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嗤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差得远呢！”
被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她之前被骂的还少了？
光被人说道几句，还不够让那几户人家长记性的！
顾大山“嗯”了一声，“明天我们先去镇上，改天再带上孩子们，去县里逛逛。”
既然要做戏，当然是要演得逼真点。
沈云舒也是这么个意思，“上次我带了四宝去县里，大宝他们还没去过。这次有你一起，咱们一家子在县里好好玩儿几天。正好是临近年关，县里夜里也有不少玩头，还能带孩子们看花灯去！”
说着，她脸上露出几分向往来。
以前她在京城的时候，最热闹的就是腊八元宵等节庆时花灯会的时候了。满大街都是人，到处都是小吃食小玩意儿，从街头走到街尾，最后再到河边去放一盏花灯祈福。
满河的灯光闪烁，熙熙攘攘地流向更远处。
顾大山偏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神色微动。
“好，我们去看花灯。”
他抿了下薄唇，忍住想要捏她脸的冲动，沉声道：“上次我在县里还看到一家卖衣裳的，到时候你和孩子们都可以去做几套新衣裳。”
过年都是要穿新衣服的，以前不讲究，现在顾大山倒是有了那么点在意。
何况沈云舒一向节俭，除了日常的那几套衣裳，也不知多久没做过新衣了。
倒是几个孩子时不时就换新衣裳，村里最光鲜的就是他们了！
沈云舒上次就想带孩子们去买衣裳了，自然也没有拒绝。
“好。到时候咱们多带点银子，也问问沈历他们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咱们结伴，路上也好有个照料！”看書喇
主要是顾家的孩子太多了，只有她和顾大山的话，难免是有几分顾虑不到的。
说到这个，沈云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要去县里的话，咱们家是不是换辆马车更合适？”
这事儿她之前就在考虑了，一直没顾得上。
现在终于想起来，正好也征求征求顾大山的意见。
沈云舒道：“牛车脚程比马车慢，而且车厢也比较简陋。当初我买牛车的时候是为了运货和做生意的，现在货物都有专门的商队运送，生意也不用我经常跑腿了。要不咱们家换辆车，反正买车的银子还是有的！”
“有了马车，咱们出入就更方便了。就是去县里，也比之前快不少。再者马车也比牛车体面，咱们要是想要往县里发展，这笔银子迟早都得花出去！”
顾大山道：“明天我去看看。要是合适，就先买马车。”
沈云舒双眸一弯：“好呀！那咱们家的马车，就拜托你啦！”
傍晚，沈云舒就把家里要换马车的消息告诉孩子们。
几个孩子自然都是支持她的决定。
陈发财道：“东家，以后我每天都去给马儿打草料！”
顾家三个也跟着表态：“我们一起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沈云舒和顾大山将孩子们送到学堂去，嘱托杜老帮忙照看。
然后夫妻俩就赶着牛车出门了。
正好赶上了老沈家的正在搬家。
二房先搬，三房的帮忙把东西搬出来。
沈有金从赵莲娘家村子那边借了辆牛车过来拉东西，沈云舒的牛车到了村口，沈有金喊了一声：“云舒，你等等。”
顾大山勒住缰绳，冷冷看着他。
沈云舒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神色淡淡：“有事？”
夫妻俩的态度，让沈有金心底有点发忖。
他咬了咬牙，从牛车上跳下来，伸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包锅巴。
往沈云舒的怀里一塞，“莲儿她娘做的锅巴，刚出锅的，可香。以前你老想吃，我出门的时候特意给你带了一包，你尝尝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沈云舒低头，看着那一包被烙得金黄的锅巴，从记忆深处翻出些零碎的片段来。
还是原主很小的时候，二房走亲戚回来，带了一包锅巴，每个孩子都分到了一块。
原主那块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沈云峰给抢了。
当着她的面儿，沈云峰将锅巴咬得咯嘣脆，一边吃，还一边骂她是个没用的赔钱货、小贱人。
那会儿沈云峰就是家里的老大。二房的瞧见了，也不吭声。后来再带锅巴回来，都偷偷给沈云峰。
原主从来都没有尝到过锅巴的味道，只知道看上去是个很香的东西。
甚至在原主被人打伤后，有一瞬间脑海中还在念着那一块锅巴。
真香啊，焦黄焦黄的，每一粒大米都开了花儿，撒上一点点的糖，咬到嘴里一定是极脆的。
现在这一包锅巴，大概就是二房对她的愧疚和补偿。
沈云舒将锅巴还了回去，“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爱吃锅巴了。”
事隔经年，才想起要弥补，早就已经迟了。
当时哪怕二房偷偷给原主一小块锅巴，原主的执念也不会这么深。
但他们没有。当时的原主是老沈家地位最低端的人，并没有人会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沈云舒将脑袋缩回车厢，对着顾大山道：“走吧！”
牛车驶出村口。
沈有金抱着锅巴，不知道为啥，心里堵得慌。
好像是他们的血脉联系，从这一刻起就真的断了。
他在村口站了很久，直到赵莲过来找人。
“你咋了？咋眼睛都红了！”
沈有金将锅巴收起来，闷声道：“没事。咱们以后都别和大房的往来了，自个儿好好过日子！”
以后，不打扰云舒的好日子，就是他这个二叔唯一能做的了！
赵莲道：“那是当然！你当我乐意捧大房的臭脚啊？要不是因为你老娘，我早分家了！现在也好，我娘说了，老宅给咱们先住着，米粮我大哥他们也可以借给咱们，等以后咱们种地有收成了，再还回去……”
赵莲絮絮叨叨，沈有金听着，时不时地点头。
回到老沈家，将自家的东西都被搬到牛车上。
沈有金叫上了一家老小，连看都没去大房看一眼，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石头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