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中到是太平得很,朗州城重建也接近尾声,就看西北西南战事如何了。

  晟家此次由乐瑶名义上监管,在朗州城参与整个过程。此前晟家便在粮商哄抬粮价时,平价出售米粮,而且在难民区设了粥棚赈灾,在百姓眼里那便是大善人,整个晟记更是备受百姓好评。如今各地因战火被毁,晟家也是出钱出力,一时间在大夏百姓心里,那就是活菩萨。而就在此前,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晟家背后的真正主子不仅是晟雨,还有西南王府的郡主殿下。西南王本就德高望重,如此一来在民间更是好评如潮,大赞郡主有其父之风,却似乎都忘了,这个长宁郡主本该在六年前就在大火中丧生了。

  上朝后,赵梓砚的神色到是难得的柔和,嘴角总觉得有丝笑意。李赋身边的黎御史听着赵梓砚照例问有无要事要禀,悄悄靠近李赋嘀咕道:“中书大人,君上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李赋抬眸看了看,亦是点了点头,岂止是不错,这都感觉春风得意了。

  底下并未静默多久,兵部侍郎面带喜色,朗声道:“君上,太子殿下,西南王传来捷报,益州城完全收回,吐谷浑大将慕利沿重伤败逃。同时薛统领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联合夹击,吐谷浑全线崩溃,羌族亦是仓皇撤退,如今我大夏边境已然尽数收回。”

  赵梓砚脸上笑意难掩,朗声道:“好!传令下去,正逢年关,不久便是新春佳节,朝廷犒赏三军,论功行赏!”

  底下大臣皆是喜气洋洋,齐齐贺拜:“君上英明,天佑我大夏!”

  赵梓砚眸中光芒隐现,兵部侍郎继续道:“还有西南王言,吐谷浑和羌族似乎意欲求和,羌族使节已然见过薛统领,羌族答应赔偿牛羊八千头,珍宝十五担,并签订协议,羌族三十年内绝不犯我大夏寸土。而吐谷浑大汗伏允也正在商讨合约内容。”

  此话一言,底下顿时议论纷纷,有松了口气,脸上喜悦难表的,也有皱眉沉思,一语不发的。

  赵梓砚目光扫了下他们,沉声道:“那侍郎大人先说一说,你是如何看得?”

  兵部侍郎看她表情顿时有些忐忑,他斟酌了片刻,才道:“依臣拙见,可以求和。毕竟这半年来大夏实在是经历太多磨难,大大小小的战事不计其数,内忧外患并存,如今虽说解决了,可是到底是损失惨重,无论是兵力物力,都大大伤了元气。而且,以往先帝和历代皇帝都是求和,这次大夏给他们的教训绝对是空前的,毕竟吐谷浑大军折损惨重。只要求和条件苛刻一些,让他们难以短时间复原,求的我大夏修养生机的时间,便不足为虑”。

  “臣附议!”历来最怕打仗的几个文官立刻附和。

  “战事虽顺利,可是劳民伤财,损兵折将,国库更是虚耗严重,臣以为可先求和,待兵足粮满,再徐徐图之。”兵部尚书到底是看得多了,看着赵梓砚的表情,折中提了下。

  赵梓砚轻轻笑了声:“看来,各位都是主和了,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君上。”李赋缓步出列:“臣,主战!”

  “臣亦是如此。”黎御史,萧统,薛祁几人同样表明立场。

  赵梓砚没表态,却是开口问赵勋:“勋儿,你觉得,该战还是该和?”

  赵勋坐的挺直,闻言微微颔了颔首:“我尚年幼,于军务并不精通,只是也算粗略了解过。大夏自建国以来,吐谷浑侵犯我大夏边境总共有三十五次,求和便有三十三次,其中我大夏无奈求和一共五次,结局十分惨淡。在吐谷浑主动求和的二十八次中,撕毁协议再次侵犯我大夏的一共二十次。仅有的两次誓不求和,一度将吐谷浑灭族,只可惜彼时出了意外无奈终止。”

  赵勋并未直言到底该战该和,只是罗列了一系列数据便不再言语,底下主和大臣一句话也不敢说,尴尬非常。太子殿下这次的路数简直跟上次君上的如出一辙,铁板一般的事实,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该如何抉择。

  赵梓砚吸了口气,方才悠悠道:“你们主和我也可以理解,只是对一个永远不会放弃野心的敌人,唯有灭亡才能彻底熄灭他们的火焰。正因为我们不喜欢战事,所以这场仗我才希望打到底。吐谷浑人生活环境恶劣,骨子里便不甘安分,且骁勇好斗。跟一头恶狼是没有何解的可能,只有趁它伤了,倦了,一举击杀才是根本之道。代价虽然惨重,可我能保证,大夏几十年内可以享得太平。”

  “可是,君上,若要彻底拿下吐谷浑,所付出的代价远非驱其离境时可以比拟的,当侵占变为灭族之危,他们必将不惜一切啊。”

  赵梓砚目光沉沉,随即笑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所以,本王亦是不惜一切,永绝后患!传令薛恒和西南王,不灭敌寇誓不休!”

  “君上!万望君上三思!”兵部侍郎猛然跪下:“莫要穷兵黩武,让我大夏儿郎折陨异乡!”

  赵梓砚却也没生气,只是转过头故作懊恼道:“本王忘了说了,神机营那边此前招收的十五万大军训练很是不错,该嘉奖了。此外,本王得好好感谢一个人,因为有她,本王终于寻到了永帝宝藏,玄甲兵谱和那批黄金,足以让我大夏成为他们的噩梦。中书大人,帮本王好好想想,该如何赏赐长宁郡主,退朝!”

  赵梓砚心里还惦记着傅言卿,哪里愿意跟这些畏畏缩缩的大臣耗时间,扔完这句话直接让李盛推着她回重华殿,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官员,几息后便是炸开锅,整个大殿乱做一锅粥。

  赵勋也是带着小禄子不紧不慢离开,却是嘴角勾笑,那群人怎么斗得过皇姑姑。

  李赋被一干大臣围着问东问西,因着赵梓砚十分信任他,他们想着李赋该了解事情始末。李赋也是苦笑,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此前赵墨笺被弹劾私自挖掘永帝宝藏,可随后朝廷派人去,却发现的确是永帝陵,可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哪里知道傅言卿寻到了。

  只是……思及至此李赋有些无可奈何,君上这般有意无意将傅言卿的功劳都摆在明面上,又在民间替她造势,心里存的是何种心思,他如今也大致猜到了。毕竟,两人之间太过亲密,绝对不是密友可以解释,想起当初在景帝灵前发的誓,李赋摇头笑叹,这君上可是只小狐狸,一早就把这满朝文武皇室宗亲算计进去了。可是李赋如今越发认为她是帝王之才,无论是胸襟气度,还是谋略手段,都足以撑起这万里江山,一旦吐谷浑和羌族之战得胜,这将是大夏皇室无上的荣耀。

  赵梓砚丝毫不理会她造成的骚乱,有些人就是要折腾折腾,景帝和上一任帝王都太纵容他们,养成了软弱怕事的性子,而且大夏在景帝在位的后十几年重文轻武得厉害,她必须好好平衡一下文武之争。

  而那厢傅言卿睡了许久才清醒过来,昨夜赵梓砚很体贴,并没怎么折腾她,可是大概是初尝欢愉后,身子疲累,被赵梓砚抱着又安心的很,这一觉睡得梦里都甜腻得很。睁开眼,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带着股凉意,已说明昨夜给了她一场美梦的人已然离去多时。想起赵梓砚要上朝,傅言卿顿时清醒过来,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已然穿好了,显然是那离开的人贴心的举动,嘴角勾了笑意,傅言卿撩开帷帐低声喊道:“琉璃。”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傅言卿不禁耳朵发红,昨晚虽努力矜持着,可最后也被折腾得叫了出来,却不曾想如此严重。

  此刻听到动静的琉璃端着银盆走了进来,欢喜道:“郡主醒啦?”

  傅言卿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现下什么时辰,君上可是去早朝了?”

  琉璃点了点头:“回郡主,此刻已然快卯时了,君上一早就去早朝了。见郡主未醒,吩咐我们不许扰了您,君上还特地吩咐给郡主备了早膳,说是郡主醒了便用,她若晚了便不必等她。”

  眼看琉璃嘴角含笑,脸带熏红,顿时也有些脸热,顿了顿才道:“不急,我想先沐浴。”虽然知道那人定然会替她清理,可她腿脚未好全,自然无法替自己沐浴,昨夜两人缠绵后出了满身汗,不洗洗总觉得不对劲。

  “是。”

  待傅言卿沐浴去了,琉璃和琉瑜赶紧收拾床榻,昨夜过后总难免沾惹了一些不可明说的痕迹,两人红着脸,却是捂嘴抿笑。虽说不是大婚之夜,可赵梓砚身份特殊,某些东西还是要按规矩留着的,琉璃小心整理好,换上新床褥便退下了。

  傅言卿沐浴完,正在擦头发,便听到了轮椅转动的声音,耳边赵梓砚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帮你。”

  傅言卿也没拒绝,任她接过毛巾,替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早朝累么?”

  赵梓砚笑了笑:“不累,到是好好压了压兵部那几个保守派的气焰。总想着求和,安于一时。”

  说完她顿了顿,伸手环住傅言卿,低声道:“你呢,有不舒服么?”

  傅言卿挣开她,红着脸嗔了她一下,她不问还好,一问那股怪怪的感觉便无法忽略了。

  赵梓砚笑着亲了亲她的唇:“饿了吧,昨夜本就没吃什么,怎么不先吃点再沐浴。”

  傅言卿整理了下头发,推着她朝外间走:“还好,我习惯同你一起用了。”每次看着她吃得那么欢,她自己胃口都能好些。

  赵梓砚没说什么,只是仰头看着她。傅言卿被她那灼热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捂了她的眼:“你收敛些。”

  手心的睫毛微微颤抖,触及一抹浅浅的弧度,让傅言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极了。

  “对了,卿儿,益州永帝宝藏,那底下密道已经寻到了。其他人我也不大放心,便让言旭亲自去监察,玄甲图谱给父王才能物尽其用。至于黄金,那数目巨大,放在蜀地不大安全。我派了神机营的□□卫还有分批押运。一小部分,我打算让晟记直接接手,在直接由京城补给国库。嗯,这批黄金四层入国库,其余,父皇的私库被掏的差不多了,我得补充一些,你说如如何?”赵梓砚便给傅言卿盛粥,便小声道。

  傅言卿微微吸了口凉气:“你要留六层?”

  “你觉得少了,那七层?”赵梓砚故意问道,差点把傅言卿呛着。随后,赵梓砚扁了扁嘴:“那些人有事就掏国库,国库不够便哭穷,想从私库拿。这永帝宝藏可是本王的媳妇寻到的,留四层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傅言卿对她的孩子气哭笑不得,当然她也知道赵梓砚是有自己考量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比晟雨还抠,你可是他们的君上。”

  “我也是你媳妇啊,留些给你天经地义,就这么定了。”

  傅言卿笑地直摇头,遇上这么个君上,也难为那群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蜜,后面估计要登基了,封后,然后彻底保得一世安稳,再去养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