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还在那煽风点火“她嫁到咱们香家村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克人的!瞧她那身白皮子,像是狐狸精似的,最后怎么着,把老东给克死了吧!”

  “哟,那这得提醒宋知青啊!”有婆子拍着大腿,“宋知青人那么好,还经常帮咱们干活,可不能让她这个寡妇给克了!”

  “哪用得着你操心!”赵婆子翻了个白眼,学着那些知青用了个巧词“人家宋知青追沈知青追得猛烈呢!”

  围坐的婆子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也不知笑的是吴寡妇不知廉耻还是赵婆子硬学文化人的憨态。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在阮援看来多半也是一些多事的婆子跟着瞎煽风点火,阮援对这个吴寡妇并没有多大兴趣,毕竟和马刚有牵连的很有可能是涉世未深的女知青。

  眼瞅着马上要进入腊月了,阮援趁着清理任务没有进展,就抽空进去空间摘了批水果,空间现在泾渭分明,一半是果园一半是牧场,而且这几天阮援发现了空间土地的一个规律,就是随着激活的东西越多,空间就会一点点变大。这让阮援想赶紧进行清理任务的心情更迫切了,下一次他打算激活一些名贵药材,虽说水果牲畜永不过时,但毕竟是小买卖,要是能激活出大量百年人参何首乌那种药材,那他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这天一大清早阮援就坐上了去镇上的牛车。

  隔了半个多月来到镇上,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了,以前满大街挂着,“什么什么必须禁止”“什么什么严厉打击”“什么什么是我们的敌人”的横幅,现在基本上看不见了,反而能看见一些小红旗和红灯笼,小镇上出现新的生机也让人感觉到年的味道了。

  猴子知道他要来,老早就派伙计出来迎他,伙计带顶着小毡帽,十来岁的模样,见着阮援像是见到了财神似的笑,“阮哥,你可算来了,贵哥给你热了好几回奶茶了。”

  阮援边跟伙计走边问,“什么奶茶?”

  小伙计嘿嘿笑,“老蒙古心血来潮给大家伙做了他的家乡茶,您别说,真真的好味道!”

  “那我得好好尝尝。”

  阮援笑着进了屋,猴子已经在炕上等他了,招呼他上了热乎的炕头,又递给阮援一个大海碗,“上来暖暖,老蒙古做的奶茶快趁热喝。”见阮援接了,上下打量他一圈,“这才半月不见,你小子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阮援低头啜饮一口奶茶,果然是纯正的好味道,笑道,“哪变了?”

  小伙计在那童言无忌的开了腔“以前像是个女观音,现在像个男观音啦!”

  这话倒把一屋子人逗笑了,猴子作势找鞋要打他,“小犊子,就你能叭叭!”

  小伙计皮的很,见阮援不恼他都不怕,皮猴子似的捧着碗颠颠的边跑出去边笑,“阮哥长得本来就像天仙儿,贵哥你像个大马猴!”

  闹的一屋子人又哄笑了一波,猴子气得眉毛都要飞了,笑骂道,“熊玩意儿,老子像个大马猴你就像个小泼猴!”

  众人又跟着打趣几句便散了,屋里就剩了阮援和侯贵,俩人约定了这次的货物定价和佣金后,阮援便把邱镇曾经说过的话和侯贵复述一遍。

  侯贵沉吟一会儿,“可我收到的消息,说是来年咱们这行八成能转上面去啊!”

  “从哪听的?”阮援皱着眉头看他,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胡咧咧了,来年总体来说挺混乱的,说是整个社会各个阶层发生变动也不为过,他们这行说危险倒也不至于但要是闹的明面上那可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侯贵隐晦的说,“这人是b城来的,领着几个兄弟出来玩玩,听说这人家里有做官的,我也就见过一次。”

  “贵哥,咱们走到这不容易。”阮援认真的看着他,“越是乱的时候咱们越要稳住,你说,你手里有人脉,我这面有货,来年上半年这笔财咱不赚也罢!”

  “是这么个理。”侯贵吧嗒一口烟,烟雾缭绕着他发愁的脸,“我侯贵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就算休息半年那些朋友也不能不认我,你说你那货人家能等你吗?”

  阮援见猴子这样是真听进去他的话了,笑道,“贵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在,货源在。”

  猴子和阮援打交道这么久了当然知道他从不说大话,而且自打上次革委会来搜查的事也多亏了阮援的机警和警惕。

  他将抽了半截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行吧,贵哥信你!不过小援你也知道我这养了一院子人,要说半年时间啥也不干,你说这些人吃什么?要不你在和兰小姐通个电话,咱们年前来个大的?”

  阮援的确也想到了猴子的难处,他适时提议道,“贵哥你说牛和猪你有门路吗?”

  猴子掐烟的手抖了下,瞪大眼睛看阮援,“你这是有货物?”

  看猴子这激动样阮援就知道临到年关这批牲畜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他点了点头,“有是有,不过从那运过来的只可能是现杀的,活蹦乱跳的有点困难。”水果从空间搬出就行,牲畜就不能直接运出来,届时他还得用兑换积分让系统在空间里杀猪。

  “成,成。”猴子拍掌道,“小援那你能倒腾多少?”

  阮援在心里算了下剩余的积分,现在的积分要是培育空间里现存的东西还是有点吃力,他想了想说,“猪和牛各五只。”

  猴子喜不自胜的点头连说好几个好,他虽然在这当中充当的角色是“中间商”,可除去阮援和另一方给他的利润,在他把东西转给买方的时候,他赚得那笔也不算少。

  猴子照旧让厨娘给阮援做了一桌子好饭,席上还特意拿出来一瓶好酒,阮援连连摆手,“我不喝,我一会儿还有事。”

  猴子高兴,哪能依了阮援,只道,“再过年都十八了吧?男人哪能一点酒都不能喝,来今儿爷们高兴,都喝几口!”

  在座的都举了杯,连小伙计都笑呵呵的拿着碗充样子,阮援无奈也跟着喝了几口。

  可阮援忘了这幅身体是第一次碰酒,几口下肚他整个人都有点头重脚轻,听着别人讲话好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酒席过后猴子有意让他在这里住一宿,阮援赶紧拒绝了,只说,“我娘在家可能会担心,改日再聚,我就先回去了。”

  猴子大笑的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行,那贵哥就不留你了,这几天没准有雪,你坐牛车也不安全,有啥事就找个跑腿的送信来。”

  猴子很懂送客之道一直目送他还未进屋,见他回来了打趣道,“怎么了这是?喝酒喝迷糊了?”

  阮援笑了下,又思索了下自己想问的问题“贵哥你认不认一个叫楼哥的人?”

  猴子想了想说,“这我还真不认识,这人怎么了?”

  “没事,就是别人托我打听的”阮援有点失望,冲猴子摆摆手,“天这么冷,您快回去吧。”

  等瞧不见阮援身影了,侯贵才背着手进屋,看到一旁的老蒙古,把人叫住问道,“你认不认一个叫lou哥的人?”

  老蒙古还真好好想了想,“哪个lou啊?”

  侯贵摇头,“小援刚刚问的,我也不知道哪个lou,也就是常见的楼房的楼吧。”

  老蒙古说不知道,刚帮厨娘收拾完厨房的小伙计听到俩人的谈话,甩甩手上的水珠,颠颠跑了过来,“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鳖蛋!一边玩去!”侯贵薅小伙计的后衣领给拽到一边去。

  小伙计愤愤不平道,“贵哥,我真知道,就是咱们有次和平镇那些人见面,不是来了一群b城的人,我听到就是那个和你说过话的金眼镜人管他们里的一个寸头叫楼哥!”

  侯贵愣了下,当时和他说过话的金眼镜就是那群b城人的头,而那个瞧着不可一世的金眼镜竟然管一个小弟叫哥?

  他又想到阮援,这孩子不会无缘无故问什么事,难不成这群人真的有什么问题。

  他顿时严肃起来,对老蒙古使个眼色,他俩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老蒙古立马意会了他的意思,赶紧出了门。

  侯贵又低头看了下小伙计,笑道,“你小子还真有点精神头,以后不用打杂了,跟着我把!”

  小伙计一听,兴奋道,“真的吗?谢谢贵哥!”

  ——

  可能是真的要下雪,天阴沉沉的,还刮起了阵小风。吹得阮援清醒不少,走到半路他才想起来答应要给小虎买点地瓜干吃。

  他刚拐进供销社就听到有人带着点迟疑的声音叫他,他转过头一看,正是阮大军。

  阮大军上下打量他几眼,露出个憨笑,“老远就看见了,别说,和德军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挺像。”

  阮援笑了下,“大伯你这是?”

  阮大军掂了掂手里的小米,道,“你爷爷想吃小米粥了,家里没有,我来买一些。”

  阮援皱了下眉“爷爷他还没出院?”

  阮大军叹了口气,“医生的意思说他现在受不了气,要是回家又怎么不能生气?所幸大队长家的李闵认识你爷爷的医生,人家给了不少优惠,让多住一段时间。”

  人就是这样,当初阮老头根本看不上阮大军,可到头来还是这个儿子守在他跟前。

  阮援让阮大军等会再走,进去供销社买了点老人能吃的东西,出来后把东西递给阮大军,他道,“大伯你帮我爷爷带过去吧。”

  阮大军顿了下却没接东西“我和你爷爷说了你的事,他哭了一通,瞧那样子是后悔了这些年对你们不闻不问,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吧。”话末又顿了下,“听医生那意思,你爷爷他,哎,这个冬天未必能挺过去。”

  阮援心里说不触动那是假的,他抿了抿嘴角“行,我去看看爷。”

  这路上阮大军和阮援道,“我打算让大丫年前结婚,也算是冲冲喜。”

  阮大军见阮援没说话,叹了口气,“他们女人之间的事,咱们男人也就不掺合了,说到底这就是大丫的命,我也想开了。”

  大丫失去这一段的记忆可阮大嫂没有,瞧阮大军的样子这女人似乎是没敢开口和阮大军说出大丫事件的始末,仅仅是知道这几个妯娌闹翻了脸,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说到底这全家人也就只有这个阮大军挺无辜的。

  阮援只能无奈的客套句,“大丫觉得幸福就行了。”

  阮大军说了句也是。

  到了卫生院正赶上阮老头睡着,阮援透过窄小的玻璃窗看了眼阮老头,阮老头现在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露在外面的手像是干枯的树干。

  阮大军有点无措道,“哎,这老头还睡着了,这……”

  “我明天再来吧。”阮援叹了口气,又补上一句,“带着我娘他们一堆来。”

  阮大军点了点头,连声道,“也好,也好。”

  阮援从病房走出来,忽然想起来那个马焕好像是也住院了,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敲了敲楼下值班小护士的窗口。

  小护士,“您好,同志,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阮援一本正经道,“同志,您能帮我查一下这里有个叫马焕的人住在哪里吗?”

  小护士翻了翻小本子瞧那样子是找到了,但还是很尽责的问,“您是?”

  “我是他朋友”阮援故作焦急的皱了皱眉“前几日忙,今天才抽空看他。”

  护士还真信了,说了个房间号,阮援赶紧装模做样的道了声谢。

  阮援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他才刚上楼就看到马刚了。

  阮援见此,顺着人群赶紧偷偷摸摸的跟在他身后。

  马刚下了楼直奔住院部下面的小树林跑去,等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阮援如果再往前走一定会被马刚发现,他想了想便进了空间,所幸离得够近的话就算在空间里也能听得外面的声音。

  阮援等了一会儿,忽然就听到马刚故意压低的略带愤怒的声音,“你怎么来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