住,就又出了门,在夜幕中慢慢散步到街巷中的高台。

  没想到,冬蓟竟然也在这里。从他带的随身物品看,他只是临时外出。

  “做得真好。”阿尔丁看着冬蓟,轻轻说。

  “法术很精巧,很优秀。你做得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大神殿彻底抓住了那个怪物,他们可以进行长期研究了。你知道吗,现在诸国的白昼神殿都非常感谢商会和海港城,对商会来说,这也是重大利好,和神职者搞好关系是很重要的。

  “哦,还有卡奈……卡奈成了施法者中的英雄。听说教院里认识他的人一直在哭,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说,教院里的眼泪都快把海岬淹没了。

  “对你来说,现状的局面也不错。你不仅洗清了串通死灵师的嫌疑,还侧面证明了禁运品也自有其价值,它们不只可以行使亵渎之术,更可以对抗亵渎之术。我听一个老法师说,这件事也会引起奥法联合会重新审视禁运品制度。

  “三个法师牺牲了,可是法师们的名誉得到了提升,我们商会也更受信任。可以预想,精炼师这个行当也会更加受重视。”

  说着,阿尔丁伸出手,冬蓟下意识躲了一下。

  阿尔丁并没有做什么不友好的动作,反而鼓励般拍了拍冬蓟的肩。他继续说:“冬蓟,你确实是一位优秀的精炼师。你做得真好,你看,所有人都很感谢你,所有人都对这一结果满意。”

  冬蓟缓缓抬起头。借着远处的灯火,他隐约看清了阿尔丁的表情,阿尔丁面带微笑,但双眼比夜色还要昏暗。

  冬蓟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两个扁瓶。虽然他希望卡奈用不上这些,但如今回想起来,如果他真觉得用不上,觉得没必要,那当初他就不会答应制作它们。

  他还能说什么呢。

  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卡奈的要求?不对。要求是卡奈提的,但具体方案却是我主动想出来的。

  说,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做这些东西?但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或者还可以说,只凭神殿骑士无法成功完成押运,如果不是我们私下做了这些事,乌云就会被劫走,死灵师就可以继续研究这种危险的凭依法术,很快到处都是乌云这种怪物……不,没必要说这些,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又或者,他可以把卡奈的话复述一遍,说别的法师做不到,无论是指施法速度还是主观上的决心,他们都做不到。只有卡奈最适合做这件事,所以他就去做了。

  但冬蓟不想说这些,也没必要说。

  刚才与阿尔丁短短对视的瞬间,他察觉到了,阿尔丁全都明白,不需要他多加解释。

  恐怕此时阿尔丁与他一样,心中一片混沌,梳理不出任何明确的东西。

  好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默默站在墙垛边。

  突然,阿尔丁好像从梦里醒了一样,抓住冬蓟的手腕,转身带着他往回走。

  冬蓟也没反应,就这么呆呆地跟着他走下一级级台阶,穿过低处的巷子,直到回到宅邸门口。

  走进庭院后,冬蓟才忽然意识到,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跟着阿尔丁回到这个地方,在他头脑放空的情况下就这么默默地跟着回来了……回到这座宅邸,竟然就像是回家一样顺理成章。

  走进庭院,阿尔丁仍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冬蓟的手腕。他继续拉着冬蓟穿过藤萝和石廊,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他的手握得太紧,攥得冬蓟有点疼。冬蓟没有吭声,他认得现在走的路。他自己也走过不知多少次了,就是通向实验室的路而已。

  二人走到实验室门前。冬蓟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阿尔丁放开冬蓟的手腕,改为像从前一样揽着他的肩膀,为他推开实验室的门:“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

  “你还要继续之前的研究,对吧?”阿尔丁说,“乌云现在被封在卡奈的身体里,那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把它弄出去,再让卡奈醒过来。”

  冬蓟停下了脚步。阿尔丁也跟着停下,微笑着问他怎么了。

  冬蓟攥紧手里的扁瓶,小声说:“我做不到。”

  阿尔丁说:“我明白,现在肯定不行。你需要时间。”

  “不……”冬蓟缓缓摇头,“我做不到……我是精炼师,我只是有办法用凭依锁控制住乌云,让它没法再转移,但我不能指挥灵魂,不能让它来去自如。”

  “那应该怎么做?”阿尔丁问。

  这问题有点怪,冬蓟怀疑他根本没有听清前面的话。

  冬蓟说:“卡奈被带到了神殿,这样是对的。目前的状况下,我作为精炼师帮不了他。能操控灵魂的,要么是非常高阶的死灵师,要么是能行使神术的人,也就是大神殿里那些掌握真正神术的上级祭者。而我两者皆非。与其问我怎么办,不如去问神殿。假以时日,或许神殿能找到办法。”

  阿尔丁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冬蓟说的话,但显然没有思考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

  “我听不懂,”阿尔丁柔声说,“我哪懂这些?具体怎么做是你的事。当然,我也会去和神殿谈,神殿肯定有办法收拾乌云……而你只要把法术取消就行了。”

  冬蓟只好继续耐心解释:“就算我能撤销,只撤销凭依锁也是没用的。你见过小贝罗斯的躯体吧?乌云已经离开那具躯体了,它移动到亡者猎人身上了,可是真正的小贝罗斯并不会再醒过来。”

  阿尔丁微微皱眉:“这是因为小贝罗斯已经死了,亡者猎人一剑砍死了他,他的躯体被破坏了,当然没办法挽回。卡奈的情况和他不一样。”

  冬蓟说:“情况哪不一样?卡奈喝了紫鼠草汁。”

  “他喝的是你改进过的紫鼠草汁。你肯定在药里留了什么预置法术,对吧?你撤销它,中毒者就可以醒过来。”

  冬蓟无力地说:“根本不存在这种预置法术……阿尔丁你怎么了,你应该很熟悉紫鼠草汁吧?你又不是没对别人用过。”

  “我不明白,”阿尔丁缓缓说,“为什么你能施法,却不能撤销法术呢?”

  阿尔丁从不是如此愚钝的人,他此时的状态显然相当不对劲。

  冬蓟没有从奥术的原理上去解释,而是说:“你可以派出打手,让打手去攻击某个人。这个人身受重伤,马上就要死了,要救他也应该找医生,而不是找你。你把打手撤回来,时间就能倒流吗,那个人就能恢复原状吗?”

  说完这话,冬蓟本以为阿尔丁会生气,但阿尔丁仍然是一副很温和的样子,脸上挂着和从前一样的笑意。

  阿尔丁好像变得有点迟钝:“不对,不对……太奇怪了吧。我的要求并不难啊,为什么你全都做不到?而卡奈的要求那么难,为什么你就都能做到?”

  冬蓟不禁苦笑。他没听懂阿尔丁想问什么。恐怕连阿尔丁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阿尔丁就这么注视着冬蓟,好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冬蓟摇了摇头,不想再谈这些。他想绕过阿尔丁身边离开,阿尔丁再度拽住了他的胳膊。

  “告诉我,”阿尔丁沉声问,“你是真的做不到吗?还是因为你怨恨我,想快点摆脱我,所以故意说做不到?”

  冬蓟深深叹气:“其实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你不愿意相信。阿尔丁,我也很难过,我明白你的感受。”

  阿尔丁抓着冬蓟的胳膊,把他拉向自己:“不对……你不难过。你应该还挺开心的吧?毕竟一切都这么完美,你做得这么好……冬蓟,我问你,如果躺在白湖城的不是卡奈,而是莱恩呢?你还能这么冷静吗,你会想不到任何补救办法吗?甚至……如果是莱恩向你要紫鼠草汁,向你要什么法术药水,你会帮他做这些吗?你会一声不吭送他去死吗?”

  冬蓟有点被这话激怒,但转念一想,现在根本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他想推开阿尔丁,但力气上实在不是对手,那只抓紧他胳膊的手就像铁箍一样。

  “放开我,”冬蓟挣扎着说,“你现在提莱恩又有什么意义?他和卡奈又不一样。”

  “是,不一样,当然不一样,”阿尔丁说,“卡奈一向对你很好,是他引荐你来到商会的,是他给了你机会。我还听说过,他还用什么药水治疗过你的手?有这事吗……可在你眼里,他什么也不是。莱恩就不一样了,你把莱恩当儿子一样宝贝着,莱恩却以你为耻。”

  冬蓟一阵恼火,不禁抬高了声音:“如果你非要提莱恩的话……对,我对莱恩当然不一样。我不会让莱恩去冒险去吸引敌人的注意,我也不会让莱恩摔断腿,不会让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商谈会议。莱恩有困难不会瞒着我,他有什么想法都会跟我商量,就算他受伤了不肯告诉我,也是因为怕我担心,而不是因为怕拖累我。我作为哥哥,肯定能及时察觉出他哪里不对劲,不会等到他的伤越来越重才发现。他会和我谈心,不会做让我无法理解的事,因为他信任我,我不会让他缺乏安全感,不会让他自我怀疑,更不会让他担心自己是累赘,我们过得再困难,我也从没有考虑过把他卖掉……”

  一个反手耳光打在脸上,冬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跌倒在地,接着是一串迸裂的脆响两只扁瓶都掉在了地上。金属瓶滑到了角落里,琉璃瓶原本很难损毁,但现在它身上已经没有了法术加持,变回了普通容器,于是摔在地上就裂成了碎片。

  冬蓟趴在地上,没有动,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阿尔丁也沉默了好久。

  他在冬蓟身边踱来踱去,用脚扫开那些碎片,然后蹲下来,轻轻拂开冬蓟脸上的发丝,用手指碰了碰面颊上红肿的地方。

  冬蓟发现他的手很凉。明明他情绪如此激动,手却凉得像石头一样,而且在微微颤抖。

  手指离开了冬蓟的面颊。冬蓟刚想撑起身体,却又被扳住肩膀,整个人被面朝下按在了地板上。

  阿尔丁把半精灵的斗篷扔到一边,再随手拔出靴筒里的匕首,用它割开冬蓟挂腰包用的皮带,把外套和长衫粗暴地掀起来……冬蓟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声音闷闷的:“这……这里是实验室……”

  阿尔丁笑了笑:“反正你什么也做不了,实验室还有什么意义?”

  “你……你怎么会还有这种心情?”

  冬蓟的手被反剪在背后。阿尔丁声音听起来有点虚飘:“既然你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你看,我们两人之间,不就只剩下这个关系了吗。”

  “这是卡奈的实验室!”冬蓟试着撑起身体,又被按回地上,“你就是这样尊重你弟弟的?”

  阿尔丁俯身在他背上,嘴唇贴着他的耳尖:“好了,闭嘴。还记得市政厅地牢的篾片吗?挨鞭子可比那个疼多了,你如果很想试的话,我不介意。”

  冬蓟僵住了,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挣扎。

  他紧紧咬住嘴唇,用堆在肩头的衣服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