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第一场雪

　　太后点了点头：“馨宁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有个晚辈在哀家身边陪着，多少也是好的。”

　　风玄明笑了一下：“母后说的是，等馨宁嫁去了北戎，您恐怕就见不到她了，趁现在能见，还是多见几面的好。”

　　听到风玄明这么说，太后急了：“皇上，为何一定是馨宁呢？”

　　“母后，若不是白鹏答应了儿子让馨宁和亲北戎一事，现在已经没有信阳侯了。”

　　“皇上，信阳侯自打在您身边，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您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迁怒到他身上。皇后的事情哀家不问，但信阳侯和馨宁的事情，哀家始终放心不下。”看書溂

　　风玄明盯着太后看了许久，太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后宫不得干政，母后您说这些话难免逾越了。”风玄明站起身，“母后，您若是真心心疼白馨宁，朕恩准您为她多准备一些嫁妆。”

　　“皇上，馨宁还那么小……”

　　风玄明听不下去了：“母后，很多事情朕并非不知情，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若是母后还是这样固执下去，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太后眼中透着哀伤之意：“你还是因为易轻尘的事情记恨哀家？可你杀了易家全族，易轻尘又是那样的性子，你若是继续把她强留身边，你一定会被她害死的。”

　　“所以母后便瞒着朕，和废后一起假借朕的名义，追杀易轻尘吗？”

　　“皇上若是因为这件事怨恨哀家，哀家认了，但请你放过馨宁这一次吧。风氏皇族中并不是没有适龄女子出嫁，各个都比馨宁名正言顺。”

　　风玄明低头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太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是只有白馨宁是在您身边长大的，这便是其他郡主永远都比不上的。她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天恩，也该为西夏做一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太后便知道白馨宁和亲北戎之事，已经是定局，连她都无法改变，原来她这么多年对白馨宁的偏宠，竟然害了她。

　　想到这里，太后忍不住呕出了一大口鲜血，于嬷嬷吓得赶紧喊道：“快请太医！”

　　风玄明没有停留，不顾于嬷嬷的惊呼，直接走了出去。

　　太后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个年底。

　　风玄明在太后这为数不多的最后时光中，是不想再给她添堵的，但是她妄图用这微薄的母子情来为白馨宁讨这所谓的恩典，简直是没有将自己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太后如今病势加重，便不要再让人来打扰太后静养了，尤其是馨宁郡主。”

　　风玄明这命令一下，就是不想让白馨宁再入宫找太后，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太后这边的动静并没有瞒得住后宫众人的耳目，就连兰溪都忍不住将此事告知了黎贵妃。

　　听到这个消息，黎贵妃只是平静的喝完了药，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了桌子上。风灼华便让兰溪先将药碗收拾下去了，这段时间，风灼华来陪着黎贵妃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最近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黎贵妃感叹了一句，这几天已经是初冬了，殿内的地龙烧得火热，但黎贵妃还是感觉到了骨子里有凉意在往外散发，“也不知今年什么时候会下第一场雪。”

　　“母妃想看雪，到时候儿臣陪着您一起。”

　　黎贵妃又想起了一些旧事：“我记得那一年，也是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在宫里见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元贵人，还有风玄明。”

　　元贵人就是当年的太后，生下了一个皇子，被抬为了贵人，但是在宫里的地位，就像是奴才一样，谁都能欺负。

　　那个时候的易轻尘，以为自己救下的是一对可怜的母子，没想到她是救回了两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年，他们母子的日子虽然难过，但感情深厚。如今这日子过得好了，母子两个人倒像是仇人一样了，还真是可笑的紧。”

　　风灼华心里有些担忧，人若总是回忆旧事，这未必是一件好事：“这是他们母子的事情，您别想的太多。”

　　说完这句话，兰溪恰巧又走了进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娘娘、公主，外头下雪了，今年的初雪，下的还真是早。”

　　黎贵妃开口道：“你把窗户打开，本宫看看这外头的雪。”

　　风灼华叮嘱了一句：“开的小一些，母妃畏寒。”

　　兰溪只开了一点窗户，足以让黎贵妃看清外头的飘雪。

　　而此刻，在外头感受着雪花飘落的风玄明，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和易轻尘初见的场景，也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初雪是京中贵人们最欣喜的时候，但却是那时的风玄明最讨厌的事情，因为这就意味着天气越来越冷，他和母亲的日子会更难过。

　　他以为自己捱不过那个冬天的时候，易轻尘走进了他的世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原来冬天也可以很温暖的。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和太后是这样，他和易轻尘也是如此……

　　驿馆中，正在喝酒吃饭的众人，看到了窗外的飘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苏沉鱼颇为奇怪地问道：“西夏的雪下的这么早吗？”

　　“只是今年早而已。”姜淮回了一句，“不过在西夏一直有这么一句话，陪你同淋雪之人，必然是会和你一起共度此生之人。”

　　李牧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姜淮微微看着窗外的雪，笑了一下：“这世上一同淋过雪的人太多了，可又有多少人走到了最后呢？一句玩笑话罢了，不必当真。”

　　百里言卿拉住了苏沉鱼的手：“沉鱼，我酒喝得有些多，你陪我出去走走，解解酒。”

　　百里言卿的小心思简直是明晃晃的，苏沉鱼笑着点头：“好啊。”

　　看着两人携手走了出去，徐嬷嬷简直没眼看，向岚的眼中却满是艳羡，也不知自己这一生，会不会有一个愿意和自己共白首之人？

　　“酒没了，我去拿吧。”向岚说完，就迅速地走了出去，似乎是不想再留在房间里。

　　李牧呈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向岚走出去之后没多久也跟了上去：“我去帮她拿酒。”

　　看着李牧呈离开，李牧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一样：“我大哥什么时候还会关心人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