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言卿起了床,落音便吩咐厨房将早膳端了上来。小笼包一直在厨房蒸着,此刻仍热气腾腾,厨房又做了些燕窝粥一起端了上来。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膳,只有赵梓砚间或替傅言卿添些粥。

  等到用完膳,傅言卿开口道:“宣硕找到了,你可知晓?”

  赵梓砚笑了笑:“知道,昨夜她们同我说了。”

  “你准备如何做?”傅言卿瞥见她嘴角有点小碎点心,伸手替她擦了擦,有些无奈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得。”

  赵梓砚任由她动作,轻声道:“宣府私盐一案昨日大理寺便开审了,二皇兄闻到了一丝苗头,正在迫不及待寻找证据,如今虽缺了那账本,可是涉案官员最高官居三品,人数也有十几人,一时半会儿绝对结不了案。宣硕伤的不轻,而且,赵墨笺怕是也是急怒不已,若是此时回来,太过冒险。暂且让他们以为自已躲过一劫,在有希望时再完全打碎,这份绝望才足以赎他们的罪过。”

  傅言卿听出她话里的冷意,挑眉道:“晓得你生气,可是在我面前,我不想你这般模样。”

  赵梓砚一愣,随即探过头认真道:“那你想我如何模样?”

  傅言卿见她凑过来,亦是靠了过去:“你说呢?”

  此时的傅言卿仿佛彻底将那层掩饰扯了开去,眉眼间透着股笑意,对着赵梓砚,毫不掩饰此刻她的愉悦。

  赵梓砚自然察觉到她的变化,心里那一丝缠绵的爱意,缓缓绕到她的心头,她低了低头,随后勾起嘴角,偏过头,快速在傅言卿唇角亲了一下。

  偷香完毕,她看着傅言卿,脸上带着暖暖柔意:“那这般呢?”

  傅言卿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闪了闪,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掩饰有些薄红的脸,低声轻斥道:“胡闹,成何体统。”

  赵梓砚忍着笑意,故作讶然:“可是方才你凑过来,我以为你是想……”

  傅言卿微微眯起眼,掐了掐她滑嫩的脸蛋:“你这是小人得志,昨天中午跑得到快,今天怎得皮便如此厚了?”

  赵梓砚也不反抗,任由她捏着,片刻后她伸手将傅言卿的手拢在手心,轻声道:“当时胆怯,是怕伤了你,如今放肆,却是晓得你纵容。”

  傅言卿看着她,心里却说不上什么滋味,原本以为自己要接受赵梓砚很难,可是昨夜的默许,竟是让她浑身轻松。看着当初她当做孩子养,如今却成了她的意中人的人,笑意温浅地说着这些话,傅言卿却觉得,这种不经意间被触及心头的感觉,竟出奇的好。

  只是她自然不会如此明显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哼了声:“我何时说过会纵容你,如此自作主张,却从哪里学的?”

  赵梓砚耐心颇好,又了解她,低笑道:“我幼时那些都是你教的,你说我从哪里学来的?昨日中午我亲你,你没躲,昨夜我亲你,你亦是很乖,方才……”

  傅言卿这下绷不住了:“莫要多言!”

  赵梓砚敛了神色,缓缓坐直身子,定定看着傅言卿:“卿儿,昨夜我问你,是否如同我爱慕于一般,倾心于我,你虽未正面答我,却是承认了的。”说完,她低下头,捏了捏袖口,方才继续道:“可是你喝醉了,也不知算不算数。我……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决定同我在一起,哪怕我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麻烦缠身的九殿下么?”

  傅言卿目光轻柔,柔声道:“方才不是信誓旦旦我纵容你么,又为何问这般傻话?你可知,我意识到对你有些不同时,我本来打算就此打住的。因着你我身份特殊,且都是女子,这份感情太过冒险。更何况,日后你若为帝,必然免不了因着子嗣……而立皇夫。可是,我发现的太晚了,却脱不了身了。”

  赵梓砚听得眸子发红,她似乎忘了,除了自己的难言之隐,傅言卿顾虑得远比自己多,她却只顾自己纠结,忘了她的难处,当真是该死。

  心里感动,愧疚,让赵梓砚有些难以忍受,她伸手将傅言卿紧紧抱在怀里,颤声道:“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傅言卿猝不及防被她抱去怀中,她抱的很紧,可是这个怀抱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带着这人惯有的清香。听着她有些哽塞的道歉,傅言卿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总算晓得回头寻我,却也不赖。”

  “我不会的。”

  傅言卿听她没头没脑一句,下意识道:“嗯?”

  赵梓砚圈住她的腰,在她肩头蹭了蹭:“纵然我当了皇帝,我也不会立皇夫。赵梓砚这一生中,唯一能动心的人,便在怀里了,若有一日,我可以给一个人一生的承诺,那个人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傅言卿听地有些怔然,回过神后却是笑的柔和,低低道:“不过是将将答应了你,怎么便如此会哄人。”

  赵梓砚松开她,握着她的手晃了晃:“并非哄你,句句是肺腑之言。原本在宫里,看多了所谓的帝王恩宠,也见多了利益联姻,从不曾想过我有一日会去喜欢一个人,也觉得那些戏文里的情情爱爱,酸的不行。可是如今有了你,却觉得怎么小心都不够。”

  被她如此灼灼地盯着,傅言卿有些微赧,轻咳一声:“好了,如今萧拓入了益州,想来赵墨笺很快便要着手寻剩下的那份藏宝卷,你那边情况如何。”

  傅言卿转移了话题,心里暗自思忖,想来是自个儿年纪大了,比不得小年轻,听不得这些情话,一听便忍不住脸红心跳地厉害。

  赵梓砚看出她不好意思,也不揭穿,认真道:“我晓得,所以我大概会亲自去一趟幻影山庄。”

  “亲自去?”傅言卿听罢皱了皱眉。

  “不错,幻影山庄在江湖中,黑白两道皆是颇有威望,庄主姚青山也是个了不得人物。虽说鬼楼想要从幻影山庄拿到那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代价亦不小。而且,不是还要送份大礼给赵墨笺么,若没这位晁庄主相助,这份大礼怕是准备不好了。”

  “可是,江湖中人历来不喜与朝廷打交道,你亲自去,可会?”

  赵梓砚摇了摇头,温声道:“你忘了,我好歹是鬼楼的主子,这些年鬼楼的大典我亦是会参加,也算是江湖中人了。再者,无论他愿不愿,他终究是牵扯进了朝廷之事,赵墨笺不会放过她,一旦让当今天子知晓,那更是祸及满门。”

  傅言卿点了点头,随后低头思索片刻:“我同你一起去。”

  赵梓砚一愣,犹豫片刻:“你方才来京城,怕是有许多事要办,而且此行要去朔州,路途遥远,江湖之事亦是险阻不断,我这身份本就招人恨……”

  傅言卿斜觑了她一眼,缓缓站起身,不瘟不火道:“晟家从朔州进了一大批药材,还有许多上好的玉器珠宝,从朔州到京城需得路过燕云十八寨,原本晟家同燕云十八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过往散些财,也便相安无事。只是燕云十八寨的大当家被杀,被二当家连牧夺了权。当年连牧不知怎的看上了晟雨,硬是去晟家提亲,晟家自然不肯,差点闹上官服。连牧不是君子,一直不肯罢休,这次怕是等着呢。那批货早就定下,绕路不可能,所以,我才决定去朔州。”

  赵梓砚看着她,眸子眨了眨,最后失落道:“原来你去不是因着担心我,却是为了晟雨。”

  傅言卿无奈白了她一眼:“赵梓砚,你再同我装可怜。”

  “扑哧”赵梓砚笑了起来,凑过去低低道:“卿儿还是如此爱口是心非,担心我便直说,何苦兜兜绕绕,拉别人做借口。”

  傅言卿凉凉看了她一眼,却是有些恼羞成怒:“我便是如此,你若不喜,可以去寻个直接的。”

  赵梓砚摇了摇头:“可惜我便喜欢了这一个,便是要把我绕死,亦是甘之如饴。”

  两人你来我往,闹了一阵,好一会儿才恢复往日那般模样。

  眼看时辰不早了,赵梓砚那边还有事务未处理,魑魅将严文送来的公文送进书房,看着堆积了许多的事,终是不得不在院墙上敲了几下。

  傅言卿抬头望了望,示意赵梓砚:“梓砚,怕是有事找你了。”

  赵梓砚神色淡然,瞥了一眼才开口道:“最近府里鼠患严重,怕是那些东西饿了,出来闹了,无事。”

  赵梓砚话音刚落,傅言卿分明感觉那敲击声倏然一重,随即戛然而止。顿时轻笑出声,这些人跟了这么个小混蛋,也是辛苦。

  “乖,莫要胡闹,快去看看吧,中午过来用膳,我让人准备你最爱的糖醋鱼,好不好?”傅言卿眼神宠溺,轻声哄她。

  “那好,我还要你做的芙蓉羹。”

  “好。”

  讨价还价好了,赵梓砚才慢吞吞挪了回去,进了书房,便看到脸色黑的一塌糊涂的魑魅。她摸了摸鼻子,状似随意道:“你怎么在这,可是有紧要的事?”

  “属下不敢,比不得您同隔壁那位撒娇紧要。”

  赵梓砚被噎了一下,脸色也有些红:“你一个暗卫,怎好盯着这个。”

  “没有,不过是饿了,出来闹了闹,才见了。”

  赵梓砚简直要被气笑了,平日里这个闷葫芦,今日怎这般伶牙俐齿?

  “魑魅,看不出来,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看来,我这榜样做的不错,也不枉我带你两年了。”

  魑魅轻哼了一声,指着一堆信件:“这些都得您亲自处理,左边是楼里收到的消息,以及各位暗主汇报的楼中事务。右边,是朝中您要批阅的公文,都很紧急,望楼主……勤勉些。”

  “我知道了,辛苦了。”赵梓砚收了调侃,颇为认真道,总算安抚了被说成耗子的某人。

  等到魑魅走出房间,便听到一声颇为忧虑的自言自语:“如此多的事,如何能陪她。”

  色令智昏,这是魑魅对于往日那个废寝忘食,恨不得时时刻刻操劳的主子的逝去,发出的沉重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纯粹腻歪,下章拉剧情。乐瑶晟雨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