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霍昱难得粗暴了些，小人鱼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忍着疼尽力配合他。
霍昱看他的样子好乖，心尖软了软，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唇，小人鱼羞得蜷缩着手指。
把人抱在怀里，霍昱用手指玩着他的头发，眉目温柔，乐乐安静地闭着眼，任谁看上去也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霍昱想到自己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再看看少年温顺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不舍，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这件事。
他轻轻叫了小人鱼一声，“……乐乐？”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叫对方的名字。
即便在相识的第二天小人鱼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了，但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除去睡觉的时间，交谈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霍昱的声音有些艰涩。
小人鱼又困又累，他勉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最近不知是不是与霍昱太过于放纵的缘故，小人鱼越来越容易感觉到疲惫了，就算在水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犯困，动都不想动一下。
而且最近他总是提心吊胆着，自己出来的时间够长了，他害怕人鱼王和姐姐发现，便想着最近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和他们摊牌。
他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他是绝对没有能力做一条合格的人鱼王的，他更害怕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毁了人鱼族的未来。
他想着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自己的姐姐星落，就算父亲打死他也心甘情愿的。
说是下定了决心，但是小人鱼还是害怕，他最近的心思有些抑郁。
见他累成这个样子，霍昱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你。乖乖睡觉吧。”
“好。”
实在是困狠了，小人鱼很快就睡着了，但是他还是紧紧抓着霍昱的袖子，生怕他离开一样。
霍昱很晚才睡着，到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一如既往是空的，小人鱼又很早就离开了。看書喇
门外有人敲门，是霍家商船的船长过来了。
霍昱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点儿放松，还有点儿失望。
他要离开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少年，那就说明两个人缘分浅。
霍昱登上船挥别城主一家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也没见到那道纤瘦的影子。
他的心跳如擂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盼什么。好像船的那头出现一个人就圆满了似的。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
船长问他，“霍先生，可以开船了吗？”
“……开吧。”
船开了，人没来，霍昱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抬起头，他又变作了那副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也没人走进过他的心里。
……
小人鱼休息了一晚上，身体的疲惫也没有得到什么缓解，他忍着疼走到熟悉的湖边，慢慢脱下了袍子。
手忽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有些疑惑，把它从一侧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是一个金黄色的小袋子，把袋子拉开，里面尽是一些漂亮的珠宝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中间还夹杂着一张房契和一张纸条。
小人鱼一路上走来都很恍惚，居然没察觉到自己身上带着这些沉甸甸的宝贝。
这是什么？
他很确定袍子里之前没有这些东西的。
展开纸条，狂放的笔体就像生性粗犷的霍昱站在他面前跟他讲话。
他说自己有事要走了，很高兴这些天来乐乐一直陪着他。无论他接近自己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了，两人的缘分算是尽了，袋子里的东西算是自己给他的补偿，够他安稳地生活了。
小人鱼死死地盯着纸条上的“再见”两字，如遭雷击一般，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把纸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标点符号都不肯放过，生怕自己看错了。
白嫩的手指微微颤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学习人族的文字是每个继承人的必修课，小人鱼却无比后悔他能看得懂男人说的每一个字。
昨天晚上还在耳鬓厮磨，为什么今天就要离开了？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小人鱼一边哭一边使劲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让男人说也不说一声地离开。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他明明一直都很乖！为什么男人还要离开他？
从小就在人鱼王高压的教育政策与姐姐似有似无的嘲讽打骂下长大的小人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
他觉得星落说的对，自己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笨蛋废物！
乐乐赌气地把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扔进了湖里，又将纸条撕的稀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
人鱼族是海洋的霸主，只要是停留在海域里的生物，他们都有办法知道它们的具体位置。
霍昱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小人鱼难得生了气，肃着一张小脸跳进了海。
他好歹是人鱼族的小王子，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准则，霍昱离开可以，但是他难以接受这种敷衍的借口。
这些天来，霍昱对他很好，俨然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爱人模样，小人鱼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伴侣，他怎么情愿稀里糊涂地就和霍昱分了手？
没想到的是，在跳入海里的那一瞬间，乐乐竟有一种窒息的绝望感觉。
铺天盖地的海水涌来，将他紧紧地包裹在里面，他没有感觉到以往的轻松惬意，反倒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蔚蓝的颜色不再是安心的代名词，大海像是一个深渊巨口将他吞噬。面对大海，他骨子里升腾而起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背叛了赖以生存的大海，大海也将他抛弃了。
乐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以为是自己在岸上的时间待久了些，对大海有些不熟悉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他就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事是一种错觉而已。
小人鱼没放在心上，他摆了摆金灿灿的鱼尾，朝着霍家商船行驶的方向追过去了，脸上难得有了些怒气。
他要霍昱一个解释！
察觉到药水终于发挥效用的女巫在海的另一边桀桀怪笑。
人鱼基因的溃散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但是巫婆都等了一百年了，她很有耐心。
从小人鱼接过药水的一刹那，她的报复计划就开始了。没有一条人鱼可以安然无恙地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