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里面有些暗,赵梓砚靠坐在轮椅上,手里还抱着个酒壶,呆呆出神,偶尔喝一口酒。她此刻虽有些颓然,可却同一般失意之人不同,目光看过来依旧清亮,带着股无法言喻的魅力,让曹流锦顿时愣在原地。

  最后赵梓砚先开了口:“你进来作何?”

  这一声淡漠中透着股慵懒,让曹流锦回过神来,轻声道:“君上想喝酒,流锦送酒来了,未免君上伤了身子,流锦做了些小菜。”

  赵梓砚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喝。”

  曹流锦将酒菜当下:“有时候难过了,醉一场,发泄出来,其实更好,只要不要伤了身子,君上但喝无妨,流锦可以陪君上喝。”

  赵梓砚怔怔看着她,似乎有些出神,片刻后她当下酒壶,挪了过来,看着桌上的菜:“你会做饭?”

  曹流锦笑了笑:“我爹不许家里待我太娇纵,仆役也不多,而且我自个儿也喜欢,所以学了些,君上尝尝?”

  赵梓砚拿了筷子却是顿了顿,目光微扬,最后还是落在有些期待的曹流锦身上,夹了菜放入口中,她慢慢吃着,也未说好与不好,可曹流锦却很开心。又到了酒,递给赵梓砚。

  话说傅言卿将傅言旭送回去后,顿时神色紧绷,不停地来回走动,手里的拳松了紧,紧了松,方才赵梓砚的模样一刻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荡,那双往日巧笑倩兮的眸子里强忍着痛色,声音微颤的模样,让傅言卿心里生疼生疼。

  原本应该躺尸的傅言旭,爬了起来,带着些许醉意忐忑道:“阿姐,那些话不是我要说的,你莫打我,我错了!”

  傅言卿眸子冷冷一扫,傅言旭顿时一缩,一句话不敢言。傅言卿却是推开窗,悄无声息跃了出去。

  傅言旭不满嘟囔:“当初计划好的是你们,演不下去了,也是你们。”

  傅言卿此刻脸色发沉,心里暗骂不该出这馊主意,遇到魍魉,却是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君上呢?”

  魍魉对她现在没什么好脸色,一声不吭,傅言卿无奈,低言几句,魍魉目瞪口呆,最后才道:“君上和流锦姑娘在喝酒。”

  傅言卿脸色一变,留下一句:“不许妄动!”转眼不见了人影。

  等到她悄无声息跃到屋檐上,却见赵梓砚对曹流锦道:“不是说陪我喝么?”

  曹流锦抿嘴一笑,也给自己倒了杯,傅言卿死死盯着那酒,总觉得不大对劲,可计划之中便是顺着曹流锦走。可万一她不怀好意,这酒怎么也不能喝。正纠结紧张间,赵梓砚举杯放在唇边微微一顿,随后竟是喝干了一杯酒,傅言卿眸子圆睁,一时不察弄出一丝响动,却被赵梓砚突然提高声音掩了过去。

  “好酒,好酒,还有人陪我喝,倒也不至于顾影自怜了。”

  曹流锦原本有些疑心,却被赵梓砚笑意弄晕了。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人,脸色酡红,眼波流转间,水润漾泽,让曹流锦恍然也醉了,最后恍恍惚惚陪着赵梓砚喝了不少。

  傅言卿见她也喝了,稍稍安了心,可最后,她脸色越发难看。赵梓砚整个人越来越不对劲,她还在和曹流锦说些话,可声音中若有若无带着股魅意,墨色的眸中仿佛含了一汪水,脸上春意浓重,这分明是被人下了催情之物。

  再看那曹流锦,此刻毫无矜持可言,扯了扯衣襟,不断往赵梓砚身上靠,口中唤着君上,听地傅言卿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曹流锦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人,心里痒得不行,身上热意泛滥,眼看对面那人也是逐渐迷糊。鼻端的酒香混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让她更是难以自拔,本就有了别样心思的她,被药劲一激,她凑过去便想去亲她,借此平息难耐的火焰。

  赵梓砚眼神看似迷蒙,却还清醒着,暗自留意着屋外檐下的动静,却是装作无意间偏过头,伸手将曹流锦带了过来,右手运了内力想把人点晕。可那身体还未碰到她,一股力道倏然掀了过来,直接将曹流锦甩在一旁。这般撞过去,曹流锦依旧一动不动,显然被点晕了。

  赵梓砚眯眼笑地勾魂摄魄,对上一双满是怒火,却又敛着紧张的眸子,伸手毫不犹豫把人环住,拉近,嗓音带着股柔和魅意:“卿儿。”

  见她如此顺手,神思也算清明,傅言卿那股紧张彻底变成咬牙切齿的无奈:“你知道她下药了?”一点都不慌张,喝酒时还顿了下,此刻又这般,以她对赵梓砚的了解,顿时明白过来。可接踵而至的却是恼怒,怎么能喝一个对她图谋不轨的人的酒,还是下了那该死□□的!

  恼怒之下,傅言卿罕见的暴躁起来,她推开赵梓砚,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赵梓砚喝得虽不多,可这药性却也不是一般,对着曹流锦还能维持清明的人,此时看到了傅言卿,却是瞬间发酵,她脸色通红,眼神一片迷蒙,水润潋滟。身子热的厉害,她有些受不住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嘴里呢喃傅言卿的名字。

  “卿儿,我热,热。”

  傅言卿看她这个模样,顿时呼吸一窒,从未见过如此媚人的赵梓砚,心头立刻急跳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慌乱。她立刻抱着人直接上了榻,手足无措间,想去找药三通,可也来不及了。

  赵梓砚早就存了心思,哪里肯放过她,而且浑身烫的难受,下腹那一阵阵翻腾的感觉,更让她受不住,抱着傅言卿胡乱扯衣服。

  傅言卿急出一头汗,无奈下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再带着这条八爪鱼过去,将曹流锦穴道点死,随后抱着她落下帷帐,将赵梓砚压在身下。

  一边亲吻安抚快要难受得不行的人,一边颤着手开始给两人解衣服。不是第一次见赵梓砚的身子,甚至之前被她缠着时也触碰过,可是傅言卿还是紧张地手心冒汗。

  似乎知道傅言卿不会离开了,赵梓砚虽然难受,可此刻却是忍耐着乖乖看着她,那带着火热的眸子,迷离而缠绵地盯着她,鼻腔里溢出一丝难耐轻吟。

  傅言卿退下她最后一层单衣,白皙去上好瓷器般的肌肤一览无遗,此刻因着药效和春潮,泛着漂亮的粉色。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透着难以言喻诱惑的柔软弧度,让傅言卿觉得自己似乎也被下药了。

  赵梓砚此时看着近乎赤诚相对的心上人,再也忍耐不住,喑哑的嗓音低颤着:“卿儿,我好难受,好难受。”

  傅言卿鼻子发酸,暗自后悔自己使坏,逼得她做到这个地步,倾身而下,如水般的墨发倾泻而下,同样漂亮修长的身子身下的人熨帖在一起,柔软细腻的身子毫无阻隔地相互触碰,两人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声。

  赵梓砚那浑身的火热似乎寻到了发泄口,她微微哆嗦着,抱紧身上的人,急急忙忙去亲她。

  傅言卿知道她难受,无比顺贴她,一如往日里无数次亲吻,温柔而缠绵,手指在赵梓砚身上流连,一点点带起难以熄灭的火焰。比起赵梓砚此刻的难耐急躁,傅言卿却是温柔了许多,这次无奈之下这般要了她,已然是委屈了她,她不能让初经人事的赵梓砚留下不好的感觉。

  柔软的唇瓣开始游弋,直奔她最为喜爱的小耳珠,轻轻含入嘴中,一点点逗弄。身下人打了个哆嗦,低低叫了一声:“卿儿。”

  这一声透着股撩人的魅意,傅言卿含糊应着,察觉身下人似乎微微扭动腰身,通透若琉璃般的眸中,晕开一圈圈涟漪。

  赵梓砚腿还是没多少力气,只能无力伸着,傅言卿眼里疼意蔓延,手轻轻抚着她的腿,最后缓缓分开,手指沿着小腿,一路摩挲到大腿内侧柔嫩的肌肤上,随即手指触及一片湿滑,在指尖晕开一层温润,傅言卿心口急促的心跳倏然激烈。

  她微微抬起头,长发落在床铺上,同赵梓砚的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难舍万分。傅言卿觉得她突然很想哭,分明是欢喜到了极致,可是看着身下的赵梓砚,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心疼后悔层层蔓延开来。她不够好,她还不够好,当年留她一个人面对那对母女,身中剧毒,后来也是一心不想牵扯太多,让她一个人傻乎乎努力靠近。最后就算全了她的情,又让她为了她毁了腿,甚至最后因着小心眼,让她为了自己做到这般地步。

  本是混沌迷离的赵梓砚察觉傅言卿动作停了下来,睁开眼低喘着茫然看着她,随后一颗温热的水珠落在她脸上,让混沌的思绪倏然清醒了一丝,那泪珠似乎越滴越多,赵梓砚慌乱无措:“卿儿,卿儿,你别哭,你若不愿就算了……算……唔,嗯,……”

  傅言卿压下身子,手指触及那温热所在,在其间慢慢撩拨抚弄,赵梓砚立刻浑身紧绷,低吟出声。

  傅言卿微喘着,喃喃道:“怎么会不愿,怎么会不愿。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不会让你难受了。”今日那一出戏,都让她心疼难耐,忍不住想来看看她,此刻更是难以抑制。

  赵梓砚虽然被刺激得厉害,可也听得清楚,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后却被那不断汇聚的汹涌快意逼得收了回去。

  大概是药性作用,亦或是傅言卿太过温柔,她在赵梓砚耳边低哄着,沿着水泽源头缓缓进去时,赵梓砚只是绷紧了下身子,并未如想象般如此痛,反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种与爱人身心相融的满足感。

  手指被湿热柔软包裹,傅言卿只觉得心头发颤,亲着赵梓砚,呼吸急促地低唤道:“安儿。”

  赵梓砚有些难耐地哼了一声,抱着傅言卿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傅言卿见状便缓缓开始动了起来。

  接下来一切混乱而汹涌,赵梓砚只能承受着傅言卿给予的一切,随着她的动作且进且退,浑身犹如过电一般,颤抖且快活。

  傅言卿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一日像此刻这般,如此激动和迷醉。她一瞬不瞬盯着赵梓砚的脸,看着她在自己手里一点点绽放。低吟,喘息,温柔低语,交织成一屋的暧昧春意。

  等到彻底平息这场欢,爱时,赵梓砚已经软成一滩水,缩在傅言卿柔软的怀抱里。这药性不弱,纵然傅言卿如何担忧初尝情,事的赵梓砚受不住,也是接连要了她好几次才让她舒缓过来,可结果就是赵梓砚倦的手指都动弹不得,若不是内力深厚,估计直接就昏睡过去了。

  指尖湿滑晶莹中染了些血迹,傅言卿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在她脸上温柔亲了又亲,搂着她,让她一点点从那余韵中缓过来。暗自用了内力,替她一点点舒缓紧绷的腰身四肢。赵梓砚没气力,闭着眼任由她动作。

  而那厢被点了睡穴的曹流锦竟然突然低低哼出了声,不用说,她估计是也受不住了。赵梓砚倒底是内力深厚,恢复了些意识,便嘟囔了句曹流锦,惹得傅言卿黑了脸。

  这女人显然不是好东西,竟然如此用下三滥的手段,一想到要是出现差错,她真的和赵梓砚……傅言卿便忍不住想杀人。

  “计划还要继续么?”傅言卿无奈,抱着困倦的不行的人,看了眼曹流锦。

  赵梓砚被她包得严严实实的,眯眼看了眼低低哼着的曹流锦,叹了口气:“都这般了,难不成半途而废。”出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让赵梓砚不由红了脸。

  傅言卿低头笑了笑,随后沉声道:“你要装作和她……”说到这,傅言卿闭紧嘴,实在不愿说出口。

  赵梓砚也知道这样很为难,她也不愿和别人扯上这等关系。可是根据那边拦截的信息,赵墨笺的意图便是分化他们,如今这次事件简直是□□无缝。毕竟,事已至此,在旁人看来,傅言卿和赵梓砚是彻底完了。只要真的让赵墨笺他们彻底相信,傅淮因此厌恶她,实在正常不过,到时傅淮的存在,就是一把利剑。

  傅言卿闷声道:“我后悔了。”

  “嗯?”赵梓砚一愣。

  “我不愿装作你我出现这些问题,更不想和你吵架,之前那些话,虽说是故意,可……看你那样子,我还是难受。”傅言卿还是耿耿于怀今日她和傅言旭对赵梓砚说的那些话。而且自己的心上人和另一个女人扯上这等私密的关系,她想想就觉得闷得不行。

  说罢又忍不住戳戳她的脑袋:“谁许你让阿旭那般说你自己!”若不是她亲弟弟,又是赵梓砚之前设计好的,她定然要把傅言旭狠狠教训一顿,她当时差点演不下去了。

  “都是假的啊,而且对于旁人而言,那些话大概是很恶毒了,字字诛心。可是我比谁都清楚,你不会这样想,这就好了。”

  傅言卿抱紧她,随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腹,低低道:“难受么?”如今要演戏,她既不能让她立刻舒适地睡觉,又不能一直陪着她,越想傅言卿越生气,舍不得对赵梓砚发火,剩下的就只能是曹流锦了。

  说完她直接起身,走到曹流锦身边。

  作者有话说:正文在有话说,这是以防万一,字数还是正文字数,不必担心多买。小bug会有,欢迎指正。

  曹流锦一脸懵逼:我辛辛苦苦做好了饭,却被别人吃干抹尽了!没天理啊

  作者君:←_←你用的人家的米。

  曹流锦:那也好歹分一碗啊!

  郡主:我刮了你,偷我米还想吃!

  君上一脸茫然:我只是个包子,你居然有了别的米。

  抽风作者上场

  时光从不会停歇,转眼间距离苏家收留惜儿已然过去了三个月,或者说惜儿成为苏家小觞儿的童养媳也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不算长,可对惜儿而言,这三个月她所得到的比之三年也要多的多。不再担心醒来就要面对那凶神恶煞的女人,等待她的也不再是无尽的饥饿与责骂。

  四月份是草长莺飞的美好时节,纵然是被寒冬笼罩了一个冬季的豫州,到了此时亦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当春日融融暖光投到城内时,苏家已然从静谧中苏醒。清晨沙沙响声传来,是府内小厮开始清扫院子了。

  在东边的小院内,一切动作都被放轻了,只因着他们的小主子此刻正在安眠之中。小孩子总是需要更多的睡眠的,这可不能打扰了。

  屋内一张柔软榻前,摆放着两双小鞋子,并排放在一起,看起来小巧可爱到了极致。而在软榻上,被褥隆起一个小丘,两个小小的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其中一个已经睁开了眸子,大大的眼睛并没有初醒时的朦胧,看起来灵动而漂亮。她安静地躺着,眸子滴溜溜地盯着身边还未睡醒的人,眼里的欢喜似乎要满溢了出来。她并非是做梦,已经这么久了,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小觞,当真是开心极了。

  虽然再也不需要天微醺便起床干活,可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无法立时便改了,心头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也一时难以祛除,以至于她初时来苏府时,几乎到了卯时便会惊醒,等到反应过来不需要挑水劈柴,也睡不安稳了。

  因着她睡不踏实,苏流觞一直便陪着她睡,对她总这么早醒,她很是不开心。一本正经蹙眉道:“娘亲说了,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不但长不高,还会变笨。若你日后变得矮笨了,就不能做我童养媳了。”

  一句话说的惜儿惶恐不安,眼里都含了一包泪,嗫嚅着道:“我不是故意的,往日他们要我早起砍柴火,不然不给饭吃,我……我还改不过来,我一定努力改,你别不要我。”

  苏叶和闻冰秋原本被自家宝贝逗笑了,可听到惜儿的话,心头却是心疼不已。苏流觞也没料到会把人惹哭了,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家爹娘,随即忙过去给惜儿擦眼泪,嘟囔道:“你别哭,我吓唬你的,不会变矮笨的。”说罢又咬了咬唇,小声道:“就是变矮笨了,我也要的。”

  惜儿听了睁着眼看她,眼睛虽还是红的,却止住了泪水,乖乖点了点头。

  苏叶和闻冰秋听的哭笑不得,这孩子,哄人简直比大人还厉害,这要是男孩子,长大还了得。

  思绪至此,醒着的小人儿,嘴忍不住咧了咧,露出缺了颗牙的门齿。虽然她年幼,对所谓童养媳了解并不透彻,可是她也晓得是一种很亲密的羁绊,大概是要一辈子待在一起的,如同爹娘一般。一想到她愿意让自个儿一直陪在她身边,惜儿便开心得不得了。

  她觉得小觞是她见过的最可爱,最好的人,当真是小神仙一般。

  一边的苏流觞到是睡得香甜,小孩儿被她养了三个月,原本骨瘦如柴的小身子长了一圈,虽然还有些瘦弱,可独属于小孩子的柔软已然具备,抱在怀里香香的,闻着一股奶味,虽然她自己也是奶味未退,可是她却很喜欢这股气息。抱着睡觉时,小孩也乖的很,窝着一动不动。

  许久后苏流觞微微轻哼了声,慢慢睁开了眼,脸颊因着刚睡醒泛着红,看到已经醒了的惜儿,她揉了揉眼:“你又醒的比我早,可睡好了?”

  惜儿忙点了点头:“我睡好了,只比你早醒一点点,睡得不少。”她一直惦记着睡少了会变的矮笨,忙表明自己睡的够了。

  苏流觞笑眯了眼,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脸:“嗯,那今早奖励你一笼小笼包。”

  惜儿听了颇为羞涩地抿了抿嘴,虽然如今吃穿都颇为精致,可是她最爱的还是小笼包,大概是那天眼前这人喂给她的小笼包太过美味,让她分外留恋。

  苏流觞利落的下了床,苏叶虽宠她,但却从不会惯着她,因此晨间洗漱穿衣都是她自己来。

  两个小人穿戴完毕,出门便看到侯在外厅的奶妈和紫菀。

  奶妈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都穿戴整齐,显然自己已然洗漱过了,顿时喜得眉眼都眯了起来:“小小姐和惜儿真是乖巧,这都自个儿打理好了啊。”

  苏流觞点了点头:“爹说了,得自己起床洗漱,不许奶妈和菀姐姐帮忙。”

  奶妈拢了拢眉,替她理了理衣襟,又给惜儿整了下领子:“不妨事,你们还小,奶妈就乐意帮着,莫怕你爹爹。”

  苏流觞甜甜笑了笑,略带撒娇道:“奶妈,觞儿饿了,今早可以吃小笼包么?”

  闻言一旁的惜儿也是仰着头,乖乖的看着她。在苏家养了三个月,原本干瘦的小孩如今已经长得白嫩嫩的了,大大的眼睛水灵的不行,加上那精致小巧的五官,也是让人疼到心里了。从小看着自家小主子长大的奶妈,对小孩毫无抵抗力,尤其是两个都可爱漂亮的小家伙这般巴地抬头看着她,心头萌化了。

  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忙不迭道:“可以可以,肚子饿了啊,奶妈马上就让她们去醉合楼买。”

  苏流觞开心得直点头,看了眼惜儿,想到今早说的话,慢吞吞伸出三根小手指,小声说:“菀姐姐,今早可不可以买三笼小笼包?”

  紫菀看她打商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要知道自家小主子颇为钟爱小笼包,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也颇为挑食,经常早膳只吃小笼包,其他的都不大动。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主子和夫人自然不许她贪嘴吃太多,因此小笼包也是有严格限定的。惜儿来了后,发现这个小家伙也是爱吃的很,而且看起来瘦弱,却是比小主子还能吃,因此小主子的小笼包从一笼变成了两笼。

  紫菀蹲下身子,忍不住逗她,为难道:“可是往日里都只有两笼,主子都规定好了。小主子,今早为何要三笼?”

  苏流觞蹙了蹙小眉毛,随后认真道:“我答应惜儿,奖给她一笼小笼包的。而且爹说了,不可以食言而肥,他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紫菀不为所动:“小主子许下的诺言自当兑现,你可以将你的小笼包给惜儿的。”

  苏流觞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局,她张了张嘴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看着有些呆的惜儿,低下头,再抬起时眼圈都委屈地红了:“好吧,那我就不吃了。没有小笼包,我就只能喝粥,还只能喝下半碗,上午还要同先生习课,肯定会饿,学不好,先生会打我手心。我挨打,娘亲一定会心疼,定会问我缘由,到时候她知晓了……”

  紫菀原本有些后悔,都把人逗委屈了,结果这鬼灵精,说了一大通拐着弯在威胁她。哭笑不得地打断她的话:“好好,小祖宗,我错了,给你三笼小笼包,可好?”

  苏流觞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惜儿径直朝小厅内走去。

  两人坐在小桌子旁,看着紫菀将冒着热气的小笼包端上来,眼睛都亮了。苏流觞开心地踢了踢腿,突然想到什么,清了清嗓子,对着脸红扑扑的小孩道:“惜儿,先生探亲回来了,今日你便要陪我一起上学了。我昨日教给你的那篇文你可会背了,先生可是要抽查的。”

  惜儿听的紧张不已,捏了捏手指,磕磕巴巴道:“会……会背了。”

  “嗯,那好,你先背给我听,说好了,错了一处我便要扣你一个小笼包哦。”苏流觞眨了眨眼,笑眯眯道。

  看到惜儿错愕的模样,紫菀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碰到小主子这个坏心眼的,惜儿也是可怜。

  那边格外紧张的惜儿开始背书,这厢苏流觞正襟危坐,听地时不时点头,那模样十足一个小夫子,场景有些好笑,却让人觉得心里柔软不已。

  遇到背错了的,苏流觞也不留情,用筷子将小笼包拨走,说一句:“错了。”

  惜儿如临大敌,目光如小狗般落在小笼包上,嘴里兀自努力背着书。眼看着小笼包一个个被拨走,她的眼神越发可怜急切。

  “已经错了六处了,再错,你原来的一笼也没有了哦?”苏流觞悠悠吐出一句话,惜儿顿时结巴了几句,到最后看着面前可怜的四个小笼包,抬眸看着苏流觞,眼神湿漉漉地,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苏流觞却是摇了摇头:“吃吧,你还需得再温习几遍。”

  惜儿听她这么说,有些忐忑,害怕她嫌弃自己笨,之前她也背了的,没这般差劲,今早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原本分外诱人的小笼包也没了诱惑力,她低着头眼睛忍不住发涩。

  紫菀不比苏流觞,立刻察觉到她不对劲,轻轻戳了戳自家小主子。苏流觞看她垂头盯着包子也不吃,微微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不对了,趴过去发现她眼睛红了,忙凑过去道:“我逗你玩的,不会只给你四个小笼包,这些都是你的,你别哭啊。”

  说完她赶紧将小笼包拨回去,小孩还是低着头不吭声,她又赶紧夹了包子,分开一半,嘟着嘴吹了吹,塞进她嘴里:“不哄你,都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腮帮子塞的鼓鼓的,红着眼看着她,含糊不清道:“我有认真背书,昨天背了没那么差,你别嫌弃我笨。”

  苏流觞连连摆手:“你不笨,我刚学时错的还多呢,当初娘亲一个小笼包都没给我剩呢。”

  伸手给小孩蹭干净眼泪,她急急道:“我是怕你当着先生面背不好,他会打你手心,先生可凶了,打的很疼的。”

  小孩眨了眨眼,将口里的包子咽下去,皱眉道:“先生还会打你么?”

  “嗯,有一次我忘了背他教的那篇文,被打了好几戒尺呢。”

  小孩眉头又拧了拧,似乎在想什么,随后认真道:“那以后打我便好了,我骨头硬。”那女人打她时,总说她骨头硬,打的她自个儿手疼。

  苏流觞怔了怔,摇了摇头:“先生只打手心肉多的地方,不打骨头的。”

  小孩脸红了红,嗫嚅道:“我皮也挺厚的。”

  “噗嗤”苏流觞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又掐了掐自个儿的:“哪里厚,我倒觉得我的厚一些,你太瘦了。”

  紫菀看着闹地开心地两个小孩,想着小孩之前的话,忍不住感慨,两个都是稚嫩天真的年纪,说的话却最能戳人心窝子。自家夫人身子受损,只能有小主子一个孩子,如今得了那个可爱的孩子,也算是上天给小主子的伴儿。

  用过膳两人结伴去书房,那个姓傅的先生也正在侯着。闻冰秋和苏叶一大早便去了商行,中午便赶回来陪两个小家伙用午膳。

  闻冰秋站在院子里等着她们下课,将傅先生送走,转头看着自家女儿拉着小媳妇般的惜儿,不禁有些好笑:“觞儿,是不是又在欺负惜儿,你看她小脸红的。”

  苏流觞有些不依:“娘亲,我才不会欺负惜儿呢。”至于今早那事,她只是逗她,不算欺负她。

  “哦,那惜儿怎么这个模样?”闻冰秋一手牵着一个小人,脸上满是温和笑意:“惜儿,觞儿若欺负你,尽管跟娘亲说,我给你做主。”

  惜儿脸越发红,嗫嚅道:“小觞不会欺负我的。”

  苏流觞很是满意,看了眼自家娘亲,笑眯眯地。

  一旁不知在回想什么的紫菀忍不住笑出声,在看到闻冰秋看过来时,忍不住笑道:“夫人,是方才傅先生问起惜儿。小主子童言无忌,颇为正经对傅先生道,‘先生,惜儿是我童养媳,以后要陪我一起上课的’,傅先生当时那表情,实在是……”

  闻冰秋一愣,哭笑不得,难怪方才傅博欲言又止。

  苏流觞虽听不大明白,却也察觉到她们的意思,伸手拉了惜儿,撇了撇嘴:“白纸黑纸,签了字据的,断无更改,她就是我的童养媳,长大了也是我媳妇。”

  闻冰秋有些愕然:“觞儿晓得什么是童养媳了?”

  苏流觞有些莫名:“晓得啊,不是娘亲你跟我说的么?而且方才先生说,童养媳长大了就是媳妇,如果长大了不当媳妇,便不能说是童养媳,那惜儿长大了也得当我媳妇才行。”

  闻冰秋听的无可奈何,如果傅博知晓她家女儿是这般理解他的话,他会是什么表情。看着两个感情越发好的小孩,闻冰秋眼神越发柔软,童言无忌也罢,懵懂无知也好,如今他们一家,幸福得紧。这些小孩子的纯真,随她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