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兰发现自打她带着小虎把阮援接回来这人就没给她个好脸。

  她顶着大雪天去接人她容易吗她!要不是她来了,那俩小子还在雪地里你瞅我我瞅你干瞪眼呢!

  阮兰觉得自己没错,但看在这小子给她买的新花布份上她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哪成想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这小子吼了。

  阮援特意把昨天没吃完的糖葫芦插在雪地里,大清早一起来一看就剩个棍了。

  “谁偷吃了我的糖葫芦!”

  阮援气的干瞪眼,“是不是你!阮虎!”

  阮虎这是第一次看阮援这样,不由得有点怕怕的,偷瞥了眼阮兰,小声道,“不是我。”

  “哪里甜酸死了!”小虎脱口而出,看到阮兰疯狂的瞪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用小手捂着嘴,不打自招道,“甜,甜,可甜了!”

  阮兰:……

  阮援气得揪着他后脖颈笑,“说,你小子还有没有同伙!”

  “没有姐,没有姐,我自己吃的!”小虎还自以为很义气的拍拍胸脯“我一个人把酸死人的山楂吃完了!”

  阮兰:……

  阮援虎着脸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昨晚我不是说了,不准偷吃吗!”

  阮兰讪讪的开口,“太香了嘛,你也是的,就买一串,还只能看不能吃,太不讲义气了!”

  “这又不是我买的!”阮援更委屈,这可是邱镇大老远买的,他都舍不得吃倒是让这两个贪吃鬼给囫囵吞枣了!他拿着根红灿灿的棍气呼呼道,“我去告诉娘,你俩欺负我!”

  “哎,别告状啊你!”

  阮兰和小虎见他往厨房跑这下也怕了,谁能不怕林美芬又掐耳朵又絮絮叨叨的教育。

  林美芬听了这件事果然是一手揪一个调皮蛋的耳朵。

  阮援听着这俩人像个小鹌鹑一样的被他娘收拾得不轻,心情这才好点,拿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去了邱家。

  到了邱家就看见邱爷爷和邱镇正在贴对联,邱爷爷在下面指挥,邱镇站着凳子爬高。

  “这么早就封门了?”阮援欣喜的问。

  邱镇站在高处一边贴一边回他,“是啊,趁着雪停。”

  邱爷爷见他拿着这些东西,直皱眉叹气,“怎么又拿来这些东西?你们家日子也不宽裕。”

  “邱爷爷你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阮援笑着把东西提进院里,和正在和馅的邱奶奶打过招呼,又道,“我和几个朋友做一些事,这不是到了年关他们送给我很多东西,我们家人胃都小,吃不完开春该发霉了。”

  邱奶奶知道他这是睁眼说胡话了,那些牛肉猪肉的哪有吃不完的说?还有这些营养品,就算吃不完拿出去倒腾一番都能买挺多钱了!

  她说,“你说你这孩子,我们家也没什么能给你们家的。”

  阮援看了眼邱镇,嘴角带了笑,“您可别说这个了,天冷您俩赶紧进去,我陪邱镇贴对联。”

  邱奶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邱爷爷拍了拍肩膀“走吧,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俩人因为昨天的事都有点不好意思,邱镇从凳子下跳下来,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给阮援,“带着。”

  阮援乖乖接了又戴上,展开五指欣喜的瞧,手套很大,却很温暖。过了会儿眉眼又耷拉下来,嘴角拉出不高兴的弧度。

  “怎么了?”邱镇低头看他,又拿手指点了点他的嘴角“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过后儿又试探的问,“还不开心?”

  “不是!”阮援赶紧羞愤的打断他,想到昨天要是没有阮兰忽然出现……,过了会儿才不情愿的说,“你给我买的糖葫芦被偷吃了!”

  邱镇不禁莞尔“你不是嫌酸吗?”

  “酸也不行。”阮援难得有了小脾气,“这可是你跑了那么远买的。”

  邱镇觉得心里满满的。

  “别和他们怄气,以后我再给你买。”

  阮援白他一眼,一边给对联后面刷浆一面嘟囔“买什么啊买。”

  邱镇从他手里接过来对联,展开清俊的眉眼对他笑,“以后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买。”

  ——

  这几天沈蕊的日子过得不大好。

  这几年公社管的不太严,有的知青打了报告和请假,村里也允许他们回家过年,但必须要按照归期回来。

  她们屋里七八个女知青,刨去几个家里是偏远西北地区的都回了家,离得近的就剩下她了。这韩春晓一走,她的长期的饭票也泡汤了,她又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马刚,现在兜里连买双红袜子的钱都没有了。

  沈蕊从炕上坐起来,以前压下的想法在脑海里愈演愈烈。

  说干就干她拾掇下自己,顶着大雪天去了镇上。

  找到马刚的时候,开门的是他儿子马焕。

  马焕骂骂咧咧的开了门,看到个年轻女子,眼神又不免的微妙起来,“找谁?”

  沈蕊压下对马焕的反感,笑道,“找马刚。”

  马焕知道他老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禁撇撇嘴,回头喊了嗓子,“爸,有人找!”

  沈蕊进了屋子,不大的屋子乌烟瘴气的,桌底下都是破破烂烂的纸壳和酒瓶子,十来个老爷们正在骂骂咧咧的打牌。

  马刚见了她了面色一变,和朋友道个歉,又瞪了眼幸灾乐祸的马焕,把沈蕊带到房间里。

  进了房间,马刚脸色不愉的压低声音,“你怎么来我家了?”

  “这不是过年嘛。”沈蕊被他这么一喊有点害怕,扯扯马刚的袖子,娇娇柔柔的说,“我一个人有点孤单。”

  “你先走吧。”马刚最近眼底青黑,眉目总是缠着层黑气似的“这事以后再说。”

  沈蕊也不装柔软了,也冷脸了,“韩春晓回家了,我年货没钱办,你给我点钱。”

  马刚心烦意乱的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给她,“赶紧走,赶紧走!”

  “马刚你什么意思?”沈蕊被马刚这种不耐烦的态度激怒了,“你打发要饭的呢?”

  马刚把布兜翻了过来,语气无奈“我哪是打发你,我这不是也没钱吗?”

  沈蕊脸色这才好了点,过了会儿说,“我有个来钱快的方法。”

  马刚皱着眉头点了支烟,含糊的问,“啥?”

  “那个阮家三房你知道吧?听说他们娘几个存了不少钱。”沈蕊瞪亮眼睛道,“他家又没个成年男人,也就是几个孩子,要不然你……”

  “我不干!”马刚立马打断她,脸色愈发青黑了,“我就这么点钱,你赶紧走吧,等会马焕他妈回来了,你赶紧走!”说着推着沈蕊的肩膀就把她往外面推。

  外面那么多人沈蕊可不敢闹大,只是牵强的笑了下,被马刚强硬的推了出去。

  沈蕊摸了摸兜里的几毛钱气的牙都咬疼了,哪成想刚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吊儿郎当的马焕。

  “有事?”

  马焕贼笑的吹了声口哨“我听到你和我老子说的了,看不出来啊,你们这知识分子心也挺脏啊!”

  沈蕊冷着脸往前走,“不知道你说得事什么!”

  “哎,别着急啊!”马焕扯住她袖子,撇撇嘴,“你就帮我踩踩点,事成了分你一点还不行?”

  沈蕊想让别人偷她自己可不敢轻易下场,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不止是处分的事了!

  她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说着就要走。

  “行啊!”马焕在那身后懒洋洋道,“你不帮我,我就去告诉我妈你和我爸的事,我妈这人别的不行打架可是一把好手,我听说哪个村啊,一个女的搞破鞋,好像被打死都没人管!”

  沈蕊气得猛的转过头,“你!”

  “嘿嘿。”马焕吊着三角眼笑,“这要是搁以前儿,我还得叫您声小妈呢!”

  沈蕊人认命的叹了口气,“行!”

  ——

  腊月二十八这天村里分了猪肉。

  这猪是村里集体养的,所以称重之后每家每户都能分一斤多点。这对于常年不见肉腥的香家村人来说,分猪肉这天就相当于过年了。

  林美芬和阮援老早的就来排队,虽说自家不缺肉吃可是也不愿意来的晚了,因为晚来也只能抱回去点猪下水了。

  阮援冻的脚都疼了才排到他们。

  哪成想一个瘦小干瘪的人影就蹿在他前面。

  阮援定睛一看,竟然是阮老婆子!

  阮援还没说话,排在后面的人倒是颇有微词。

  “这怎么还能插队啊!”

  “对啊,大家都等了这么久,那要是可以插队亲戚的,那我三叔刚刚还是第一呢。”

  “对啊,对啊!”

  李成峰叼着旱烟瞪阮婆子,“老阮家的,回你位置去!”

  阮老婆子叭叭道,“这是我孙子的位置,等会他上我的位置。”根本不顾阮援的意见把他往后面推“你去那面!”

  林美芬冷着脸侧过阮老婆子把盆子放到桌子上“师傅,先给我们称!”

  “你这不孝媳妇!”阮婆子气急败坏道,“我可是你婆婆,你公公病得快死了,想吃口肉都不行啊!”

  “哎呀,阮老头不行了?”

  “这阮家都是啥事啊!”

  “那就让让呗,阮家三房太心狠了!”

  阮援一听,便斩钉截铁的对切肉师傅说,“请按照顺序给我们切。”

  “你!”

  “爷爷喜欢吃我娘做的肉粥,前几天我们去卫生院看爷爷都答应了要给他做。”阮援笑着看着阮婆子,“所以才排这么久的队,奶奶你也不会做,这肉就先让我们拿回去,赶紧让爷爷吃上这一口得了。”

  阮老婆子气的老脸通红,“谁知道你们给不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