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望星辰之草原逐情>第十七章

言子星与赵子灵将明军和三十万石粮草送回王廷,拓跋真亲自带人来迎接,西厥的所有王公大臣也都出动了。

言子星看着骑在高大马背上的拓跋真,微微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当初拓跋真怀着海莲娜时,九个月了还在马背上跑呢。要不是后来肚子大得跃不上马背了,估计到生为止他都不愿意下马呢。

拓跋真对前来送粮的郁少安十分亲热,也没提让那两千士兵先在西厥南边草原驻守的事,下马后亲自携了他的手,一起进入大帐。

拓跋真摆下了盛大的酒席招待送粮而来的贵客。

郁少安这次是领军的将领,原与言子星平级,但他初来王廷,又在寒冬之际穿越草原前来送粮,委实辛苦,言子星便让他坐在上首,自己谦让之后坐在了下首。

拓跋真心情极好,一直谈笑风生,郁少安是初次经历草原的风霜,见识西厥的风采,不免有些好奇,与拓跋真和众位贵族相谈颇欢。

拓跋真一高兴,赠了郁少安一个西厥美女。

言子星见了,与郁少安耳语道:"少安,你这趟可真是得了个好差事,抱得美人归啊。"

郁少安与他熟稔,低声笑道:"听说你也得过大汗赠的美女,莫非这是西厥的习俗不成?"

言子星想起当年拓跋真在灵州带东方昊晔逛青楼,买下自己这个冒牌"花魁"相赠的事情,不由暗笑,说不定拓跋真还真是有这种喜欢赠美女的习惯。

不过他嘴里却道:"哪里不是这样?不过西厥人确实特别热情大方。你晚上小心了,别被那美女榨干了。"

郁少安道:"莫要小瞧我!我可是……"

他原想吹嘘几句,后又觉得不太合适,遂改口道:"你放心,我非那种好色之人。"不过他确实很喜欢那个美人,只是多看了两眼,拓跋真便闻弦歌而知雅意了。

深夜,言子星偷偷进了大帐,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内帐两侧燃着温暖的火盆,角落里的四方春秋鼎炉里燃着淡淡的清香。

言子星往火盆里加了两块银霜炭,来到榻边,见拓跋真侧身躺着,双目紧闭。言子星帮他掖掖被角,在榻边坐下,望着他的睡颜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火盆里的炭火突然爆出一抹火花,发出啪地一声。

拓跋真动了一下,醒了过来,朦胧中看见床边的身影,猛然眼神一闪,瞬间清醒了过来。

言子星轻笑道:"这次没去抽床头的弯刀。"

拓跋真入睡时从来不许别人近身,就是值夜的侍女小厮都是守在外帐,最近因为言子星的"频频来访",更是连值夜的人都撤了。不过他睡觉一向警醒,弯刀更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撑着腰坐起来,言子星取过软靠要帮他垫着。

拓跋真摆手,低声道:"先去如厕。"

他身子日重,经常尿频,夜里也睡不好,偶尔有些盗汗。

阿素亚虽然处处设了障碍,不让言子星与拓跋真单独相处,但那是在白天。阿素亚再怎般厉害,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

言子星因为养伤,搬到了拓跋真的王帐休养,伤好之后一直没有搬走,而拓跋真现在住的大帐与他比邻而居,相距不过十几步远。如此距离,如果言子星还不能溜过来,那满身的武艺都白学了。

他按住拓跋真:"你别动。这么冷,晚上又喝了酒,起来别冻着。"说着起身去净房取过尿壶。

拓跋真道:"你转过身去。"

言子星知他在这方面很有教养,当初在盆地生活时,也不肯在他面前露出腌臜的一面,便转过身去。

拓跋真净手之后,言子星又帮他拧了湿布巾擦手,服侍了一通。

二人曾经在一个帐篷里生活那么久,彼此的生活习惯都非常了解,熟悉而有默契。

不过言子星还是忍不住道:"你这帐里晚上没个值夜的人,实在不妥当。"尤其他肚子越来越大,这些事却还要自己做,这个大汗也做得实在憋屈。

拓跋真歪在床上,斜瞥了他一眼,道:"若是有人值夜,你溜过来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言子星笑道:"那你是把我当小厮用了?"

大帐里只烧着火盆,也没点灯。不过二人视力很好,朦胧的夜色中也能看清对方。

拓跋真因为宴会上喝了些马奶酒,晚上回来时沐浴过,此时微卷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小睡过后脸色也不错,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言子星看着心动,但瞥了一眼他的肚子,又按回了心思。

拓跋真道:"伺候我你还不乐意了?"

言子星笑道:"哪能呢,服侍大汗是我的荣幸。你还不知道我心里全是你?"他最近甜言蜜语说得越来越溜了,若是北堂曜月在,听了都要以为他是东方昊晔的亲兄弟了。

拓跋真脸上一红,嗤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言子星见他心情不错,忽然道:"右贤王已经到了莫尔湖了吧?"

拓跋真眉间一跳,道:"你怎么知道?"

"你还能瞒我多久?秦子业在莫尔湖大胜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右贤王带着主力与东厥正面一战,你有多少把握?"

拓跋真沉默片刻,道:"秦子业去找东厥王廷了。右贤王只带了五万人去。"

这次轮到言子星眉宇跳动了,瞪直了眼道:"你要亲自领兵?"

拓跋真淡淡地道:"我是西厥大汗。而且,这一战,不能输!"

言子星虽然早巳知道,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道:"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就不怕有个万一吗?"

拓跋真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我西厥子女大多出生于马背上。妇人怀胎九月尚且在马背上奔跑,我现在才七个多月,上马没有问题。"生海莲娜时他就是这个调调。

言子星急道:"可是这次和你怀海莲娜时不一样!这次你是要上战场啊!刀剑无眼,万一……"

拓跋真叹了口气,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只怪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说着又瞪了他一眼,骄傲地道:"不过你也不要太小看我。我生在马背长在马背,十二岁就上战场,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怕了不成?再说我拓跋真的儿子,岂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说着得意地摸了摸肚子。

言子星无奈。

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了。当初拓跋真害得他大哥身怀六甲奔赴战场,最后将儿子生在马背上,现在拓跋真弄不好也要战场产子了。

他心里皱眉,暗下决心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出现,与东厥一战务必要速战速决!

拓跋真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作为西厥大汗,草原上的搏塔图宏,他是必须要亲自领兵的。

言子星抬眼,见拓跋真虽然说得轻松,但神色间却也颇为凝重,便道:"你说得也是。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拓跋真笑了一下,道:"言大人,你可是明国重臣,若是在战场上出了意外,本汗可要担心明国找我算帐呢。"

言子星也笑了:"我们是老夫老妻的契兄弟了,我岂能弃你与孩子不顾?你放心,我可是你的福星,有我在,你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

拓跋真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虽怨言子星当年射死了他青梅竹马的好友,也是他手下的第一大将——先翰,但之后他数次救过自己的性命,一直为自己劳心劳力,大概也是因果循环,命中有数吧。

不过他并不想在言子星面前承认这一点,好像没听见一样,突然换了话题:"你和郁将军交情不错啊?在遥京时就觉得你们很熟稔。"

言子星玩笑道:"你莫非是吃醋了?"

拓跋真愣了一下,板起脸道:"胡说!"

言子星凑近他,缓缓道:"我胡说?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郁将军?我们同朝为官,交情好也不奇怪。"

热呼呼的气息喷到脸上,隐隐地痒到心里,拓跋真心中一热,别过头道:"言大人,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本汗只是看你们宴会上私下交谈甚欢,多问几句而已。"其实他刚才也是没话找话,并未多想,谁想言子星会以为他误会二人的关系。

"哦……"言子星将声音拉得悠长,伸手撩起拓跋真散落在肩上的黑发,眸色渐深:"你说,我真的是自作多情吗?"

其实那隆起的肚子已经回答了一切。

拓跋真不悦,皱了皱眉,推他道:"我累了,要睡了,你回去吧。"

言子星不动,笑道:"你脸红了。"

拓跋真低声喝道:"胡说!这么黑你怎么看得清我脸红没红!"

言子星吃吃笑了起来,拓跋真觉得他身上的热气不停地涌来,自己也更加躁热了,不由并了并双腿。

言子星忽然贴到他耳边:"我猜,你起来了。"

拓跋真大窘,辩解道:"是晚上喝了酒的缘故。"

"我帮帮你吧。"言子星不由分说,将手伸进了被窝。

拓跋真动了动,却没有阻止。

言子星熟悉地摸到那印象深刻的地方,果然那里已经半挺了起来。

他知道摩耶男子怀孕之后,在后几个月会情欲大盛,可是自从上次被阿素亚"捉奸"后,二人便收敛许多,再也没有"实战",不过夜里这种互相抚慰的事,却是有过几次。

他对拓跋真的每个敏感点都知之甚详,很快便让他舒服了出来。

拓跋真低低喘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言子星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好了,我该回去了。你早点歇了吧。"

言子星知道拓跋真晚上一直撑到宴会结束,虽然睡了一觉,但肯定还没休息够。谁知他起身要走,却被人抓住衣角,言子星诧异地看向床上的人。

拓跋真轻轻解开内衣的衣襟,敞露出胸膛,道:"今晚你不想要吗?"

言子星惊愕。

拓跋真低低一笑,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晚本汗让你痛快一次。"

言子星怦然心动,但还是挣扎道:"还是别了……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拓跋真放低了声音,竟有一丝温柔之意,道:"傻子!你当我是纸糊的吗?本汗都不在意了,你偏磨磨唧唧。"

当初在乌里木盆地,他怀胎九月时二人还有欢好呢。

言子星明白了他的心意,便一件件解了外衣,放在床边,掀开被子爬了进去。

"阿真。"

拓跋真伸出手臂搂住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鼻梁,言子星被他这久违而罕有的温柔感动了,回应了他的吻。

二人躺在被窝里细细轻柔地互相亲吻着,言子星小心地摸进他的衣襟,摩挲着他有些粗犷却弹性十足的肌肤,拓跋真吻上他的唇,伸出舌头挑逗,言子星呼吸渐重,拓跋真的手缓缓往下,握住了他的分身。

二人前戏很久,言子星很温柔,很小心地进入了拓跋真的身体。

拓跋真的肚子已经很沉了,却不肯侧躺着,言子星撑在上面,被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下面人的面容,但言子星感觉拓跋真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阿真……阿真……"情到深处,言子星忍不住轻唤出声。

拓跋真嗯了一声,回应道:"阿星……"

言子星微微一震,又温柔地顶了一下,道:"再叫一遍。"

也许黑暗给彼此面对自己心意的勇气。

拓跋真轻轻摸上言子星的面颊,伴随着浅浅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低低唤道:"阿星……阿星……"

这是与以往野兽一般狂风暴雨的欢好不同的一次。二人都极尽温柔。

言子星觉得拓跋真温顺得出奇,不由动作更加温柔,他留恋这种感觉,迟迟不肯结束。

拓跋真似乎也是如此。虽然身体笨重,无法热情地回应,但那紧窒收缩的小穴,和他不时撩逗言子星的大手,都述说着对这次欢爱的热切。

被窝里十分温暖,仿佛隔离成另外一个世界,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言子星觉得二人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在黑暗的被窝中,他们彼此依偎,彼此索取,似乎天生就该这样一般。

天色将明时,言子星起身穿上衣物,准备离开。

拓跋真面向里侧,突然开口道:"过几天你和郁将军就回去吧。"

言子星穿衣服的手顿时停下。他眸色不明,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拓跋真仍然没有转过身,道:"大军开拔在即,明军留在这里不合适。何况你来草原的时候不短了,也该回去了。"

言子星道:"当初说好的,那两千士兵是协助西厥的。"

拓跋真淡淡地道:"我西厥的战事,怎能让明军相助。"

言子星不由冒出一股怒火,压低声音道:"难道那三十万石粮草就不是相助西厥了吗?"

拓跋真背着身,慢慢道:"我领你的情。西厥也领明国这个情。待大败东厥后,我会将部分战利品送去遥京,作为献礼。"

言子星差点脱口:谁稀罕!

不过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道:"要是西厥输了呢?"

拓跋真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你就把海莲娜带回去吧。"

言子星胸口一憋,差点窒息。

拓跋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死战不成?带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冷静了一下,爬上床,扳住拓跋真的肩膀,将他翻过来,咬牙切齿地道:"你非要在这种时刻说这种话吗?"

昨夜的温存一下子都变了味道。

拓跋真却笑了笑,无所谓地勾起了唇角,道:"那你说,这些话我在什么场合和你说才合适?"

"你……"

拓跋真望向外帐:"再不走天就亮了。待会儿老师要过来给我送药。"

言子星到底拧不过拓跋真的固执,五日后与郁少安带兵离开王廷。

郁少安倒是松了口气。

他来之前已得了北堂王的吩咐,虽然这两千士兵是支持西厥的军队,但主要任务是押送粮草,绝不参与厥人之间的内部战争。

北堂曜日可以看在弟弟的面子上给西厥优待,但却绝不允许明国明显倾斜到某一方的立场上。

他虽然同意了言子星的要求,以三十万石粮草敲开了西厥的大门,但那也是看在西厥目前实力稍弱于东厥的分上。这些粮草,可以扶持西厥更长久地与东厥作战。

但这两千士兵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派兵参与到厥人的大战中,哪怕只有一个明国士兵,也代表着一种态度。东厥虽然离明国较远,但仍然是往来比较密切的邻国,而且草原上的人剽悍如风,如果东厥人有心进犯,快马加鞭,不过几日便能冲到燕州。

北堂曜日对拓跋真本来就心存不满,在国家大事面前更加谨慎,他之所以派郁少安这个心腹来,也是为了牵制言子星。

但北堂曜日有一件事没有算到,那就是拓跋真竟然又有了一个孩子。言子星原本可以冷静地对待这次厥人内战,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真就这样挺着大肚子上战场。

当年他大哥也是战场产子,情形十分危急,还留下了病根,现在拓跋真的情况比那时还要险恶几分,如何不让他担忧焦急?

他们刚离开王廷不久,第二天言子星便对郁少安道:"郁将军,我们在此别过吧。你回去告诉我大哥,我有负他的嘱托。"

郁少安脸色一变:"言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子星道:"郁将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分开吧。"

郁少安听说言子星离开王廷前,曾向赵子灵暗中索要过上百套西厥武士的服装,当时心下就有些猜疑,此时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想。

他伸手一挥,人马围拢过来。

言子星脸色微变,道:"你这是何意?"

郁少安道:"言将军勿怪,你若是想回去协助西厥汗王,我不能同意!"

言子星沉声道:"这可是我大哥的意思?"

郁少安犹豫了一下。北堂曜日只交代他万万不可让明军掺和到厥人的内战中,却不曾言明言子星不能去。

他这一犹豫,言子星便看出端倪,道:"少安,你放心,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明国无关。我带去的人也非明国士兵,而是我的家将。你回去后对我大哥明言,大哥必不会怪你。"

郁少安想了想,却仍然不想让言子星去。虽然北堂曜日没有明确交代,但言子星是北堂家的幺子,此事已不是秘密,不论他抱着何种目的要参加厥人内战,自己都不能让他出事。

言子星观察他的神色,又追了一句:"少安,你离京之前我大哥应该交代过你,便宜我行事。"

郁少安一愣,想到北堂王确实对他如此说过,让他配合言子星,与他方便。

他迟疑道:"王爷确实交代过。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战场不是儿戏,你……"

言子星道:"你是不信我?我并非第一次上战场,心中有数,你该信我才是。"

郁少安脸色阴晴不定。

言子星执意坚持,凌虎所带的精卫也围护过来。

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人就要先打一架了。

郁少安终于无奈,眼睁睁地看着言子星带人离去,心里打定主意要赶紧回去汇报给北堂王。

言子星带着原先带来的那两百精卫,连夜奔驰,返回王廷所在。谁知西厥王廷竟然已经消失了踪影。

言子星皱眉,道:"凌虎,去查看一下西厥王廷往什么方向迁徙了?"

西厥人是迁徙的民族,追逐水草生活,王廷的位置也不是固定的。但此时严冬刚刚过去,冰雪还没来得及消融,并不是迁徙的好时候,可是王廷却在他们离开后立刻毫不犹豫地转移了。

拓跋真一定早就安排好了。

凑虎仔细检查了一番,道:"有两道痕迹。王廷应该是向西南的方向迁徒而去了,如果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另外东北方向还有一道痕迹,应该是西厥大军留下的。"

拓跋真的大军是向东北方向进发的,而王廷却向相反的方向转移。

凌虎心想,少主这次来草原不是为了小郡主海莲娜吗?现在西厥大汗领兵出军,王廷即使有人留守,人数也不会太多,而且在迁移过程中定会忙乱不堪。这个时候正是带回小郡主的好时机。

谁知言子星往西南的方向看了看,却毅然决然地掉转马头,道:"走!去追西厥大军!"

他心里明白,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春暖花开、大地苏醒的季节。西南边气候温暖,草地肥沃,正是王廷迁移的好地方。

拓跋真目前唯一的一位王妃,出自索加部落。

索加是西边天山脚下西厥最大的部落,实力强悍,却一直不太合群,很少参与厥人的战争。不过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便开始支持拓跋真了,直到他登上汗位。这次拓跋真出兵,就有至少两万的索加武士参加。

王廷向西迁移,说不定是去天山附近与索加部落会合。

海莲娜是汗王的公主,拓跋真一定会派人将女儿保护得严严实实,照顾得周周到到,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更值得担心的,分明是那个强悍英武、野心勃勃的家伙。

凌虎不明白少主为何放弃夺回小郡主的大好时机,但他对少主与拓跋真之间的事情也隐隐猜测到了,因此未有异议,与众人跟在言子星身后。

沿着西厥大军的痕迹从王廷到莫尔湖,足足跑了十四天。

草原辽阔,无边无垠。

拓跋真带着十万大军,令行禁止,马蹄齐响,每日都以极快的速度在草原上奔驰着。

言子星与他们保持着约一日的路程,始终遥遥跟在后面,但是那留下的行兵痕迹,却让他不得不担心拓跋真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千里奔袭。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拓跋真。拓跋真不仅一路领兵,甚至中途还与东厥的先遣军队相遇,小胜了一仗。

阿素亚端着汤药进入大帐,拓跋真正与几位将军商量路线。

前面探子回报,右贤王与东厥人在东边草原相遇,双方交战,对方有四万人左右,右贤王不敌,正往这边退来。

拓跋真与众人商量完战略,众将离开,天色已晚。阿素亚手中的药已经凉了,又出去温了一遍,重新端进来。

"大汗,喝了药赶紧休息。你要注意身体。"

拓跋真喝了药,伸个懒腰道:"老师不必担心,我最近好得很。大战在即,只要胜了这一场,东厥人十年内都无力再与我西厥对敌。"

他能征善战,在军事上极有天分,一遇到战事就十分兴奋。

这些日子虽然一路奔袭,但他坐在马车里反而觉得颠簸气闷,偶尔下车换马跑上一程,再换马车,并不觉得辛苦,当年他怀着海莲娜时,八、九个月还能在马场上奔跑一天。而且阿素亚照顾得周到,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十分壮实。

但拓跋真到底肚子大了,也人到中年,这番奔波容易疲倦,在马车里时往往睡上好久,身子也沉得厉害。

阿素亚劝道:"战争之事一向诡异多变,大汗万不可掉以轻心。"

拓跋真却哈哈一笑,自信地道:"老师放心,干木图还不是我的对手。"

阿素亚心下蹙眉,见拓跋真眉目间皆是志得意满之色,便没有再说话。

拓跋真不久便睡着了。

阿素亚与他同帐,在屏风外的长榻上休息。

这些日子阿素亚也很忙碌,他年纪大了,拓跋真虽然对他照顾周到,但如此随军奔波,还是感觉有些吃不消。

他暗自希望战事能早点结束,拓跋真也能放心生产,但此战非同小可,即使胜仗结束,还有许多后续事宜要处理,非一、两个月的时间难以解决。

他原劝过拓跋真,等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之后再出兵,那时他也差不多生产了,即使身子不能及时恢复,但有自己在也能调养得当,不会耽误战事。

可拓跋真被东厥的刺客激出了极大的火气,尤其言子星的负伤更是让他失去了理智,竟然不顾自己的劝阻,执意派秦子业于隆冬之际出击。

如此一来,不仅打乱了原本的计画,也激怒了东厥。

但他们西厥得了明国的三十万石粮草,底气充足,又掌握了主动,局面颇为有利,拓跋真也不算胡来。

不过他还是忧心,拓跋真过于自信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而且……

阿素亚心中长叹口气。

他没想到拓跋真对言子星竟然动情如此之深。他对这个学生再了解不过。生下海莲娜可以说是失忆后被人所骗,但现在又怀上一个,就解释不了了吧?而且当时言子星中毒昏迷时,拓跋真那焦急担忧的样子,让人十分动容。

阿素亚一直担心拓跋真被权势和野心迷住了双眼。

当年他有段时间离开了拓跋真的部落,就是因为觉得与这个学生渐行渐远,尤其拓跋真与北豫王司简勾结、攻打明国之事,更让他失望之极。

但没想到不过几年时间,曾经彼此对立的两个死敌,竟然成为了一对深深相爱的情侣。阿素亚不得不感叹,命中一切皆有数。

他希望言子星能留下来。

他觉得如果言子星能一直陪在拓跋真身边,拓跋真就不会迷失本性,而且言子星在明国的地位特殊,他与拓跋真的孩子,必能成为明国与西厥之间最结实的纽带。

草原,太需要明国的支援,也太需要十年甚至更久的休养生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