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砚虽想黏着傅言卿,可是对于处理正事却是一点都含糊。毕竟,她必须保证傅言卿谋划的一切都顺利进行。

  这几日算是有些懈怠了,耽搁的不少,赵梓砚也便沉下心着手处理了。等到她回过神时,傅言卿已然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个食盒子。

  她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懊恼:“对不住,我忘了时辰了,饿到你了么?”

  傅言卿放下食盒,摇了摇头,伸手替她将手下的东西收拾好:“不曾,早上吃地不少,到是怕你饿坏了。这些事情虽紧要,可也要注意身子。”说罢,她皱了皱眉:“也无人提醒你休息一下么?”

  门外正准备离开的魑魅抿了抿嘴,一脸冷然地离开了,这里已经不适合她了,她要同魍魉换换。

  赵梓砚笑了笑:“你别生气,之前我太过惫懒,积了许多,这才赶了些,往日我都有准时休息的。”

  傅言卿微微叹了口气:“我不了解你么?虽说你年轻,可是自幼比不得别的孩子养得如此精贵,总怕你伤了底子,日后年纪大了,定是要遭罪的。”想到自第一次见她起,每次她不是差点送命,便是浑身是伤。就连长大后,依旧是伤着,都不知道这些年她伤过多少。思及至此,又想到那日她难受的模样,心里更是发沉,隐隐有些焦躁。

  赵梓砚看她神色不对,立时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温和道:“我知道,不过这些年我虽伤势不断,却都未伤筋动骨,你看,我身上连疤都没留多少,可想没多大问题。”

  傅言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将食盒打开。最上面是一条糖醋鱼,浇了一层酱汁,扑鼻便用闻到一股香味。将鱼摆上,又端了几碟小菜,还有她亲手做的芙蓉羹。

  赵梓砚在一旁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满足。傅言卿偏头看她这般模样,亦是忍不住柔和了面容:“喏,答应你的,可全做好了,赶紧吃。”

  赵梓砚点了点头,伸箸夹了块鱼肉。鱼是今晨刚才打上来的,买回来还是鲜活的。鱼肉处理的很好,尝不出一丝腥味,配上调制的酱汁,鲜嫩的鱼肉带着些许酸味,吃下去又透着股甜,席卷至味蕾,让赵梓砚忍不住眯了眯眼。

  “怎样?”

  赵梓砚顿了顿,随即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很好吃,你手艺很好。”

  傅言卿悠悠吃了口饭:“我本只打算做芙蓉羹,只是后厨突然不大舒服,我又不愿麻烦,便都做了。”

  赵梓砚闷笑着,替她寻着鱼肚边少刺的嫩肉,给傅言卿夹了些,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赵梓砚格外爱吃鱼,这一点傅言卿一早便知晓。看着她吃着鱼,满足地跟猫儿似得,她眼里忍不住便带了笑意,就这般看她对自己耍赖卖乖,偶尔做些她爱吃的养着她,倒也惬意。可惜……她们的日子注定无法如此闲适。

  最后若非傅言卿拦着,赵梓砚几乎又要再添一碗了,可是到了最后,她喝了芙蓉羹,又吃光了那条鱼,也是撑得够呛。

  看她最后有些不舒服地揉了揉肚子,傅言卿着实无奈。之前这人还是稳重得很,怎得现在这般孩子气。眼看她揉着肚子,耳朵发红,悠悠叹了口气:“过来。”

  赵梓砚一怔,慢吞吞坐了过来。傅言卿低下头,伸手抚上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轻轻替她揉了起来。

  傅言卿的手历来都是温热的,此刻隔着一层薄衫,赵梓砚都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被她轻柔地揉着,赵梓砚整个人都有些僵,却依旧任由她动作着。

  随后她也习惯了,放松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傅言卿也乐得宠她,随她这般。

  两人这般安静了片刻,赵梓砚眯着眸子抬头看着傅言卿:“卿儿,我想着,什么时候让晟雨和乐瑶同我们见个面。”

  傅言卿顿了顿,点了点头:“可是因着皇商一事?”

  “嗯,晟雨这些年能撑起晟家,足以说明她的能力。而乐瑶,我了解她,同样对经商颇有天赋,皇商一事给她二人,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会同晟雨说,不过约在何处?”

  “便在碧玉阁吧,那里清净,也绝对安全。”

  傅言卿想起那日所见到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于是两人仔细商量了一番,便定下日子。

  赵梓砚提笔写了封信,简单交代了一番,便唤严文进来了。

  严文进门看见傅言卿时,微微愣了愣,想起这些日子殿下总往隔壁府中去,也便知道来者是谁了,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傅言卿亦是颔了颔首。

  “殿下,唤属下有何事?”

  赵梓砚叠好信封,递给他:“将信送到碧玉阁,交给乐瑶姑娘。”

  “是,属下这就去。”

  等到约定的日子到了,晟雨便让秦伯安排了马车。

  驾车的晟言看她坐稳了,回头询问道:“小姐,可是去碧玉阁?”

  晟雨做的端端正正,摇了摇头:“不,先去苏府。”

  晟言听罢,便没在多问,拽了下缰绳径直朝苏府而去。

  等到马车停下,晟雨掀开车帘准备下去,却是看到傅言卿和一个年轻姑娘正好出门。

  那女子一身白色云纹锦衣,墨发在胸口垂下两缕,头上别着一只凤尾玉簪,十分简单的打扮。可是那张精致地不像话的眉眼,和那一身淡雅贵气,再加上同傅言卿如此亲昵,晟雨顿时便知道,这就是傅言卿说的那位九殿下了。

  晟雨下了马车,预备朝赵梓砚行礼。赵梓砚却是快踏了一步,对着晟雨温和一笑,拱了拱手:“梓砚多次听瑾儿提过晟姑娘,只是梓砚历来不常出府,未能见过一面。今日让瑾儿邀你同去见一位友人,实在有些唐突,还望晟姑娘莫要见怪。”

  晟雨眸子微闪,脸上表情却依旧有些冷淡:“晟雨亦是久闻殿下之名,方才殿下,言重了。”

  傅言卿只当她不知道两人这话语中的暗流涌动,缓缓开口:“莫要寒暄了,时辰快到了。”

  晟雨不再说话,微微退来半步,示意两人上马车。

  赵梓砚对笑了笑,以示歉然,却是自然上前几步,将车帘掀开,让傅言卿先行上去,随后看着晟雨。

  晟雨有些微惊讶,却没多推辞,也先上了去。

  赵梓砚靠着傅言卿,坐在外侧,看了看窗外,随后有意无意地引着晟雨说话。

  晟雨历来寡言,即使是赵梓砚主动询问,她也不过是几个字几个字回,赵梓砚也不在意,寻着晟雨感兴趣的一些事,同她说着,也免了一些尴尬。

  晟雨的话虽然依旧不多,可是心里却十分佩服这位九殿下。一个皇家之女,再如何不得宠,那份皇族的傲气威严却是被刻在骨子里的。方才她替傅言卿做的那些,却没有一丝生硬,对她亦是没有半分架子。她虽与她交往不深,可是做生意,最善于识人。方才自那马车上乍一眼看到赵梓砚,她便知道,这位殿下看似温和雅致,骨子里却比自己还冷。一路过来,她对苏府那些行礼之人,未曾多给予过一丝关注,即使是例行般的点头,亦是不带多少情绪,唯独对着傅言卿,那眼神却是真真像个活生生的凡人。

  而如今面对她,不过是头一次见面,便如此礼遇,甚至亦是怕她尴尬,而在那同她说朝廷一些关于商户的政策。而且字里行间,让晟雨感觉到,这位殿下对于商家之事,也是颇有见解。

  到了最后,她也收了心中那份生疏之感,认真同赵梓砚谈了起来。

  傅言卿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听着她二人说话,只是偶尔忍不住露出的笑意,让晟雨心里暗自腹诽。她可是有自知之明,傅言卿能这般笑,定然是因着对面那位九殿下,而非她。

  苏府离碧玉阁不算远,两人一路谈着,很快便到了。

  赵梓砚下去,扶着两人下了马车,晟雨看了眼被赵梓砚虚抬了一下的手,再看那恨不得将傅言卿抱下来赵梓砚,摇了摇头,看来,这是应了她一句话,这二人怕是成了。

  正这般惆怅地想着,耳边便传来一个透着些许妩媚的悦耳嗓音:“巧的很,我方好煮好新茶,你们便到了。”

  晟雨抬头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挑了挑眉,若说方才那位殿下犹如一株梨花,那这红衣女子便是一枝红杏,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红杏。

  来人身材高挑,一袭火红衣衫,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腰侧垂下的红色绳结,兀自晃荡着,挠地人心痒。

  她那双桃花眼很快在三人身上滑过,随后落在了晟雨身上。晃着步子走到赵梓砚面前,她目光勾了勾,却是对傅言卿歪了歪头:“好久不见,苏姑娘。看来,如今你同我家殿下……相处的很愉快。”

  傅言卿目光落在握着自己右手的人身上,亦是笑了笑:“乐瑶姑娘亦是不错,只是不过一个月罢了,算不得久。”

  乐瑶低头笑了笑,这才对着一脸冷然的晟雨福了一下:“这位怕就是晟家的掌事人,晟雨,晟大小姐了吧。”

  晟雨看着她犹如一只花蝴蝶一般,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是。”

  乐瑶慢慢打量了她一圈,笑叹道:“在这京城,怕是无人不知晟大小姐,而乐瑶也是久仰你的威名,不过店小言轻,从来未曾见过,今日到是借了九殿下的面子。”

  晟雨收了眼里的情绪,不瘟不火回道:“碧玉阁玉器生意占了京城大半,晟家几乎在各个行业都占了一席之地,偏生玉器无可奈何。乐掌事这般说,未免有些过谦了。”

  说罢她顿了顿,凉凉道:“至于不曾谋面,晟某无趣且死板,打交道的都是些古板之人,如乐瑶姑娘这般……不拘小节的有趣之人,自然无缘得见了。”

  “扑哧”乐瑶掩嘴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更是风情,眼波流转间,勾人的很。

  “我到认为晟姑娘有趣的紧。好了,我也不多言,惹人厌了,殿下里边请。”

  赵梓砚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曾说过。不过,此番是有正事,乐瑶你莫要不正经。”

  乐瑶哼了一声,回头瞥了眼赵梓砚的手:“我再如何不正经,却只限于嘴皮子,殿下你……可远不止于此。”

  晟雨虽有些不适应如此妖孽的女人,可是这句话却让她不由有些想笑,到底冷面久了,也不显,兀自抬脚朝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枝红杏要出墙,这对估计也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