涔凉的声音和往常有几分不同：“沈小将刚才说，算我通过考验，是说我和云舒的关系……过了明路？你和清歌都同意？”
沈历这会儿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不然呢？我还能背着大小姐偷偷杀了你？顾大山，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这么黑？你和大小姐都当街亲起来了，我还能有反对的权利？”
顾大山微抿了一下薄唇，当街亲起来？
他站起身来，朝着沈历抱拳：“沈小将放心，即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会护住云舒和孩子们！”
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
沈历眉头拧起来，总觉得这顾大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顾大山走到三楼，看到趴在护栏上偷听的顾大宝，眸色一暗。
“怎么出来了？”
顾大宝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这就回去了！！”
他打开右边第二间雅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顾大山跟着进去。
顾大宝进了雅间，又很快爬上了床。
很快，床上就传来了孩子的小呼噜声。
顾大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房间里。
……
湘园。
阁楼上灯火通明，司徒傲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烛光一闪，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房中。
司徒傲吓了一跳，连忙将话本一丢。
抬眼看过去，见到站在房中的熟悉人影后，拍着胸口后怕道：“你来就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吓得我还以为这话本里的香艳女鬼跑出来了！”
白影在椅子上坐下，玄铁面具下的脸冷漠凄寒：“顾大山和沈云舒，怎么回事？”
司徒傲“啧”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要问！就那回事呗！沈云舒接受顾大山了，两个人还当着司徒家那群窝囊废表明关系了。恭喜你，得偿所愿！”
顾重九的手指捏着佛珠，垂着眼帘不吭声。
显露在外的半张脸神色紧绷，语气不大好：“刚才他们一起逛了夜市，还亲了？”
房中静默了一瞬。
司徒傲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盯着顾重九愈发冷凝的神色，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什么意思？顾重九，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你疯了？！”
顾重九声音透着初冬的寒气，“她是沈云舒。”
司徒傲暴躁地揉了揉脑袋，“我当然知道！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反正结果就是咱们想要的！你管姑姑到底喜欢谁，只要她在你身边……”
顾重九的手指顿住，“不是我。”
司徒傲暴躁的跳起来，“顾重九，你给老子正常点！不是你还能是……”
迎上了顾重九那双幽静的眸子，他的话哽住，重新坐了回去。
“算了！”
这老小子这么多年苦恋姑姑，本以为姑姑早已经死了。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姑姑不仅还活着，还和……
老小子心里不舒坦，也是应该的！
司徒傲问道：“那你想怎么样？把顾大山给杀了？”
顾重九眸光涔凉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是傻子。”
要是顾大山凭空消失，沈云舒头一个来找他，就会是他！
司徒傲耸肩：“依我看，你现在和傻子也差不多了。我看你暂时也不像是有别的计划的样子，不如等姑姑他们要搬到县里来，到时候你找个借口，去治病。等你病好了，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顾重九寒声：“我不能离开他们。”
“不行，这次必须听我的。你必须走！难道你想以那样的身份，留在姑姑身边？以前我们都以为姑姑已经死了，你要放任你的病情，我没意见。但现在不一样了！九哥，以你现在的状态，留在姑姑身边容易，保护姑姑难！
别忘了，她的敌人是狗皇帝！如果这件事她一个人完成不了，少不得需要你从中插手！万一到时候你们正是关键时候，你又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对你、对孩子们、对姑姑都很危险！”
司徒傲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顾重九垂着眼帘，浓密的睫羽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慢吞吞地捻着佛珠，一颗又一颗，似乎是在考量。
半晌，他才点头：“可以治病，但我要确定，她对顾大山的感情。如果她更喜欢顾大山……”
司徒傲呼吸一窒，马上叫道：“不行！你休想！我不同意！顾重九，你能不能满脑子只装着儿女情长？
当初就因为一句莫须有的预测，千里迢迢跑到了这景云镇来也就算了，现在还为了儿女私情，打算将顾大山留下！顾大山算个什么东西，他怎么能顶替你！”
顾重九菲薄的唇角牵了牵，“他能陪在沈云舒的身边，就足够了！”
司徒傲哑然。
可面对顾重九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一时间所有的反对都说不出口。
只有他才知道，眼前这人会为了沈云舒做到哪一步！
当初沈云舒死亡，他完全疯了！
如今不过是扼杀自己，只要能让沈云舒高兴，他不会犹豫！
“喂，你和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你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司徒傲忍不住打听。
顾重九淡淡扫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他走到床榻旁，往上面一躺。
“去告诉沈云舒，我找顾大山有事，明天晚上放他回来！”
司徒傲稀里糊涂地走了出去。
到门口，他忽然反应过来，“等等！顾重九，这是我房间，你让我出去？！”
回应他的，是房门“砰”地一下关上。
司徒傲的鼻子差点被夹住，气得在外头直跳脚。
顾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司徒公子，什么时候去给王爷传话？”
司徒傲没好气：“我可真是欠了你们的！”
房中。
顾重九伸手将脸上的玄铁面具取下。
他和沈云舒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阖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被皇子皇女们围在正中间，孩童尖锐地嘲笑让他抬不起头。
“顾重九，没人要！小疯子，遭人厌！爹不疼，娘不爱，丢人现眼狗奴才！”
他恨不得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钻到地里去。
接连的臭鸡蛋烂菜叶被丢到他的身上，不疼，却格外难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