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几个小时, 两人都清醒了。
好在时间还不算太晚。
申思杨靠在阮知镜肩头酝酿睡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阮知镜的长发把玩。
忽然,他出声:“生日有想要怎么过吗?”
阮知镜一听这话, 瞬间看向申思杨。
空气里的茉莉茶香浓郁了一瞬。
而后他轻缓的声音才响起:“你知道我生日?”
申思杨轻笑:“9月13, 对吗?”
阮知镜将申思杨圈进怀里, 圈着人放到自己身上,软声问:“怎么知道的啊?”
申思杨将脸埋进他怀里, 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阮知镜盯着天花板,揉了会申思杨的脑袋:“我都不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12月16。”申思杨主动开口,“现在知道了?”
阮知镜轻轻笑开。
他用下巴蹭着申思杨柔软的头发,思索后开口:“不用特地怎么过, 你陪我过就行。”
申思杨想了想, 又问:“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阮知镜应:“家庭宴会。”
申思杨闻言,仰头在阮知镜下巴上亲了一口:“好, 这次我陪你过。”
——
阮知镜已经逐渐习惯每天入梦后进入陌生环境。
这次是一间略简陋的卧室。
卧室不大,仅亮着一盏台灯。
阮知镜环视一圈, 看到了那名叫小十的少年。
少年正坐在床边看书。
看书期间,几次抬手看表。
忽地听见窗外传来动静,他迅速放下书, 起身走到窗边。
阮知镜跟着他走到窗边, 见他拉开窗。
像是变魔术一般,窗户打开后,窗外的树上坐着申思杨。
阮知镜看着少年将申思杨抱进屋。
而后申思杨掐点对少年说生日快乐。
心头刚泛上酸意, 画面一转。
阮知镜出现在一家DIY蛋糕房。
视线扫过, 一眼捕捉到申思杨跟那个叫陆堰的男人。
两人正在摆弄转盘上的蛋糕。
阮知镜走近, 看到蛋糕上画着两棵桃树。
申思杨手里拿着画桃树的奶油, 笑得一脸灿烂地问陆堰:“画得怎么样?”
陆堰面露柔光, 温声应:“非常好。”
画面再次转变。
这一次是阮知镜到过的大学宿舍。
宿舍昏暗,仅有烛光闪烁。
烛光来自桌上的生日蛋糕。
阮知镜看到申思杨站在烛光旁,正笑着在给那个男大学生唱生日快乐歌。
梦境破碎。
头一次在梦境里接连梦到三个人。
阮知镜醒来后,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盯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他轻轻眨眼。
屋内的茉莉茶香逐渐变得浓郁。
——
申思杨迷迷糊糊的,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像是被一只大型犬压住,狗脑袋黏糊糊地在他颈窝间蹭。
他迷迷糊糊将颈间的脑袋推开,听到了一声委屈的呜咽。
这声熟悉的呜咽让他清醒了些许。
他睁开眼,看到了梦中大狗的原型。
天刚蒙蒙亮。
阮知镜显然也刚睡醒没多久。
白皙漂亮的脸颊上泛着初睡醒的红晕,双眸蒙着水雾,眨眼间,睫毛被逐渐打湿。
整个人双手并用将申思杨搂紧,从上到下就是一个大写的委屈。
申思杨完全清醒,乐着将埋在他颈间蹭的脑袋拔出,笑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阮知镜贴在他脸旁,认真应:“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什么主意了?”
阮知镜扒着他:“我的生日,要特地过。”
申思杨乐出声:“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阮知镜没有吱声。
申思杨便又问:“那要怎么特地过呢?”
阮知镜轻轻转过脑袋,柔软顺滑的长发在申思杨颈间划过。
申思杨痒得缩了下脖子,稍微拉开点距离,将阮知镜的长发收拢在他脑后。
光洁的脸蛋暴露在空气中。
长发美人半阖着眼帘,正聚精会神想得认真。
申思杨不打扰他。
靠在一旁看他思考。
短暂的宁静过后,两人视线交汇。
“你可以在零点对我说生日快乐吗?”阮知镜问。
申思杨轻笑:“可以啊。”
阮知镜蹬鼻子上脸:“那要说很多遍。”
申思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
阮知镜漂亮的眼眸中泛起点点亮光:“我们还要两个生日蛋糕。”
“两个?”
“嗯,”阮知镜应得斩钉截铁,“一个茉莉花的,一个……小白样子的。”
申思杨笑应:“好。”
阮知镜便又道:“两个都要我们自己做。”
申思杨刚要答应,忽地想到什么,有些许顿住。
他心间微动,眸色渐深。
注视阮知镜片刻后,他轻咽了一下微涩的喉间,又问:“还有呢?”
阮知镜将他搂进怀中:“还有等生日那天再说。”
——
阮知镜的生日正好在周六。
申思杨一大早睡醒起床,发现身边人已经不在。
这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虽然阮知镜早上基本都醒得比他早,但大部分时候他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阮知镜。
睡醒后的阮知镜不是杵在边上安静看他,就是跟只小狗似的搂着他东蹭蹭西蹭蹭。
申思杨换掉睡衣走出房间。
发现客厅里堆了一堆东西。
阮知镜和小白正在将东西往桌上搬。
申思杨一迈进客厅,阮知镜便似有所感地停下动作,朝申思杨的方向看来。
见到人,他让小白继续搬东西,转动轮椅来到申思杨面前。
将人搂进怀里,他温声问:“怎么醒了?”
“自然醒。”申思杨摸摸他脑袋,指了指客厅里的一堆东西,“这些都是什么?”
“做蛋糕的工具和材料。”
阮知镜将申思杨抱到腿上,转动轮椅去往浴室的方向。
“在家做蛋糕?”申思杨有点意外。
阮知镜点点头:“小白会辅助我们。”
远处正在搬货的小白积极地应了一声。
申思杨忍不住笑开。
吃过早饭。
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捣鼓工具。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两人终于合力做出两个勉强像样的蛋糕。
一个蛋糕上雕着茉莉花,一个蛋糕是小白的样子。
小白显然对和它长得相像的蛋糕非常感兴趣。
蛋糕一成型,他就围着不停打转,可爱的机械音开始来回唱生日快乐歌。
申思杨进厨房煮了两碗长寿面。
端出来放到桌上后,他让小白端走那只小白蛋糕,只在茉莉花蛋糕上立了蜡烛。
拉紧客厅的窗帘,点亮蜡烛。
申思杨笑看向阮知镜:“许愿吧。”
火光在两人中间摇曳。
阮知镜双手合十,却看着申思杨迟迟没有闭眼。
申思杨见状,出声问:“是想许与我有关的愿望吗?”
阮知镜应了一声。
申思杨轻笑:“那就说出来,许给我听吧。”
温暖的火光轻拢住申思杨的身影。
阮知镜长久地注视着申思杨。
直到火光将灭,他才出声:“想要全世界,你最爱我。”
烛光渐灭。
申思杨替阮知镜吹灭这一次的蜡烛。
而后他绕过餐桌,走到阮知镜面前。
俯身捧住阮知镜的脸,他认真回应:“全世界,我只爱你。”
火把丢进旷野,熊熊烈火燎原。
阮知镜将申思杨抱进怀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况下,不受控地深吻申思杨。
火烧到客厅。
申思杨很快就知道了阮知镜那天说的「等生日再说」是什么。
餐桌微凉。
申思杨滚烫的身体触到的瞬间,不受控地轻颤了一下。
阮知镜注意到,重新将他抱起,在底下垫了两件衣服,才再次将他放下。
蛋糕上的茉莉花转移到申思杨身上。
申思杨有些痒,忍不住笑着打商量:“一定要吃?”
阮知镜态度坚决。
不仅要吃,还必须吃一整个。
两人做得纯动物奶油蛋糕。
动物奶油易化,阮知镜一个人吃不过来,就挑了喂申思杨吃。
申思杨被信息素泡得晕头转向。
阮知镜递什么他就吃什么,根本顾不上注意出处。
晕乎到后半段,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只茉莉花味的桃子,还是纯粹只是一块奶油蛋糕。
等申思杨意识清醒。
人正被阮知镜搂着躺在床上,浑身干爽。
卧室点了盏床头灯。
看天色,应该已经是深夜。
阮知镜搂着他睡得正熟。
傍晚休息的空档,阮知镜热了长寿面给他吃。
因此他这会没觉得饿。
困意全无。
他也没动,只是静靠在阮知镜怀里,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睡熟的人。
直到困意再次上涌,他才轻轻凑近,轻吻住阮知镜额头,小声开口:“谢谢你的信守承诺。”
退回到阮知镜怀里,正要闭眼,忽地听见搂着他的人嘀咕了一句:“男大学生最讨厌。”
当时不明白的意思,此刻豁然开朗。
申思杨轻轻笑开,回搂住阮知镜:“嗯,只有你最讨人喜欢。”
睡梦中的人像是听见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满脸孩子气的开心。
——
申思杨再醒,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刚要睁眼,铃声就被掐断。
而后便听见阮知镜压低了的声音:“什么事?”
秦游南隔了电流声的声音响起。
“你跟你家Omega今天有空吗?要是有空,今天来趟医院,你们信息素匹配结果出来了。”
阮知镜微沉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专门去医院?”
秦游南停顿片刻:“有点特别。我跟专科的医生商量了一下,建议你们重新做一遍。正好明天就是你第二次治疗的时间,你今天可以来医院直接办理住院。”
电话挂断。
阮知镜低头,和已经清醒的申思杨正对上视线。
——
“100%?”
申思杨接过秦游南递来的信息素匹配结果。
秦游南点头:“100%匹配值出现的概率极低,目前为止发现的也不过上千例。而且按照常理来说,能达到100%的匹配值,一般信息库匹配的时候就应该匹配出来,不会等到第二次检测才变成100%,所以我们建议重做一次。”
他说完,看了眼似乎有些出神的阮知镜。
短暂的思索过后,他还是继续道:“100%的匹配值并不算一件好事,高匹配值的AO本身就不容易洗去永久标记,更不要说匹配值高达100%。目前为止发现的所有100%匹配值的AO,只要是完成了永久标记的,无一例外,其中一方离世后,另外一方也会迅速枯萎凋零。”
申思杨动作一顿,猛地看向秦游南。
秦游南无奈地叹了口气:“等第二次检测结果吧,如果第二次检测结果依旧是100%,希望你们慎重考虑永久标记的问题。”
他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关门声响起。
病房陷入短暂的安静。
申思杨盯着手里的检测结果单正出神,忽地被阮知镜抱起。
阮知镜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腿上,圈进怀里,而后才柔声开口:“我会好好治疗好我的腺体,好好治疗好我的腿。”
阮知镜见申思杨不应声,有些紧张地轻抿住唇:“你不想,被我永久标记了吗?”
申思杨的眼眶逐渐变红。
阮知镜瞬间神情紧张。
他捧住申思杨的脸:“对不起,我没有逼你的意思,选择权在你,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照看好我的身体……”
“阮知镜。”申思杨声音轻颤。
阮知镜停下话语看向他。
申思杨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你是不是,全都记起来了?”
阮知镜浑身一僵,怔怔地看着申思杨。
风吹进病房,卷动他垂在轮椅椅背上的发丝。
长久的安静注视。
他垂下眼,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