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下药?

  灌了醒酒药后,过了半个小时,荆戈缓缓睁开了眼。

  视野逐渐清晰,神志回拢起来,他怔了半晌,腰间温热的触感侵入他的意识里。

  荆戈陡然一惊,他低下头,就看到谢宴不着寸缕地趴在他腰上。

  察觉到他的苏醒,谢宴微微抬起眼睛,氤氲着雾气的眸子含着陌陌情意望向他,像羽毛一样,轻柔地刮了一下他的心口。

  在荆戈眼里,无论谢宴言行如何荒唐,却始终无法改变他身上那种蕴着淡淡疏离,不染尘埃的气质,就仿若,天边的苍月。再圆滑、再八面玲珑,也是冷的,也是带着刺的。

  可他正在做的事……这副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让荆戈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年以来,他的身边从不乏追求者。可这些追求者里,没有一个能像谢宴这样,带给他这样的震撼。

  他大概清楚自己的魅力在哪里,可他从不觉得,谢宴这样的人,会为这些世俗的特征着迷。

  他不明白,这样一轮本该高高悬挂在天边的弯月,究竟看中了他哪里,甘愿为他折腰,为他主动跌落尘世。

  谢宴没有感觉到他的排斥,心里愉悦了几分。他爬上来,勾住荆戈的脖颈,轻轻吻着他的唇角,“荆戈。”

  荆戈心里一振,他嗅到了谢宴信息素的味道。

  他平时就能闻到,谢宴身上一直带着淡淡的香气,起初他以为是信息素,以为谢宴是想用信息素勾引他,才在靠近他的时候释放出来。

  可时间久了,他发现那是谢宴的体香,因为和他的信息素是一个味道,所以很容易混在一起。

  那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轻淡而温和,不会特别浓郁,也不会让人感到刺鼻,是让人感觉很舒适而放松的味道。

  香气萦绕不绝,让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甚至有些上瘾。就仿佛变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长时间闻不到,还会感觉无所适从。

  但是,不知为何,他感觉谢宴的信息素似乎比平日浓了很多,让他平白升起一股躁动,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被唤醒,他有种想要想要标记Omega的冲动。

  这股躁动来得又快又猛,顷刻间侵吞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下意识箍住了怀中的躯体。

  谢宴的目光落在他颈间的腺体上,那块平日里并不起眼的肌肤已经有些微微发红,谢宴悄悄伸出指节一碰,已经有些发烫了。

  这是Alpha最不容触碰的领域,谢宴的手腕下一秒就被捏紧了。

  荆戈红着眼盯着他,呼吸有些凌乱。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对劲,他非常善于压制自己的欲望,周围的人百般勾引,他从来都不为所动。

  哪怕是谢宴对他刻意引诱,他偶尔会有些动摇,却也从不会失态。

  唯独只有这次,他看着怀中的谢宴,竟觉得无比甜美可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颈间的腺体吸引。

  他的齿尖格外痒,想要对着那块肌肤,狠狠咬下去,把他标记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不是他!

  到底怎么了?他分明只是喝多了酒,现在酒精的作用已经褪去了,他不应该这样的。

  荆戈脑海一闪,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下他的反应,和易感期完全一样。

  但是,他的易感期明明还有两天才到,Alpha能精准感知易感期的降临,除非受到外界刺激,不会提前或者推后。

  外界刺激……

  荆戈脸色陡然一变,他捏紧谢宴的手腕,把他从身上拉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他,怒吼道:“谢宴,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宴眸光一闪,装傻道:“啊,你说什么?”

  荆戈呼吸紧促,他匆匆环视了一遍房间,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杯已经空的玻璃杯,杯壁上还有棕色的液体残留。

  他猛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谢宴:“你给我下药?”

  谢宴毫不避讳他充满质疑的目光:“那是解酒药。”

  荆戈扑上来,卡住谢宴的脖子,“你还在说谎!你如果没有对我动手脚,我不会现在就进入易感期!”

  谢宴转了转眼珠,既然荆戈已经意识到自己进入易感期,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我,在里面混了点东西,让你提前进入易感期。”

  他握住荆戈的手:“这样不好吗,现在正好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可以陪你度过易感期。”

  荆戈猩红着眼,易感期Alpha本能的反应折磨着他的精神,更何况,身边就是Omega,他要耗尽所有气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标记对方。

  不过片刻,他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谢宴微微蹙眉:“荆戈,我们是合法夫妻,你根本没有必要忍耐。”

  荆戈松开了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谢宴上前,他像触电一般后退,狠狠瞪了谢宴一眼后,他直接走下床,往门口走去。

  谢宴脸色沉了下来,他望着荆戈毫不迟疑的背影,心里充溢着不舒服。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荆戈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谢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压抑住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暴虐和怒火,穿上衣服跟了出来。

  易感期的Alpha在外面四处乱晃,实在是太危险了。

  好在,荆戈并没有跑出去,随便找了一间客房就躲了进去,反锁上房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Alpha压抑的嘶吼声。

  谢宴没想到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荆戈还能忍,而且提前进入易感期,又没有Omega陪伴,Alpha会比正常易感期难受百倍。

  谢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荆戈既然能拒绝他一次,就能拒绝他第二次,他是铁定了心不让他陪。这样,就算他进去了,也只会重复刚刚的场景。

  小管家被荆戈的声音吸引过来了,Alpha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简直像是被关在铁笼里几欲暴走的野兽。

  他是个Beta,平时感受不到信息素,可现在荆戈的信息素太浓了,压迫感有如实质,一走到这边,他腿都吓软了。

  小管家战战兢兢地说:“先生,这是怎么了?”

  谢宴望着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地说:“荆戈进入易感期了。”

  “啊?”小管家吞咽了一下,“那先生不用进去陪他吗,听声音,荆将军的情况不是特别好。”

  谢宴扯了下嘴角,“进去也没用。”

  小管家一脸惊惶,谢宴当时挑人的时候,也是看中他虽然业务能力不强,但性情单纯,没有心机,不会招惹是非的个性,很讨人喜欢。

  这时,他犹犹豫豫了半晌,小声说:“那怎么办啊,先生,要我去准备Alpha抑制剂吗?可是易感期用抑制剂对身体不好,荆将军的身份,如果弄出了问题,该怎么办啊。”

  谢宴也在思考眼下该如何处理,他思考片刻,开口说:“你去准备抑制剂吧。”

  “那……那……”

  谢宴叹了口气,“放心,我有办法。荆戈不会出问题。”

  小管家松了口气,一溜烟跑着去找抑制剂了,没多会儿就拿着十几支抑制剂回来,交给了谢宴。

  他见谢宴看着那满满一怀抑制剂,眼神发直,顿时羞红了脸。撑着腿气喘吁吁地说:“我怕不够用,多买了一点。”

  谢宴无奈地摇摇头,“行,你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处理就行。”

  小管家却没有直接走,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几支药剂,递给谢宴。

  谢宴低头一看,是专门针对Omega发情期的抑制剂。

  “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好,是受荆将军信息素影响了吧。你不跟荆将军一起的话,也不好受。我就……就自作主张给您也买了几支。”

  谢宴没想到以他这有些莽撞的性格会想到这一层,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温柔笑意,他摸了摸小管家的脑袋,“有心了。”

  被他夸完,小管家红着脸跑了。

  谢宴慢慢收回了笑意,他有些头疼地看着手里的抑制剂。

  好好的春宵,全然荒废了。他还要再次使用碎魂。

  毕竟是因他而起,就算不是因他而起,他也不能让那荆戈因为易感期身体受损的可能性发生。

  抑制剂的确对身体不好,但有他的神明力量,就不会出现问题。

  这样想着,谢宴打开了房门。

  奇怪的是,Alpha易感期一向在一周以上,而他之前几次易感期一直在两周左右,这次却仅过了两天。

  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并无异样。

  走出房间时,整幢楼都静悄悄的,没有看到谢宴。

  他不知道谢宴去哪了,也不想去问、去找他,收拾好东西,逃离了属于两人的别墅。

  荆戈马不停蹄地来到基地,将这几天的工作理清后,向王室申请率领舰队出征。

  很快,他的请示就得到了批复,允他五日之后出征。

  而在这个过程中,谢宴一直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