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同居契约>第79章 变故

  冯厝没有举办葬礼, 雇佣兵团队里,每离开一个队友, 都由幸存者将其骨灰带到早就选定好的丛冢里,那个地方只有他们的队友知道, 那个地方, 也只葬了他们的弟兄。

  叶俊柯哭得肝肠寸断, 他从没有想过会有谁甘愿为他牺牲性命, 并且这个人对他而言还是一个陌生人,或许可以说冯厝是“人为财死”,可不管怎样,替他挡子弹的, 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你要把他葬在哪里,你告诉我, 我想每一年都去拜祭他。”叶俊柯行动不便, 只能远远的推着轮椅追着雇佣兵的队长。

  那几个幸存者没有理会他,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不留一点痕迹。

  叶俊柯惆怅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会跟绑架、囚禁、枪支、爆炸等等暴力事件扯上关系, 在遇见布莱恩之前, 叶俊柯过得顺顺当当,他天资聪慧, 学什么都举一反三,再加上他无双的样貌,很得男女的爱慕, 读书的时候,就没少成为男女争抢的对象,甚至引发成群殴事件,而且不止一两次。

  贺兰山曾经说过他这种人就是个祸害,遗臭万年都是轻的,这一点深得庄凌霄的认同。

  偏偏祸害却笑盈盈地回敬两个嫉妒者:“有本事你们也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啊!”

  或许轻易得到了大家的追捧了,叶俊柯开始飘飘然了起来,他自认自己是一个地道的享乐主义者,高兴了,可以跟一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人登记结婚,比如布莱恩,想放纵了,可以找一个顺眼的人共赴巫山,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他放弃了正式的医生职业,四处游山玩水,游玩到哪里,就找一份适合当时心情的工作玩玩,比如宠物店的兽医,或者电影院的播放员,甚至是养猪场的饲养员,他都活得滋滋润润,自由自在,畅心所欲,或许别人会诟病他的情史有点复杂,然而每邂逅下一次桃花运之前,叶俊柯都会先把这一次的桃花劫处理得妥妥当当,彼此欢欢喜喜,再见亦是朋友,然而布莱恩又是一个例外。

  叶俊柯至今都无法相信曾跟他有过婚姻的布莱恩已得了家族遗传病离开了这个人世,虽然现在自称“林奇”的家伙在言行举止上跟布莱恩确实相差甚远,可他宁愿相信是布莱尔故弄玄虚戏弄他,或者车祸撞坏了头脑,暂时失忆了,才致使性情大变。

  然而,叶俊柯却是无比的清楚,这个跟布莱恩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真的不是布莱恩。

  布莱恩的左侧胸口有一个面积很大的丑陋伤疤,是水果刀造成的伤口,当年因为不想让家人知道,所以草草处理了伤势,年岁一久,就成了一道永远祛除不了的疤痕。

  当日他跟布莱恩情投意合你侬我侬时,成天腻歪在一起,叶俊柯当然不可能不会问起那道丑陋伤疤的缘起,而布莱恩也很乐意把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讲给他听。

  那还是布莱恩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家里为他举办了一个隆重而盛大的生日派对,邀请了很多人参加,大家都玩得很尽兴,直至夜深人静了,大家才醉醺醺的散去。

  布莱恩的酒量还算不错,喝了很多红酒,意识却没有混乱,高高兴兴地拆着收到的礼物,一同帮他拆礼物的,还有他的弟弟。

  布莱恩很疼爱他的这个弟弟,所以每拆开一个礼物盒,总会问弟弟一句:“这个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的弟弟也不客气,事实上,这位被家人宠溺坏了的小布莱恩已经拿了十几样看中了的礼物了,虽然大多都用不上,可他就喜欢把这些挑中的东西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天不喜欢了,也不会丢掉,而是锁在木箱里,跟很多他玩腻了的旧玩具呆在一起。

  布莱恩清楚地记得,那晚他拆到了一份心仪的礼物,说是心仪,无非是一款设计比较新颖的怀表而已,正因为是心仪,他也就没有问小布莱恩了。

  偏偏小布莱恩眼尖,一把抢过了他装入口袋里的那块东西,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看也不看拿到的是什么,嘴里就嚷道:“哥哥,我要这个!”

  “可是林奇才十三岁,佩带这款怀表显得太老成了,小孩子要有朝气一点,乖,把怀表还给哥哥。”布莱恩开始哄他的弟弟,上流社会的绅士必备的套装除了礼帽、礼服、西装、背心之外,那就是怀表了!跟谁闲聊完了之后,摸出怀揣的一块精致的怀抱看看时间,别提格调有多高了。

  “不,我就要它,其他都不要了。”小布莱恩梗着脖子,难得的把身后十几份先前看中了的礼物全部推到哥哥的面前,表示这十几样挑选好的礼物不要了,只抵换手里的这件礼物。

  或许是喝了酒,又或许今晚身为寿星的他刚刚听了不少亲朋好友对他恭维的话,布莱恩心里开始不高兴了,他沉着脸,呵斥道:“林奇,你不要任性,怀表还给哥哥!”

  “不!”林奇握着怀表的手藏在身后,站了起来,撒腿就往楼上的房间跑。

  布莱恩显然被他的任性激怒了,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兄弟俩在楼梯口里争抢了起来,到底是十六岁的布莱恩身材高,力气大,他很快制服了顽劣的弟弟,从他的手里夺回了那块怀表。

  然而小布莱恩就跟一头无所畏惧的狼崽一样,大吼一声,发狠地抓起了一旁蛋糕上的长锯齿刀,冲着哥哥扑了过去,凶狠地把手里的凶器送入了哥哥的胸口里。

  事隔多年,布莱恩已经忘记了那块怀表长什么样,又是谁送的了,可弟弟在他胸口刺下的那道伤口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时候的布莱恩,痛得几乎没了知觉,血像喷泉一样汹涌而出,他以为他马上就要死了,可是看到吓得索索发抖的弟弟,布莱恩竟然没有想到报警,更没有想要惊动任何人。

  最后,这道丑陋的伤疤是他的弟弟帮他处理的,十三岁的半大小子,平时又被家人娇惯坏了的,遇上这么大的事儿,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要缝补伤口,只在哥哥的指导下用酒精擦干净伤口,那会儿布莱恩已经痛得昏过去了,闯祸的林奇才一边哭着一边胡乱地把西药磨成了粉状堵住血淋淋的伤口,也亏得布莱恩命硬,被划开了这么长又这么深的伤口,还流了那么多血也没有死掉,就连堵在伤口上杂七杂八的药粉也不知道是多少样的药混杂在一起的,竟然没有中和成有毒的药物……

  而当家里人终于发现了他的伤势后,那已经是将近两个星期的事情了,布莱恩虽然还很虚弱,但伤口却开始愈合了,医生检查了他的伤势之后,也为他顽强的生命力感到惊讶,佩服之余,当即不建议愈合的伤势重新缝合,于是这道丑陋的伤疤就像一条巨型的蜈蚣永远盘踞在布莱恩的胸口了。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哪个被你抢了女朋友的情敌下的毒手呢。”当时的叶俊柯抚摸着那道丑陋的伤疤如此说,布莱恩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抓住他作乱的手笑道:“如果是情敌,也是你给我招回来的。”

  当时情意绵绵的两人并没在意,可事态发展到现在,林奇还真喜欢上了叶俊柯,成了布莱恩的“情敌”,而那一刀,是提前了足足二十年刺下了的。

  叶俊柯也看过林奇的胸口,那是一堵完好无损的胸膛,除了几粒细小的黑痣分散点缀在胸膛各处,除了密密长长的胸毛覆盖了胸口的大半面积之外,没有发现任何的一道伤疤。

  胸膛的肌肤匀称得连整容和激光手术都达不到的完美无瑕的程度,这个跟布莱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真的不是布莱恩本人。

  叶俊柯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承认布莱恩已经永远地离开人世了的事实,明明他也是学医出身的,常年出入病房,理应看惯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

  目送那群雇佣兵带着冯厝的骨灰离开之后,聂长生把轮椅上哭得毫无形象的叶俊柯推了回来,原本卞教授的离世他还没能释怀,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现在也阴阳相隔了,接踵而来的噩耗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心情自然比叶俊柯还要沉重,只是他隐忍惯了,什么都藏在心里,不似叶俊柯恣意潇洒,心里的情绪是什么,脸上就露出相应的神色。

  “我恨死布莱恩了,最好炸得他一根骨头都找不到,”叶俊柯一边擤鼻涕,一边大声咒骂,“他既然那么爱装死,那就让他再死一次就好了!”

  当地新闻媒体把这一件蓄意策划谋杀的事故丢给了恐怖分子背锅,报道中只说牺牲了六个公民,击毙了两个悍匪凶徒,原本警察警察已经擒获了一位重伤的悍匪,不过这位悍匪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死亡了。

  报道中媒体提到了这场枪战与爆炸的发声或许跟布莱恩家族目前大力支持的项目有关,由于这项利国利民的项目妨碍了国外某些势力的利益,才惨遭恐怖分子的疯狂报复。这一报道一经公布,布莱恩家族的声望得到了空前的高涨,也得到了很多民众热烈的声援支持,当地政府不仅加大人手保护布莱恩家族人员,其他活跃在政坛上有身份地位的官员也同样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叶俊柯关心的是死的六个人中,有没有一个叫“布莱恩”的,可惜媒体新闻没有公布罹难者的名字,警察更不会透露死者的半点信息,而布莱恩家族人员开始深居简出,媒体也拍不到多少他们的行踪,叶俊柯无法从零散的电视新闻和报纸杂刊上获取更有用的线索,只能用弱者的方式去诅咒强者的世界。

  聂长生的哀伤跟叶俊柯表露的方式不一样,他急于返回国内,打算接手冯厝的养女抚养。冯厝临终前虽然没有向他托孤,但从前在海盗船上进退两难时,冯厝毅然决然要冒死上楼寻找打气筒,好给大家留一线生机,那时候的他就曾把养女委托给聂长生照顾。

  对于聂长生的决定,庄凌霄是一万个反对的,他甚至后悔不该让聂长生来见这个怎样都不肯咽气的雇佣兵,他就知道,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给他找麻烦吗?

  “不行!没得商量!”庄凌霄怒气冲冲地道,“我给他的抚恤金,足够他的两个亲人过上好日子了,这是等价交易,你情我愿的!”佣兵团里的成员,大多都是这样的宿命,最终能全身而退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就算能退下来了,也是疾病和伤痛缠身,寿命比正常人短了很多。

  “生存不等于教育,”聂长生认真地道,“当年如果卞教授仅仅是给我温饱,没有教育和引导,就没有现在的我。”

  “你少提那个老……”庄凌霄原本要称卞教授为“老渣滓”的,但看了一眼聂长生,还是忍住换了个称呼,“你少提那个老混蛋,他要是那么好,就不会天天收到别人寄给他的刀片。”寄刀片这种事是确有其事,当然寄刀片也就此一例,谈不上“天天”,不过这事在当时还是轰动了全院,引起了大家的热议。

  那还是他们都在医学院做研究生的时候,卞教授收到了一份书函文件,当时还以为是上头颁发下来的什么奖状,哪知道拆开一看,竟然是带血的刀片,据说这事还把卞教授吓得生了几天的病,后来警察抓获了这个人,原来就是卞教授带过的一个学生,这个学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已经不怎么正常了,所以没有刑事能力,家人保释之后警察也就把人放了。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好不好!”聂长生当然也知道寄刀片的事儿了,或许卞教授没有通过那个人的毕业论文是有错,可那个人本身的想法也比较极端,又不善于反省自己的不足,久而久之,郁积成病,才酿成那样的下场。

  “好,就勉强算是两回事,那麦伦是谁,他没有出现又是怎么回事?聂长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庄凌霄虽然当时没有进入重症病房,但他耳力很好,只靠在病房门口,但冯厝留给聂长生的最后“遗言”却是一句不落地听进耳朵来。

  尽管当时在场的人哭的哭,啜泣的啜泣,病房吵到不行,冯厝的声音还很沙哑,含糊不清,聂长生将耳朵靠过去,才勉强听清楚冯厝的话,他艰难地说:“聂医生,你要小心了,那场的混战,我没有看到麦伦……”

  后来,聂长生也从当地的媒体电视画面上中看到了摄像头拍下的悍匪模糊的头像,包括死去的三个人,一共有八个人持枪悍匪,聂长生都在海盗船上见过他们,隐约还能喊得上其中三两个海盗的名字,而麦伦,并不在这八人当中。

  冯厝当初在麦伦的船舱上,假喘了几声装作聂长生受迫,设计混淆了打电话巡查的船长的视听,大概已经知道了麦伦对他有过怎样的执念,所以直到临死前还吊着一口气不愿咽下,是真的担心聂长生的安慰,麦伦没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另带了一伙人马,已经潜进了中国,埋伏在聂长生的周围,就等到最好的时机,再一举将他虏获,带回海上去……

  “怎么不说话,告诉我麦伦是谁有这么难吗?”庄凌霄被聂长生的沉默再度激怒,如果世界上有这么一种药物,喂给谁吃了,谁就吐露真言,丝毫不带隐瞒的,那他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这样的东西买下来,就喂给聂长生吃!

  “就是一个海盗,还能是谁?”聂长生无法将麦伦对他抱有那样的感情宣之于口,事实上,他至今还无法理清楚麦伦是怎么对他起了心思了,明明一直瞧他不顺眼,总要支使他干一些脏活重活,他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艘船上那么多的海盗,他为什么单单只说这一个海盗?聂长生,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海盗!”庄凌霄怒火中烧,这种莫名的烦躁感让他抓心挠肺,偏偏聂长生一副不想多谈的神色,他越是讳莫如深,他越想知道其中缘由。

  “什么交代不交代,”聂长生也来了气,“谁没有一两个仇家?国内禁用枪支,难道我还怕他一个没有枪的海盗吗?”他曾经用格斗技巧撂倒过几个海盗,如果当时不是投鼠忌器的话,他也未必会被抓到海盗船上。

  对于聂长生会结怨“仇家”,庄凌霄是半信半疑的,但对方既然是海盗,路子很活,黑白双道通杀,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虽然不能持枪进入国内,但各地的黑道总会有专门的渠道弄到黑市上的枪支,要伏击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只能用我的方法了。”庄凌霄专横专制式地宣布。

  “什么你的方法?”聂长生心头一震,隐隐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不由怒目而视,“庄凌霄,你该不会又想绑住我,像前两次那样吧!”

  庄凌霄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算是默认了,在他看来,只能将他的师哥锁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那他便哪儿也去不了,谁也不能拐走他了。

  两人就着囚禁与反囚禁展开了剧烈的争执,可吵架从来不是聂长生的长项,很快他就落了下风,被庄凌霄质问得步步后退,得了胜的庄凌霄毫无预兆地又想将聂长生拐上床,将吵架变成床上的剧烈运动,借此消磨聂长生的意志,让高涨的情yu见证胜与败的结局。

  不明真相的叶俊柯突然闯了进来,心急如焚地加入了争吵当中,他是站在聂长生一方的,不过理由就率直多了,他表示不想再在这片土地多呆一刻了,要马上动身,立即回国!

  于是庄凌霄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怒气转嫁到叶俊柯的头上了:“你一没身份证,二没护照,三也没去补办证件,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哪一国的总统可以搞特权啊!”

  叶俊柯是被林奇掳来的,证件当然都不在身边,是个地道的黑户,不过黑户也有黑户的好处,可以免费被遣送回国,可要等相关的程序办下来,再早那也得等十天半个月了,然而现在的叶俊柯,是一刻也不愿多停留的。

  谁知道林奇会有什么厉害的后招等着他?或者说,向来对他不择手段的“布莱恩”会用怎样恶毒的圈套等着他上钩?见识过着兄弟俩的狠戾手腕,叶俊柯一点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叶俊柯在那场爆炸中伤了双腿,再次成了坐轮椅的患者,现在的他,精力和体力都很虚弱,没有办法用武力跟庄凌霄决一高下。那场混战中,一块灼烫得发红的铁皮从高空直坠而下,正正插入了叶俊柯的双膝,痛得他当时几乎昏阙过去,是冯厝冒着枪林弹雨跑过来拔下那块滚烫的铁皮,背着他离开爆破点的,叶俊柯是送医及时了,才得以保住了双腿,冯厝却在背着他离开时,成了海盗狙击手的耙子,心窝处连中了两弹,苟延残喘了两天,才在见了聂长生之后撒手人寰。

  虽然庄凌霄刻意推延了回国的时间,但加利福尼亚州毕竟是布莱恩家的地盘,林奇目前生死不明,叶俊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个地方多逗留一秒,面临的危险就多加一分。

  庄凌霄虽然有人脉,可是要办叶俊柯的证件还是有点麻烦,还好所托的人靠谱,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办好了一切证件。

  这三天的时间里,叶俊柯几乎夜不能寐,非要拉着聂长生一起睡不可,借口说双脚不便,需要正牌医生照顾,聂长生却是知道,他是被这场枪战吓懵了,尤其林奇的影子如魅相随,更让叶俊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你打他电话不就知道他是死是生了。”趁着只有两人的时候,聂长生建议道。

  “谁会有他的电话?”叶俊柯烦躁不安地道,他被掳之后,几乎天天都跟林奇见面,哪还需要跟他通电话?而跟林奇有关的就是前夫了,可他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顺手也将布莱恩的手机号码号码删除了,并且理所当然的也将号码忘得一干二净。

  聂长生无奈地一叹,道:“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我哪有手机!”叶俊柯也非常无奈,他被林奇掳来至今都没摸过手机,两三个月下来,竟然也都习惯了,虽说过的是囚禁生活,但电视节目可以随便看,点心可以随便捣鼓,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也可以随便摧残,还附送一个游泳池可以养养小金鱼,他不懂水性,这么大的人了,套着一个泳圈挺滑稽的,然而不管他在水池里怎样翻腾也不怕被人嘲笑,除了偶尔会被自称为“林奇”的小变态抓去布莱恩的墓碑前忏悔之外,他的阶下囚生活过得比聂长生的实在滋润得太多了,没手机也不会怎样难过。

  叶俊柯没有手机,不过他凭这副男女通杀的好皮囊,在这座私人医院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于是半个小时不到,他就从一个漂亮的值班护士那里借来了一部手机。

  聂长生庆幸没有丢掉甘棠送来的电话卡,卡中只存了三个人的联系号码,贺鸿梧、甘棠、林奇。

  聂长生用了免提拨打了林奇的号码,然而通了的电话那边硬是没有人接听。

  “这是什么意思?”叶俊柯紧紧盯着电话屏幕,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时希望有人马上接听,一时又希望永远也没有人接听。

  “起码证明了,他的电话没有被炸坏。”聂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地下结论。

  “不!”叶俊柯抱着头,这跟下落不明也没区别了,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感觉要输了。

  还好□□效率很快,第三天,叶俊柯跟着聂长生等人一同登上了返回祖国怀抱的航班时,终于大大地吁了一口气,窗外的蓝天白云似乎比从前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瑰丽可爱!

  由于叶俊柯再一次身为“伤残人士”,也就理所当然地住进了聂长生的公寓,像去年过年那样,钦点了聂长生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然而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是住进聂长生住的公寓了,可伺候他的是另有其人,而且粗手笨脚的,弄得他大伤不见好,小伤却添了一些,叫嚷着要换人吧,偏偏手上没钱没权,驱使不了任何一个人。

  那时刚好是周五,下午的课一结束,为期八天的国庆与中秋双节日也到来了,住校的中二生贺鸿梧也回来了,他这一周过得很滋润很快乐,聂长生的回归,仿佛是点亮了灯塔,让处于惊涛骇浪中的他有了踏破苍穹的决心,人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开朗,已经有心情跟龚少卿玩闹说笑了,唯一让他不高兴的是,学校禁止学生带手机入校,他五天没有听到聂长生的声音了,挂念得不行,等放学的铃声一响,他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家。

  可惜以往跟贺鸿梧一起回去的楚颖颖今天要值日,不能马上走人,贺鸿梧只好过去帮她打扫包干区,这个年龄的学生开始情窦初开,懂得了一点男女的感情,贺鸿梧的加入让那些跟楚颖颖一起值日的学生打趣起他俩来,说他俩是一对儿,老公找媳妇儿来了,楚颖颖又羞又恼,满脸红润地推着贺鸿梧去边上等她,哪知反而惹来了更起劲的起哄。

  贺鸿梧听出了他们是毫无恶意的打趣起哄,也就没有鲁莽的用拳头立威了,他在很早之前就朦朦胧胧地觉得将来的楚颖颖就该是他的老婆,所以类似的起哄,他还是很乐意听到的。

  不过现在的贺鸿梧,更乐意的是跟聂长生在一起,只要是聂长生说的话,他都爱听,尤其喜欢听他讲爸爸的故事,贺鸿梧对他的爸爸没一点印象,可是能从聂长生的话里话外勾画出一个模糊的印象,可惜聂长生不擅长讲他爸爸妈妈的故事,庄凌霄心情好的时候偶有补充,虽然每一次的补充,聂长生都会在旁边警告他不要教坏小孩……

  十三岁的少年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称为“小孩”,而且男女的事儿也不能算是“坏事”,比他小的人,很多都拉过手,拍过拖,甚至亲过小嘴了,虽然他有时也想亲亲楚颖颖的嘴,可每次要行动时,要么自己打退堂鼓,要么被谁打断,这令他有点苦恼。

  当然了,成长中的这点小烦恼,贺鸿梧是不敢跟严肃的聂长生提起的。

  然而现在的贺鸿梧就算愿意向聂长生敞开心扉,倾吐少年的烦恼,也无法倾诉了,因为从他放假回来开始,就没再见到过聂长生了。

  “我聂叔叔呢?”少年把所有的房间都寻了一遍,也没有要见的人的身影,着急地问。

  “等这货走了,他就回来了。”庄凌霄面无表情地指着伤患人士道。

  “叶叔叔,你什么时候走啊?”虽然这么问显得很没礼貌,可比起聂长生的重要性,这点礼貌简直可以抛弃。

  叶俊柯乍然见到贺鸿梧时,竟然有点失神,时隔大半年,先前在他眼中还是健康可爱的淘气小孩,一眨眼,就变成身量拔高了的少年了,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不见了,眉角眼梢渐渐长了开来,长得俨然跟旧日好友一个模板。

  “你小子,过来给我瞧瞧!”坐在轮椅上的叶俊柯睥睨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跟坐在轮椅上矮矮的他非常的不符。

  贺鸿梧虽然觉得他的样子有点滑稽,但他还是乖乖地走到患者的跟前,他对叶俊柯的印象很深,当初还错把这位好看的大帅哥当做女子的呢……

  “叶叔叔——”贺鸿梧刚一张口,肩膀上就压下了一股重力,痛得他半委着身子,叶俊柯擒住他的肩膀,笑骂道:“你小子还欠我的签名呢!快赔给我!”

  “什么签名啊?我什么都没动!”贺鸿梧痛得说不上话来,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才挣开了他的钳制,人拔腿都跑得远远的了。

  叶俊柯又一阵失神,欠他签名的是贺兰山,当年叶俊柯弄来了一幅女神王祖贤一人高的大海报,贴在寝室的墙上,贺兰山偷偷撕了下来送给了他的女朋友,还用一幅新年家家户户都会张贴的捧着聚宝盆的财神爷画像代替了那个位置,气得叶俊柯拔刀子要找舍友算账,贺兰山跑到了女友的温柔乡里躲了一个月,后来承诺毕业后陪他去加拿大找退隐了的王祖贤要签名,叶俊柯才肯罢休。

  说起来,贺鸿梧这么早就出世,还真得感谢叶俊柯当年凶蛮的追杀,那会儿贺兰山躲在了女友的租房里一个月,不久就传来了两人的喜讯。

  缠着聂长生要吃的胖胖被庄凌霄从厨房踢了出来,怏怏地跑去找贺鸿梧玩的时候,惨遭了叶俊柯半路拦截,只得无奈地趴在他的脚边听他的絮絮叨叨,它有点鄙视叶俊柯,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比如它就能长到这么有存在感的体积哩,怎么这个人类还是这么的不争气,依旧坐在轮椅上?

  叶俊柯很久没过国庆节,但年年的中秋节都会跟唐人街的朋友一起过,国外的月饼越做越像西方的糕点,总少了一点家乡的味道,所以叶俊柯咬了一口本地盛产的月饼,就决定要去这家糕点店做侍应,顺便偷偷师什么的。

  庄凌霄冷笑着嘲讽道:“死人妖,你能不能上进一点,长点志气,做什么适应?还不如把糕点师泡到手,做糕点师的男人,还偷什么师?”

  一旁的贺鸿梧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一边剥板栗吃,一边狂点头。

  叶俊柯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我说手下败将,你的集团是不是倒闭了?成天窝在这个小公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还以为你改行做大家闺秀呢!”

  贺鸿梧畏惧于庄凌霄的威严,不敢点头了,只招呼胖胖过来吃柚子肉。

  胖胖觉得自己可能被小主人忽视了属性,柚子肉虽然有个“肉”字,但那是水果,不是它喜欢吃的荤肉!于是愤怒地吠了几声,表明它是一只地道的肉食动物。

  这时,厨房内“哐当”一声碟碗破碎的声响乍起,客厅里三人一狗听得仔仔细细,个个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果然又传来第二个碟碗破碎的声音。

  “老大,对不起,手有点生疏……”耳机里传来一个抱歉的声音。

  庄凌霄哼了哼,没有回答他。

  这时耳机里又传来另外一个声音:“老大,小区范围内发现了一个外国人……”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庄凌霄眼神一敛,立即一声令下,言简意赅地指令:“动手!”

  到H市来投资或者旅游的外国人虽然不算少,但进入这栋医院专门租赁给医生家属公寓楼的外国人绝对少之又少,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外国人,不是海盗,就是林奇派来的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来一个,埋伏在周围的手下就合揍一个,来两个,围殴一双,把人打狠了,怕了,再慢慢地逼供,还担心干不赢他们?

  当厨房那里传来第三次碗碟破碎的声音时,客厅里只有胖胖谴责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到底把聂长生藏到哪儿去了?”叶俊柯不悦地问。

  贺鸿梧也看向庄凌霄道:“我也想聂叔叔了。”

  “等事情完结了,你们就能见到他了。”庄凌霄慢悠悠地道。

  “可是你也不能把我们几个当成诱饵吧?”叶俊柯不服气地抗议起来。

  “有什么关系,一个是退伍特种兵,有能力自保,一个是小孩,没人会当一回事,至于你嘛,说好听一点是福大命大,说难听一点是阎王都不想收你,别说当诱饵了,就算当靶子,也死不了的。”庄凌霄不以为意地道。

  叶俊柯气得一张俊脸煞白,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贺鸿梧这一次没跟叶俊柯站在统一战线,他拍拍胸膛,大声道:“要是能帮到聂叔叔,我是不怕做诱饵的。”

  庄凌霄难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聂长生总算没有白养这个淘气鬼。

  等到厨房里制造了三起碗碟谋杀的元凶露面时,却不是聂长生,而是一个外形跟聂长生有几分神似的男子,可是眉目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身为颜控的叶俊柯为了能饱食这一餐,下定决心不去看替身一眼。

  替身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但是厨艺像是磨炼过的,弄的菜式新颖,味道还不错,叶俊柯和贺鸿梧很给面子地吃了两三碗饭,不挑食的胖胖更不必说了,直接包场,每一餐的剩饭剩菜都扫入自己的肚子里。

  庄凌霄没有动筷子,他看着毫无吃相可言的三个人,坐没多久,便起身离开了。

  没有人挽留他,事实上,不管谁挽留,这个一意孤行的男人从未理睬过他们。

  庄凌霄驱车将近一个小时抵达了近郊,这里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的宜人,轻拂而过的山风夹杂着芳芜的花香,湛蓝的天空点缀着一抹抹浅淡的云,巍峨群山下的清溪潺潺,满堤柳枝的舞姿,一湖摇曳的荷叶,如果是盛夏时节,还能租上一块竹排,徜徉在莲藕深处,看飞鹭滑过湖面,飞往那座崭新的疗养院后头——长赢集团投资的温泉疗养院就坐落在这里。

  车停在一簇开得繁盛的蔷薇花旁,半年前,也是这个位置,庄凌霄就曾坐在车中枯等了大半夜,直到被请来给言家九小姐做肿瘤手术的聂长生走出来为止。

  可是现在,庄凌霄知道,要等的那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朝他遥遥相望。

  庄凌霄从未想过聂长生还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玩“先斩后奏”的把戏,或许确实地说,他没有想到在自己严密的掌控之下,聂长生还能有机会展开他一个人的计谋,将局面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那一日,航班从北京抵达H市后,他到停车场去取车,聂长生和西楼一起推着叶俊柯上洗手间,然而就在一晃眼的空档,聂长生就不知去向了,叶俊柯还没有一点的觉察,继续嫌弃H市机场厕所的气味太重,西楼却警铃大起,他奔出门口搜寻了一圈,依旧没有聂长生的踪影,当即打电话跟庄凌霄汇报,不料对方的手机正在通话当中,只好以信息的形式把这边发生的情况传送过去。

  挂了一个无关重要的来电,庄凌霄才注意到了西楼发来的那则消息。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庄凌霄直觉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响,他还没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辆张扬的名车悄然滑了过来,赫然停在他的身旁,车窗摇下时,甘棠摘下墨镜,满面春风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庄先生,这是聂医生跟温泉疗养院签订了的一年合约,白纸黑字,即时生效,他是个讲信用的人,现在就走马上任,来不及跟你道别了,就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哦,虽说聂医生只跟我们的疗养院签订了一年的合同,不过我有信心一年之后,他会续约的,三五年,十年八年,都不是难事,反正庄先生也不会想要开一家疗养院,应该不至于跟我们温泉疗养院抢人才。”甘棠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嘴边噙着的冷嘲笑容,话里话外热讽的意味,无比刺激着庄凌霄暴虐的神经。

  当时的庄凌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胸口突然像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心脏的位置,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席卷而来,他冷汗盈身,附身干呕了几下,等到满嘴都是腥甜的气味充斥味蕾时,才发现车底下是一滩和着唾沫的血水。

  嘲讽的笑容凝结在甘棠僵硬的脸上,诧异讶然的神色取代了他脸部的所有表情,甘棠想过得知这则重磅消息的庄凌霄或许会愤怒地大骂他一顿,又或者暴戾地跟他干一架,就是从未想过,这个在H时可以翻云覆雨的男人,这个让无数精明狡诈的商人头痛欲裂的庄凌霄,竟然听到了聂长生跟他的一年之约之后,吐出了一口浑浊的鲜血!

  这是怎样深重的变故,才会一击致命地让这头在H市里所向披靡的雄狮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应啊!

  甘棠没有把庄凌霄吐血的事情跟聂长生提起,事实上,他现在已经看不透这两位师兄弟任何一位了,就拿聂长生来说吧,他印象中,聂长生是冷峻沉稳的脑科医生了,当初他之所以建议言柏舟将聂长生招至麾下,一来是因为聂长生属于医学领域上一颗璀璨的新星,本身就是一块活招牌,由他镇守疗养院,既可以吸引更多的医学新秀前来投奔,又能安抚入住病人的情绪,要知道,药物再先进,医疗设备再优良,都比不上病人资源配合治疗的情绪有效果!二来么,当然是借蚕食鲸吞的方式打击渐渐坐大势力的庄凌霄了,被亲如一家的师兄叛变,就算不能打击到庄凌霄的雄心壮志,也能灭一灭他的威风……

  可从庄凌霄吐血事件看来,这个结果似乎比甘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十倍,这已经不能算是打击庄凌霄的雄心壮志这么小儿科了,简直是一击中的,几乎要了庄凌霄的命……

  至于庄凌霄,整个商场上,大概从未有谁真正看透过庄凌霄了,如果先前甘棠还能透过一些表象去揣摩庄凌霄的一二个小心思,可自从签约了聂长生一年合同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庄凌霄就像一堵毫无破绽的铜墙铁壁,不管是怎样毁灭性的的飓风,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就像现在的情况相同,甘棠再次收到监控室里的人发来的情报,说庄凌霄的车又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口,一次两次也都罢了,这都第五天了,虽然停车的位置还算隐蔽,并且没有阻碍别人的出入,可甘棠每次都有种错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说不定下一刻就抗了把冲锋枪下车来,神佛不惧鬼魔不怕地冲破疗养院的重重防卫,杀出一条血路,直逼疗养院的院长办公室,将正在研究病例的聂长生直接抢走。

  而当监控室里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得最紧的时候,庄凌霄却突然驱车离开了,按原路折返,不带一丝的迟疑,就像随便兜风的游玩,导航突然失了灵,不经意的将车主人带入了一条死巷子,车主人似乎也不赶时间,就在岔道口观望了起来,等导航恢复了功能,再潇洒地离开,如同从未到过这条死巷子一样。

  甘棠解除了警报,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憋了一股闷屈,他相信自己是被这师兄弟合谋耍了,可又没有地方伸冤,现在的聂长生是言氏兄妹的座上宾,言柏舟将他奉为神医,言柏露更是将他当做了偶像膜拜,天天嚷着要跟他学医,拜他为师,聂长生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点也没有上流社会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聂顾问,陈老先生的病情你也看了,换新药没问题吧?”康复科研究室内,一个主治医生忐忑不安地问,对于癌症病患者,贸贸然换新药的话,副作用或许会很明显,后续的安抚工作也比较麻烦。

  “没问题。”聂长生有条不紊地将新药的特性和病人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又用PPT展出了国外也有类似的案例,以打消主治医生的疑虑,那个主治医生听得目露精光,连连点头,满脸信服之情表露无遗。

  一旁充当实习医生的言家九小姐言柏露也听得津津有味,她去年病愈了之后终于上了大学,因为心里有了崇拜的对象,便央求一直疼爱她的哥哥帮她转到一所有名的医学院上课,言柏舟见妹妹终于有了感兴趣的专业,也很乐意帮助她转学,还给她聘起了几个有名的教授辅导她的功课,至于她学不学得精,能不能取得好成绩,都无关紧要,他们言家的人,多养几个任性的女孩儿也还是养得起的。

  言柏露却是个有志气的娇公主,平时虽然刁蛮了一点,可对学医的热忱却是有增无减,现在又得了聂长生的指导,更是渐入佳境,在聂长生身边见习了短短几天,受导师的影响,言柏露身上的娇气与惰性收敛得妥妥当当的,俨然脱胎换骨了一般。

  从康复科出来,言柏露小跑着跟上聂长生的速度,满眼笑意地开口:“长生哥哥……”

  “叫我聂导师,或者聂顾问。”聂长生不厌其烦地纠正道。

  言柏露吐了吐舌头,不甘不愿地跳过了这个环节,说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哦,你要是一个人的话,不如就来我家来跟我们一起过节吧!我哥哥特意订了一个超级大的月饼……”正要跟聂长生分享言柏舟对她的疼爱,聂长生却已经直言谢绝了她的邀约。

  “抱歉,明天的节日我跟家人过。”

  言柏露才想起收集到的聂长生的资料里,确实还有一个养子,当时她还惊讶与聂长生这么年轻,怎么就收养了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呢,只是聂长生到人至今,吃住都没有离开过温泉疗养院,她都把那个上初二的男生给忘了。

  “要不,我让甘棠叔叔把你的亲人接过来,咱们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中秋节,怎么样?”言柏露并不气馁,眼神焕发出晶晶然的亮色,觉得顾念亲情的男人更有魅力了!

  “不必了。”聂长生也挺喜欢言柏露的热忱,不管是学习上,还是人情上,于是解释道,“而且也有回国的朋友来借宿,不方便离开。”

  “好吧……”言柏露难掩失望之色,心里打定了主意,哥哥送给她的那个超大的月饼,要留一半给聂长生。

  跟随他俩一同出来的那位主治医生一脸的窘态,他每次听到言柏露称呼甘棠做“叔叔”,转头却要喊聂顾问做“哥哥”时,就万分的不自在,明明聂顾问跟甘棠的岁数相仿,可在言氏九小姐的心里,聂顾问却硬生生的比甘棠小上一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