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萍刚把饭端上桌,就看到阮二军进了院子,她拿筷子打掉阮龙想要偷吃的手,斥道,“等你爹回来再吃!”

  阮龙的性子已经被惯坏了,一听不让他吃,当即就咧着嘴嚎起来。

  这下阮龙嚎得更大声了。

  憋着一肚子气的阮二军回来就见着这幅场景,又看到刘翠萍挺着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朝他走过来,气的那团火直直蹿到了嗓子眼。

  刘翠萍没有眼色的往他跟前凑,“二军,你回来了啊,咋回来这么晚呢!”

  “我啥时候和你回来还得和你说吗!”阮二军虎着一张脸,“你他娘连个孩子都养不好,还管老爷们的事!”

  刘翠萍当即就白了脸,但还是腆着脸道,“哎,我这不是怕你饿着吗,忙了一上午了,赶紧吃饭,我还给你温上了酒!”

  阮二军瞥了眼桌上黑乎乎的饭菜,又忍不住回味起早上在韩知青那吃的又鲜又香的素包子,这一比较哪里还有胃口,他皱着眉看着在那哭哭啼啼的阮龙“我不吃,你们都出去吃,我累一上午了,躺一会儿!”

  刘翠萍还想说点什么但一看阮二军的脸色也不敢再开腔了,和阮金花抬着桌子去了院子。

  阮金花出去了才开始发脾气,“我爹这是抽哪门子的疯,大冷天的让咱们上外面吃饭!”

  阮龙上去拿个鸡蛋就狼吞虎咽的造下去,丝毫不在意阮金花说的话。

  刘翠萍叹了口气,“你爹累着了,你哥还有你以前上学,不都得你爹那点工资供着,体谅体谅他吧!”

  阮金花戳戳冰凉的饭,脾气上来了,把筷子一扔,“我也不吃了!”

  “哎,你这孩子!”刘翠萍气的不轻,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默默吃了几口冷饭,眼里忽然含了两圈泪。

  知青点。

  听着孙富兰和韩春晓的对话,阮援也估摸出来点什么。

  算着这时间点,这应该就是女主和男主感情里出现最大矛盾的时候,也恰恰是这个时候,原主陪在女主身边,最后却被女主利用,最后断了腿丧了命。

  但转念又想到为韩春晓殷勤煎药的阮二军,阮援嘴上露出个看热闹的笑,看来他平日里特意避开女主是有好处的,这不就有另外的人代替原主的“护花”职责了。

  韩春晓被孙富兰扶着出来晒晒太阳,不得不说女主就是女主,虽说一脸病容但蹙眉叹气之间却有种我见犹怜的娇柔美。

  孙富兰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免怜惜,“过几日要是再不好,那就送你去卫生院吧,瞧瞧这折腾的。”

  “我没事。”韩春晓咳嗽两声,又上下打量下阮援,语气愈发虚弱了,“你怎么来了?”

  孙富兰刚张开了口说个“他”字,阮援赶紧抢着回,“我路过。”

  韩春晓带着点嗔怨的看着他,“我以前对你也算好,你瞒着我是男儿身我也没气你,你倒好,来看我也不敢承认?”

  这话倒是让孙富兰皱了下眉,在阮援和韩春晓之间看了好几来回。

  靠!这女主还真是爱养鱼!这个时候不和她撇清关系,难不成还等着男主打上门来吗?

  阮援故作疑惑的说,“我是在路上碰到婶子的,根本不知道是谁病了。”话末顿了下,又故意把话说的像是不解风情的直男一样,“再说我是男是女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韩春晓的脸好像都被他气红了点,“你!”

  “行了,行了。”孙富兰看出来这俩人是没啥事,觉着还有点不对付的架势,这才开了口,“阮援还小,不会讲话,韩知青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啊,这孩子还真是来帮我忙的。”

  韩春晓把头转到一边,恹恹的说,“我没事,过些日子就好了,孙主任你们回去吧。”

  孙富兰说,“那好,你要是再不舒服就喊上几个女知青陪你去卫生院,拖久了不好。”

  韩春晓点了点头说了个好。

  等孙富兰和阮援出去了,孙富兰往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婶子把你当自己孩子看,你可得给我记着,别和这些知青挂上钩。”

  阮援说,“当然了,我又不傻,人家都是大城市来的,怎么能把心放在我这个农村娃身上。”

  “那也得分人。”孙富兰一脸过来人的神态,“就这个韩知青,你可得离远点,咱们村里多少老少爷们被她勾得团团转转,我听说啊,她好像是和镇上一个混子搞对象了。”

  “混子?”阮援顿了下,“叫什么名字?”

  孙富兰想了会儿,“我也忘了,听你李闵哥说过几句,好像都叫他楼哥,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记着点,离那个韩知青远点。”

  阮援应了几声好,心道,楼哥?等哪天去猴子那要让他好好打听打听。

  ——

  这几日马刚那三口人都没有再来骚扰邱家,虽然是好事但也让阮援的清理任务停滞不前。

  现在也只能把突破口放在那个与马刚鬼混的女人身上,那天听着模模糊糊的声音,可以听出这应该是个年轻女人,二来她想进城很大程度上是香家村的女知青。

  想到现在女知青都是在大队缝装黄豆花生种子的布口袋,所以这天他就抢了小虎给阮兰和林美芬送饭的活。

  现在天冷了大队特意给女人们找了间空置的老房子做活,最起码烧上点火就能暖和一点工作的效率也更快。

  阮援到的时候屋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捧着饭碗吃饭。

  他刚把饭盒打开,旁边的赵婆娘虽然端着自己的饭碗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他们那上瞥,当看到平平无奇的黄面饼子的时候又把眼睛转过去,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又开始扯别的家常,过了会儿又闻到股肉香,她看了好几圈周围人的饭,扯着嘴角道,“你们闻到肉香了吗?”

  旁边几个婆子也跟着看了圈,道,“没准是那面知青吃的。”话末又不屑的瘪瘪嘴,“也不知道这些知青家里是干啥的,怎么天天吃香喝辣的,可比咱们吃的好多了。”

  阮援坐着的地方正好把林美芬和阮兰挡个严实,阮兰大咬一口饼子里的肉,咽下去后小声道,“这怎么吃个饭跟做贼似的呢?”

  林美芬白她一眼,“别瞎叭叭,赶紧吃。”

  阮援憋着笑,给她俩一人倒了一碗白菜汤“喝点汤暖暖身子。”

  林美芬接了,问他,“你不是说要学习么,怎么不让小虎过来送饭?”

  “看了一上午书出来换换脑子。”

  林美芬听了果然很高兴“这才对,你打小也没学过这些书本,现在自己学不会也正常,等到来年开春去学校就好了。”说着又恨铁不成的看了眼阮兰。“有些人要是有你一半的上进心就好了。”

  阮兰一脸,“躺着也中枪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阮援。

  阮援笑了下,“娘你别担心,姐在学习这方面不感兴趣你也别逼,我看她好像对做衣服这类挺擅长,赶明我去找找镇上的朋友,看看纺织厂还要不要人,怎么说也是个手艺,能我将来赚了大钱,专门给姐弄个小办公室!”

  阮兰这才笑出了花,拍着阮援的肩膀哈哈笑,“行,你小子有志气,姐没白疼你!”

  林美芬头疼的看着这俩做春秋大梦的活宝,心道,钱哪是这么好赚的呢?这么一想,她又想着以后更要好好存钱了,这将来两个儿子结婚,哪里不要钱呢?

  一家人在这面热热闹闹的聊天,忽然就听到大门□□发了一阵争吵,过了一会儿赵婆子几个才挺着张冻得发紫的脸蛋回来,都冻出高原红来了还手脚并用的和没去看热闹的婆子比划“你们猜我们刚刚看到什么了?”

  “谁啊?谁吵吵?”

  赵婆子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眼,“我看到那个宋知青来给沈知青送饭!”

  “是那个长得高高帅帅,还挺有钱的宋知青?”

  “哟,那这是那宋知青追求沈知青?那这有什么好吵架的啊?”

  “听我说完哪!”赵婆子有点白内障的左眼剜了下质疑她的婆子,“在外面吵吵的是那个吴寡妇!”

  “吴寡妇?!”

  阮援在那安安静静的吃瓜也不免惊讶,这个吴寡妇是前年从邻村嫁到他们香家村的,听说是家里儿子多被爹娘用二十块钱说给了村里一个有癫痫的光棍,出嫁那年她好像才十八。

  她嫁来一年不到,她丈夫就在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犯了病,又中了暑,最后没救过来。香家村大队长夫妇看她可怜,还特意给她申请了些补助。

  阮援以前下地干活的时候也见过这女人,长得不算好看但却白的很,在晒得黑乎乎的庄稼人里,白的有些突兀。

  赵婆子继续神秘兮兮的说,“我刚刚听到了,好像是这个吴寡妇看上了宋知青,偷偷跟着宋知青来到这儿,发现是给沈知青送饭,气的在外面撒泼呢!”

  “哎呦,真不要脸!”

  “对啊,这也太不要脸了!”

  阮援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和原主的印象里,这个吴寡妇好像是个任劳任怨,别人打一巴掌也不会还手的人,而且每次看到生人都是怯怯的,这些日子怎么就变的这么大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