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援推着车进家门时,噔噔按了两下车铃。

  这动静引得全家都出来了,小虎见了这车,连爱不释手的小火车都抛下来了,蹭得蹿过来,“哥!车!”

  “天呐,好漂亮的自行车!”

  “这得多贵啊”阮兰也感叹道,“真好看”

  阮援乐颠颠道,“好看吧,来来,推着瞧瞧。”

  小虎不会骑也不敢骑,只拽着车把新奇的瞧。

  林美芬摸了摸锃亮的车身,哟了一声,“这是新的?你问哪个同学借的?”

  “不是借的。”阮援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笑嘻嘻道,“这是邱镇送我的!”

  这话一出,林美芬脸色霎时变了几个色。

  阮兰也不看车了,背对着阮援赶紧给林美芬使眼色。

  林美芬压下好几口气,脸色才没有那么难看,尽量放缓语气,“援援,你跟娘进屋。”

  阮援笑呵呵的应了声好,又对小虎道,“你研究着玩吧,哥等会教你你!”

  小虎立马欢呼一声。

  进了屋,就看到林美芬从床柜里翻出个铁盒子,从里面拿出三百块钱来递给阮援。

  这是当年阮德军的抚恤金,除了刚搬家用了点,其余的她一直没动过。

  “娘,你这是干啥。”阮援愣了。

  林美芬和颜悦色道,“拿着这钱给人家邱镇,咱家又不是没钱,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占人家便宜让旁人知道会笑话你不知轻重。”

  阮援皱了下眉,推了推林美芬手里的钱“娘我手里也有钱,不是我不舍得买,这是邱镇送我的,他自己写书,抄书赚得钱买的。”

  在阮援的认知里,他早已和邱镇不分彼此,而且他为邱镇花钱或者邱镇为他花钱,都不算什么大事,俩个人都尽力而为,开心就好。

  但他不能和林美芬说这样的话,想了想还是道,“娘,我自己有点钱,到时候我还邱镇就是了。这钱你赶紧攒着,别乱动!”

  林美芬却一改往日的顺从温和,眼眶倏地红了,声音拔高,将钱往阮援手里一放“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阮援吓了一跳,“娘?你怎么了?我不是不听……”

  “你去不去还钱!”林美芬冷着脸,一把抽出墙根底下的笤帚旮瘩,“你去还钱,不去就把车送回去!”

  话音还带着点哭腔“我本以为你懂事,是最不用我操心的那个,你说说你,你做的事,你是要娘老命啊你!”

  “好好好,我还,我还!”不就一个自行车,怎么还说到老命上了?

  阮援的疑惑都堵到嗓子眼了。

  跑出屋就看到阮兰和小虎一脸紧张的站在外面。

  阮援丧气的推着车,回头看阮兰一眼,“姐,你去帮我看看娘,我去还车了。”

  阮兰脸色也不好看,搓着手应了声哎。

  等阮兰进了屋就看到林美芬又在哭。

  “娘,你别哭了,哎呀……”

  林美芬哭道,“我是看出来了,定是邱镇唬得小援,他们大城市来的见识多,糖衣炮弹就把小援唬了去。”

  “娘,我觉得邱镇不是那样的人,你忘了他救咱们的事了?”阮兰说,“还有咱家啥怀了,啥缺了,邱镇也没少帮忙。”

  林美芬也知道邱镇是好人,可还是气不过“那他是想哄小援和他好!男人这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阮兰张了张嘴,“那小援也是男的,你认为他还能不懂男人那点心思啊!”话末还嘟囔句,“我觉得小援和邱镇还挺配!”

  一个精致漂亮一个冷峻沉稳。

  “你说什么!”林美芬红着眼重重的拍她一下,“你别乱说话!”

  阮兰咂摸咂摸嘴,他觉得在林美芬眼中阮援那就是百里挑一的聪明孩机灵娃,而且还忠厚老实。可是是这样吗?她想着,这事啊,指定不是人家邱镇唬的,要不是阮援勾搭人家,她能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

  阮援就又去了邱家,在桌子上一趴就和邱镇说了这件事。

  邱镇摸摸他的头,“没事,那就把车放我家,我天天去接你。”

  “好啊,可是……”阮援叹气,“我娘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就一个车,就说我要她老命,太严重了吧?”

  邱镇笑他少年不知愁滋味,“没准在林婶子眼里这自行车太贵重了,而且还拿出了阮叔的抚恤金。”

  阮援点了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又愤愤道,“那也不能拿笤帚旮瘩吓唬我啊!”

  邱镇失笑,一般人家知道孩子花了大钱,笤帚旮瘩炖肉那算什么?不躺个几天几夜,哪知道教训?

  也就阮援被所有惯着,宠着。

  邱镇拍拍他,“行了,别气了,今晚在这里睡吧,好不好?”

  阮援嗖得一下把头转过来,眼珠滴溜溜转,精致的下巴一扬“你想得美!”

  邱镇额头贴贴他的,语气微叹“是啊,我想得美,留下来吧。”

  然而俩人没腻歪一会,林美芬就来喊人了。

  阮援和邱镇赶紧擦嘴整理衣服跑出去,就看到林美芬和邱家爷奶说自行车的事。

  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林美芬冷着脸朝阮援挥手,“回家吃饭了 ”

  “喔。”阮援乖乖的跟着走,和邱家爷奶打了招呼就回了家。

  邱镇则是眯了眯眼,刚刚林婶子瞪了他好几眼?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他紧了紧拳头,想跑过去提醒阮援,可又一想,林婶子可是拿着笤帚都不舍得打他的,觉得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吧。

  回家的路上,林美芬语气很严厉,反正都绕不过一个话题那就是阮援必须远离邱镇。

  阮援又不是迟钝的人,也猜测到一二,等进了家,他试探的开了口,“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林美芬没吭声,只一双眼睛发红。

  “娘!”阮援去拽她的手,却被林美芬躲开,抓了个空。

  阮援决定先发制人,发挥演技,于是失落的后退一步,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娘,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病?!”

  这句话是真心的,他看到林美芬躲开他的手,心里真真切切的刺痛一下

  林美芬瞪大眼睛回过头看他,还没说话就被阮援抢了词,他强忍着露出点笑,“好,那我走,我走!”

  这动静引得阮兰和小虎也出来了。

  阮援深吸一口气,压下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他说,“娘也别怪邱镇,是我先勾搭的人家,既然你不原谅我,那我就走吧,省得,省得,“他哽咽下,“省得带坏了小虎和阮援,让人家嫌弃!”说着作势就要进屋收拾行李。

  “哎呀,这是干嘛呀!”阮兰急的团团转转,推了一把小虎,“快拦着你哥。”又说,“娘,我不是让你忍着点吗,你看看现在闹的!”

  林美芬则比以往冷静,大步去了阮援那屋,推开小虎,“你和你姐出去!”

  阮兰也怕了林美芬这样,赶紧拽着小虎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林美芬则一脸冷漠的说,“收拾啊,赶紧收拾!”

  阮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林美芬做惯了农活力气大,三下两下就去装阮援的书,阮援立刻就慌了,他拽着林美芬衣袖“娘,娘,我不走,我不走了!”

  哪成想林美芬回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阮援捂着脸呆愣愣的看着她。

  林美芬此时已经满脸泪水,她说,“你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打你,可你说你要离家出走,说我怕你带坏了小虎小兰,还有什么嫌弃你,我要打你,狠狠的打你!”她几乎声嘶力竭“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捂着良心说,娘对你比小虎小兰更好,有什么好的都先给你,为什么!就怕你将来和我吵架,一个气不顺,就要离家出走,你为什么把离家出走说得那么轻松,因为你认为我不是你亲娘!你心里有疙瘩,那你说说,你说走就走,这些年我全心全意的爱你,我这个娘算的了什么!”

  “我错了娘!”阮援再也不演了,抱着林美芬的腰,呜呜哭“我是装的,我是故意说走,让你心疼我原谅我,我真的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娘你打我吧骂我吧,我真的错了!”

  林美芬回抱着阮援,哭道,“你这孩子,你真是要娘老命啊你!”

  娘俩抱着在屋里哭,小虎和小兰在外面哭,一家人哭哭啼啼,终于把心事都吐露出来。

  夜间,林美芬在阮援炕头上坐着打毛衣,看着阮援臭美的拿鸡蛋滚眼睛,她叹气道,“真的改不了吗?”

  阮援喔了一声,瓮声瓮气道,“也不是改不改的事,就是我喜欢他,就算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我应该也不会喜欢别的男人。”

  林美芬眼睛一亮“那女孩呢?”

  林美芬听过这样的事,有的姑娘没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有上吊的有投河的,阮援的话让她一脸紧张“行了,行了,你要是喜欢就喜欢着,就算有一天分开了,我宁可让你当和尚,照顾你一辈子,你也别给我要死要活的。”

  “放心吧,娘。”阮援嘿嘿笑,“邱镇爱惨了我,他不会背叛我的。”

  林美笑了笑,笑里温柔少些苦涩多些。

  她心想,年轻就是天真啊。

  ——

  春末清晨,天色微暗。

  阮援刚出家门,走了几步,就见邱镇推着车在阮家不远处等他上学。

  邱镇见着阮援半边脸泛着红,心下一凛,急道,“林婶子打你了?”

  阮援点了点头,将昨天自己瞎鸡儿演把林美芬惹生气的事也说了。

  邱镇拇指轻轻蹭了下那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面皮,眼里满是心疼“早知道我就跟着去好了,省得林婶子打你自个儿。”

  “没事,我娘她也没多用力,将心比心要是我辛辛苦苦养的孩子,耍点小脾气就要离家出走,那我也很失望啊。”阮援叹了口气,坐在车。

  邱镇骑着车,声音有点紧“那,林婶子她就同意咱俩了?”

  阮援也没想到林美芬这样开明,他想了想,低声道,“我娘他还说,就算将来咱俩没成,我要是一个人,她都不逼我。”

  “别说胡话。”邱镇抽出只手拍了拍他的头。

  他声音沉沉的“我们尽管朝前走吧,小援。”

  不要承诺,不要质疑,就大胆无畏的往前走好了。

  ——

  有了代步工具,俩人上学放学方便了不少,放假的时候俩人就骑车去爬山,带着零食去野炊,偶尔还去趟广城修整一下房子。

  自打林美芬知道了他俩关系,虽说一开始笃定邱镇勾搭她家小援,时不时给人家点脸色看,可后来看着邱镇话虽少,可对阮援事事面面俱到,巨细靡遗,就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滋味了。

  春去秋来,冬又至,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在王阎一封信一封信的催促中,寒假到了。

  阮家小院。

  林美芬听说了阮援要带阮兰去上城,担心的不得了。

  “哎呀,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们可得赶回来啊!”

  林美芬一边给俩人装行李一边不放心的叮咛嘱咐。

  “放心吧娘,邱镇陪着我们呢。”阮援大大咧咧的啃苹果“对了,您在家帮忙看看邱家爷奶,要是有事您多操操心。”

  林美芬气的打他一下,“知道了知道了。”又看向阮兰,“兰兰你得听话啊,那大城市可不是小地方,控制好自己脾气!”

  阮兰自打知道这个消息兴奋的几天都没睡好,现在精神也不错“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那时候阮兰真的做成做了一条裙子,她一穿在身上,全家人都很惊艳。

  一袭黄色的长裙,裙边缝制着层层叠叠的波浪,蓬松的袖口,白边圆领,露出细高莹白的锁骨,腰部又收紧,曲线玲珑,再加上阮兰随了林美芬的白皮,还酷爱扬着脸看人。

  整个人又清冷又高傲。

  阮援在她设计衣服时偶尔提点几句,再加上她自己的天赋,现在做的衣服有股带着点时代印记的时尚。

  从那以后阮援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教阮兰他曾经学过的一点模特站姿,胯部训练,还有面部表情。

  阮兰这人对不喜欢的东西那是看都不再看,要是喜欢的不用别人督促学的就很快。

  所以这次阮援决定带着阮兰,一是想让她见见世面,二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做作服装行业的生意,也算是为阮兰将来,“走出去”做点铺垫。

  次日一早,三人带着村里开的证明坐上了前往上城的火车。

  阮援要去拍戏的事他并没有告诉旁人,只有邱镇和阮兰知道。

  坐在火车上,阮援说,“咱们到了地方会有人来接咱们,咱们可以在招待所睡一觉,第二天再去电影厂。”

  邱镇点了点头。

  阮兰则是很向往道,“电影厂啊,天呐,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阮援失笑,“这回你就好好逛逛。”

  到了上城,明明是冬天却并不冷,几人都穿着棉衣下火车这几步路生生热出了汗。

  刚出站,就看到一个穿着黑毛衣的小伙子,高高举着个牌子,上面粗描着,“阮援同志,五一电影厂欢迎你!”

  阮兰兴奋的摇着阮援的胳膊,“是来接我们的吧,是吧,是吧!”

  阮援胳膊都快被她晃脱臼了,赶紧安抚着,“是是是,就是他们。”

  走近了,终于看清楚那人的脸,有点眼熟。

  那人看到阮援满眼的惊喜“阮援同志,你忘了我吗?我是王导的助手,小柯啊!”

  阮援跟着笑了笑,心想你化成灰我认识你“记得记得,你当初你带我去找的王导嘛!”

  小柯一听他记得更兴奋了,“对啊对啊,这么多年阮援同志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您穿旗……”

  小柯连忙应好。

  不过邱镇却皱了下眉。

  旗什么?旗袍吗?

  小柯送他们进去招待所,又替他们订好房间。

  阮兰一间,阮援邱镇一间。

  阮兰脸色微妙的啧啧两声,滴溜着行李和热水了进屋。

  阮援扔下行李,换了衣服,就瘫在床上哼唧“累死了,坐火车太累了,要命啊!”

  邱镇则是默默的打好热水,洗了几遍毛巾,上了床给阮援擦脸。

  阮援扬起头亲了下邱镇的嘴角,闭着眼睛笑,“谢谢男朋友,奖励个爱的亲亲。”

  邱镇低头回亲了下,“要两个。”

  温热的毛巾擦的人暖洋洋的,阮援闭着眼睛享受“哎呀,感觉自己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宝宝,好幸福啊。”

  邱镇又亲了亲他饱满白皙的额头,“那是不是乖乖的小宝宝?”

  “我乖啊。”

  “那小宝宝什么时候,”邱镇的吻愈发轻柔了,语气带着点笑,“什么时候背着我穿的旗袍?”

  话音刚落,阮援一瞬间就清醒了,瞪大眼睛,“邱镇,你,你在说什么啊!”

  “旗袍。”邱镇脸色如常,不过声音却有点沉。

  “我?穿旗袍?”阮援故作轻松的笑了下,“怎么可能啊,我个汉子穿那玩意?”说着还秀了秀根本不存在的肌肉,睁眼睛说瞎话,一脸正气,“瞧见没,你男人,真男人!”

  邱镇差点憋不住笑,尽量维持一脸漠然“真没在别人面前穿过?”

  阮援动了下唇,看见邱镇不太好脸色,迟疑了会,又想到此事也就小柯王导知道,他慌什么?没在怕的!

  他小脸一皱,使用绝技“倒打一耙”,“怎么了?你怀疑我?”

  “没有。”

  邱镇下床去洗毛巾,回头又冲他笑了下,“我知道援援不会穿,也不会穿了还骗惹我生气对不对?”

  日,这男人更狠!

  ——

  第二日小柯就来接他们去电影厂。

  开的是电影厂的黑色小轿车。

  一晃而过的是泛黄的楼房,四处飘扬的国营广告旗,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行人。

  虽然陈旧,但却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车开进电影厂的大门,一下车阮援就有种回到梦回前世的错觉。

  虽然落后,但忙来忙去的人,热火朝天的架势,好像不管在哪个片场永远都不会改变。

  小柯领着他们进了间屋子,刚一开门就听到王阎中气十足的吼声,“放不了我也要拍!”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走出来个威严年迈的老人。

  小柯连忙叫人,“厂,厂长!”

  王厂长打量下他三人,脸色略有鄙夷,冲着小柯,眼睛却死盯着阮援,“你就陪着他闹吧,有你们求我救你们的时候!”说着转身就走。

  小柯见人走远了,才松了口气,嘟囔句,还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几人一进来,王阎赶紧掐了眼,目光看了几人几圈,拍手道,“小援,你们这香家村水很养人啊!”

  阮援不想听他贫,解释道,“这是我姐姐阮兰,这是我朋友邱镇,呐,哪位鸡窝头就是王导。”

  王阎被骂鸡窝头都不生气,向阮兰点下头,又掏出烟盒问向邱镇,“邱镇同志,来一根。”

  邱镇推辞“不会,谢谢。”

  王阎笑着说没事,邀着几人坐,小柯赶紧把窗打开散散烟味。

  王阎说,“小柯,你领着邱同志和阮同志好好转。”

  小柯倒垃圾之后又连忙应了声好,阮兰被这烟味都快呛恶心了,一听能出去抬屁股就走。

  邱镇迟疑了下,阮援低声对他道,“帮我看着阮兰。”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门关上了。

  阮援才问,“刚刚那是你爹?”

  王阎叹了口气,混不吝的“是啊,老顽固一个!”

  “怎么回事?”

  王阎猛吸了口烟,“他不同意我拍这个电影,不给我设备,不给我人,说要用也得自己花钱租!”

  “还说什么拍也播不了,没有意义。”王阎接着说,“我就不信,现在播不了,十年后呢!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

  阮援叹了口气,被王阎的执着打败“到底什么剧本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王阎从桌子上抽出个本子扔给他。

  剧情梗概统共两张纸,阮援看东西很快,不到二十几分钟就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