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师徒年上支棱起来>第104章 104

  当两人再次回到河边小屋时,雪麒好像终于冷静了下来,是一副能好好对话的样子。

  对此薛羽觉得这并不是他的功劳,应该是岑殊在他还事后昏睡的时候,独自一人又过来同他便宜爹说了什么。

  不然雪麒也不会在瞧见岑殊时眼神躲闪,还缩脖子。

  他本来也不在乎这个,再加上吃饱喝足后整个人就有点犯懒,就更不愿意深究这件事,岑殊能帮他搞定就再好不过了。

  几人堂间坐定,雪麒率先开口,语气蔫蔫的:“仙尊与我说,你此番前来,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

  雪麒不开口闭口“你爹我爹”,薛羽自然也乐得保持基本礼貌。

  他稍微收了收斜支的腿,鼻尖哼出的气却还是懒散的:“对,您说。”

  薛羽本来以为会听到一段什么波澜壮阔的爱情故事,茶都捧好了,然而也不知是不是雪麒这傻狍、不是,是傻豹子,就是嘴拙舌笨,三句话就讲完了。

  说当年岑殊受伤闭关,雪麒下山游玩,行至江南时偶遇一貌美少女。

  两人共赏江景,当天晚上美少女就把他爹强行睡了。

  薛羽:战术后仰。

  就说他爹个怂憨憨怎么能生出自己这么猛的儿子,原来霸王硬上弓部分主要遗传自他妈。

  薛羽越看自己爹越怜爱,这几百年在江南养得人糙了点,但看这眉目脸型,他爹当年估计还是白嫩美少年呢。

  他恨铁不成钢道:“你当时型都化了,最低也是金丹期修士,怎么不反抗呢!”

  不守男德!不检点!

  雪麒浓眉大眼的脸上显出些羞涩,他傻傻道:“为什么要反抗,我也很喜欢你娘啊!”

  薛羽:“……”

  对不起,是他高估自己这便宜爹了。

  这波根本不是强睡,而是合睡啊!

  他忍了忍:“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你。”雪麒有些黯然,“她生你时不太顺利,人便走了。”

  薛羽点头,拍了拍他爹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娘是哪里人?家乡在哪里?”

  雪麒摇了下头:“不知道。”

  薛羽满脑袋问号:“你们不是都成亲了吗?拜堂时没请父母高堂?”

  雪麒:“啊,没有啊。”他表情非常理所当然,毕竟也不能对一只雪豹抱有多大的希望。

  “那关于我娘,你还知道什么?”薛羽顿了顿,“比如她有没有提起家里有什么人,家里什么样子?多小的事情都行。”

  雪麒乐呵呵道:“你娘叫小玉,她特别、特别喜欢吃我做的清蒸河鱼。”

  薛羽:“然后呢?”

  雪麒想了想:“然后没了。”

  薛羽一只手搭在岑殊胳膊上,忍无可忍道:“都别拦着,我要弑父。”

  岑殊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似他脾气突然变得比薛羽还好了似的。

  “被人睡了一年你就知道个名字!你这跟睡了个棒槌有什么区别!”薛羽骂骂咧咧,“丢人!”

  雪麒也说不过儿子,只能嚅动着嘴唇呐呐道:“也不算一年,那日晚上,就有你了。”

  薛羽反应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爹的意思。

  “……所以你们肌肤之亲,就只有那一次?”

  雪麒作为一只憨憨豹,人类的羞耻心那都是没有没有的,也不觉得跟儿子讨论这个有什么不对。

  他老实点头:“昂。”

  薛羽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扶了扶还有些酸软的腰:“……真可怜。”

  雪麒疑惑地看着他。

  薛羽忍不住炫耀道:“我师父他(活儿)特别好。”

  雪麒不明所以地抚掌附和:“仙尊威武。”

  “嗯,”薛羽认真点头,“特别威武。”

  岑殊在背后捏雪豹屁|股。

  薛羽亲亲热热将尾巴系在对方手腕上。

  唉没办法,就,热恋小情侣忍不住想秀恩爱。

  但被岑殊警告后,薛羽也收敛些许,正色问道:“那我娘走前同你做了什么约定,你们为何要立衣冠冢?”

  “衣冠冢?”雪麒一愣,“没有啊。”

  薛羽也一愣:“那坟中埋着具空棺?”

  毕竟受过萤石影响,薛羽的神识比一般元婴修士更加敏锐一些。

  他之前在附近转的时候,几乎是瞬间便探出房后的小坟包中没有尸骨。

  雪麒看起来比他还迷茫:“怎么会是空棺?”

  当天,坟冢便被雪麒亲自启开。

  棺材果然如薛羽所言是空的,只有几件旧衣物,其余什么都没。

  钉棺的长钉没有从外部启开的迹象,有二次钉入的痕迹。

  换言之,棺材是从里面被推开的。

  推棺盖的人必然力气贼大,就不说是不是弱女子,是个凡人都不该能做到。

  总而言之这答案昭然若揭。

  他亲妈绝对有问题,只是她图个什么,薛羽还没弄明白。

  直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雪麒还有些恍恍惚惚。

  莫名其妙开始一段情缘,莫名其妙有了个孩子,守在江南几百年,斑秃都熬出来了,却守的是个空棺。

  临走时薛羽宽慰他,不行咱就回雪山吧,满地跑得都是傻羊傻豹子,兽际关系比较简单,你也不太容易被骗。

  也不知道他爹听进去没有。

  两人没有再瞬移,只是一起坐在岑殊的翻手星河上,慢悠悠飞。

  薛羽坐在岑殊怀里,忍不住唏嘘道:“我这爹可真是……”

  岑殊轻飘飘接口:“子绝类父。”

  薛羽:我怀疑他在说我蠢且有证据。

  他转身在岑殊身上一通狂揉,并在翻手星河受主人影响小幅度震颤的时候,呲着牙警告岑殊,如果把他掉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反正高空play挺好玩的,很刺激。

  薛羽把叫声都撞进一朵厚实的积雨云里,两人从云层中出来时都湿漉漉的。

  就是翻手星河脏了,可能对岑殊未来的对手不太尊重。

  不过俩人都不太在意这个。

  只是翻手星河本身可能有点意见。

  两人离了江南一路游山玩水美其名曰度蜜月,直到deadline前一天才御空慢悠悠往集合地点飞。

  刚看见十沙雪域的连绵白沙,棋盘便猛地一缩,冷不丁将他们从身上撅了过去!

  好在薛羽早就不是当年啥都不会的小傻豹了,青花大瓷碗霎时变大,将两人并一盘稳稳接进碗里。

  薛羽“王八蛋”三个字还没来得及骂出来,猛然发觉碗中的岑殊状态不对。

  他双目紧闭,气息奄奄,密密麻麻的黑纹从侧颈露出来,又爬了满脸,分明是已经晕了!

  薛羽头都大了:怎么又来啊!

  好在现在十沙雪域非常先进,周边卫星城中均有引路的人,薛羽毫不费事便带着无知无觉的岑殊进了碑林,见到了颜方毓。

  他师兄黑着脸还没来得及骂人,便看到了昏死的岑殊,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师尊怎的又……”他只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我让你看顾他吃药,没吃吗?”

  薛羽摇了摇头,说七日一粒,岑殊到现在只来得及吃一粒。

  他忍不住道:“而且我总是觉得……可能吃了也不会有效果。”

  那种感觉非常微妙,是越临近十沙雪域碑林,越明显的。

  薛羽猜想岑殊一定比他更加清楚,因此才会一直没有吃它。

  “你我都知道师父身上戾气是怎么来的。”薛羽说道,“逍遥谷是第一次,无尽海是第二次,这回是第三次。”

  “清世行动。”他吐出这个词。

  晕了也好,正好证明他们此次行动方向没错。

  薛羽看着比之前几次被戾气侵染更甚的岑殊,斩钉截铁道:“此间事若不能了,就算吃够了四十九天也没用!”

  颜方毓是当局人,没法将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事件联系起来,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说法。

  但薛羽也不想跟他解释,只是沉思。

  他母亲姓甚名谁就连岑殊也算不出来。

  后者已是当世之人中离天道最近的一个,如果他算不出,那便只能证明他那骗了他爹清白身子的剽悍娘亲,也与清世行动有关。

  薛羽毫无疑问有魔族血统,那他亲妈绝对也是个魔族。

  也许就是因为一个魔族和一个兽修结合,才能生出这么一个清气浊气、戾气剑气什么都能吞的特异体质出来。

  只是不知道他的魔族特征为什么现在才显现出来,难道便真是一切皆有定数,他的时间到了。

  这种被人隐隐掐住命脉的感觉令薛羽有种微妙的不爽。

  一切一切的问题,看来只有去地底才能找到答案。

  他必须要下地下去。

  薛羽向颜方毓表达出这个意思,谁知后者看起来有些无奈:“这回你不想下也得下了。”

  薛羽:“?”

  颜方毓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他:“我让你看灵璧,你看了吗?”

  薛羽老实道:“没。”

  他每天忙着跟岑殊游山玩水做、爱做的事,现充得很,哪还有时间玩手机。

  颜方毓嫌弃道:“现在看!”

  薛羽拿出灵璧,在颜方毓的示意下打开论坛,根本没有费劲翻找便知道他想让自己看的是什么帖子。

  最显眼的位置已经吵翻了天,到处都是讨论这次的地宫活动。

  说魔修在地底修炼制造炉鼎的邪法,天枢精英弟子李修然被掳去,若魔修再不交人出来,半月后便集结正道修士讨伐魔宫!

  薛羽翻了翻帖子,纳闷道:“魔族又没有灵璧,你们在这儿喊话有什么用?”

  颜方毓摆摆手:“都是做样子,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薛羽:“……”

  你们这群肮脏的大人!

  “而且不是说明天开始吗?怎么帖子里说半月后?”

  颜方毓道:“咱们这几大门派先排出一部分弟子先行探路,打与不打,探过再说。”

  “行吧。”薛羽顿了顿,“那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次下探魔族地宫的行动非同小可。”颜方毓接着帮他点开几个帖子。

  那些帖子标题都很微妙,比如探讨已知修士修炼需要清气而排出浊气,那么清气到底从何而来;比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到底是不是正确;比如很久以前做错了事情,后来弥补到底有没有用处。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修仙界终于也搞带节奏、造舆论这套。

  这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时搞不出来的东西,凡人若还被修士踩在脚底下,当然也没有什么能力抒发自己的想法。

  便也间接证明了他昏睡的这二百年,全民修仙是真的进行得不错。

  薛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引起热议的帖子是为了在将来,给在地底以身为容器,帮人类修士封印浊气千年的魔族翻案。

  英雄无名,薛羽本就为他们感到唏嘘,此时又知道他自己是半魔,那种愤愤不平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颜方毓斟酌着词句:“但为了提前造势,咱们七门会每门推出一名弟子,组成一队精英新秀,以便,嗯……”

  薛羽干脆道:“明白。”

  门派代言人呗,和包装明星、搞个人崇拜是一个套路,都是为了壮大声势便于招生,又将所谓七大门派的地位举得更稳。

  这一段原著里也有,只不过是除了天衍宗代言人是他老婆以外,其他六个都是李修然老婆那种。

  薛羽试探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天衍宗的新秀……是我?”

  颜方毓用一种“你做梦呢吧”的眼神看向他,十分不谦虚道:“是不才在下。”

  薛羽:“……”

  颜方毓:“不过现在只能是你了。”语气挺嫌弃。

  他解释道:“师尊这样,我定是走不开。”

  薛羽问:“我大师兄呢?”

  颜方毓:“路上有事绊着了。”

  薛羽:“……”为什么我丝毫不觉得奇怪呢。

  “其他门派新秀都是谁我也大体耳闻。”颜方毓表情略显奇怪,“都是熟人,不行就躲他们后面,丢人事小,丢命事大。”

  薛羽发出老父亲的咆哮:“我必不会躲!”

  颜方毓扇骨敲了他脑壳一下:“师尊还未醒,你总不能让他白……黑发人送白发人。”

  “……歇后语套不进去就不要硬套了,师兄你自己听着不别扭吗?”

  颜方毓作势又要敲他,薛羽抱着脑袋满地乱跑。

  “行了别闹了。”颜方毓看了看旁边的更漏,“明日一早启程,你早些休息,我让药老来给师尊看看。”

  薛羽乖乖“哦”了一声,突然道:“对了。”

  他行至床边挥了下手,密密麻麻的因果线出现在岑殊周身,一根碗口粗的因果线正当胸连在他和薛羽之间。

  颜方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道:“做什么?让我看你俩的姻缘线?”

  薛羽翻了个白眼,让他去看那些数不清的带颜色的线。

  金色是功德,红色是业障,岑殊身上连接着天底下最多的因果线,在金光与赤光之间不停变换闪动。

  与他们第一次在天衍宗殿内看到的景象毫无区别。

  那线太多太亮了,整个室内金赤交加,也同样映在两人眼底,将人照得有些恍惚。

  薛羽看着这线默默道:“若我没猜错,师父戾气的根源,根本就是在这些因果上。”

  荡清世间,提升万物生灵的资质,那就是天大的功德。

  可这功德又为什么也同时算是业障?大概也只能去地底来寻答案。

  他从碗中摸出一颗莲子,递给颜方毓。

  “这是胡长老的能力,他的应盘是一把剪子,剪断因果线,以后便不会再见到对方、不沾对方因果。”他顿了顿,“自己用时,也不需要找什么剪子,并出剑指挥斩就行。”

  颜方毓下意识接过莲子:“老糊涂?”

  薛羽点了点头。

  他临走之前将天衍宗能薅羊毛的人都薅遍了,长老们自然也没有放过。

  那老糊涂长老自创了将世间因果具现化的术法,又是有这样的能力,大概也是有一段故事的人,薛羽也没问。

  颜方毓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懊悔,自己跟老糊涂斗智斗勇几百年,对方有什么能力招数都是门儿清的,竟看得还不如在家没待几天的小师弟通透。

  颜方毓急道:“那你怎么早不剪了!”

  薛羽按下他的手:“此行若事成,师父金红不定的因果线就会彻底变成功德,这天大的好处为什么不要?”

  他没说后半句。

  若不成,那变数就太大了。

  颜方毓听他这么说,手指顿住,也有些犹豫。

  薛羽:“但其实主要原因是我现在剪不断。”

  颜方毓:“……”

  他掂了掂莲子,咬牙切齿道:“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真是被这小讨债鬼忽悠住了!

  那可是世间因果,天衍宗借起来都小心翼翼的东西,老糊涂自己剪都废把子力气,哪跟剪头发似的那么简单?

  还一次剪那么多根!

  薛羽摆了摆手:“当然也不是让你剪!”

  他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岑殊:“如果我——”

  薛羽猛地刹车,把flag给摁住了:“如果师父能及时醒过来……我有预感,定会有这个时候。”

  他平静说道:“到那时,你把莲子交给他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财富密码,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