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错长欢【完结】>第25章 误解深

  叶蓉帮着长欢将湿衣服脱下,换了干净的亵衣亵裤,只是见到长欢背上的伤痕以及手臂上的淤青,失声叫出了声。

  谢白棠猛地转身,目之所及,只见长欢后背那一道道新伤加旧伤,交错纵横,像是一把把刀刺入她的胸口,却是瞬间泛红了双眼,再不忍直视。

  谢白棠拒绝了叶蓉要上药的请求,走近将长欢轻轻按捺在床边,先用热毛巾轻拭了伤口后,又将药膏小心的涂抹到长欢的背部伤痕处。

  一时无语。

  长欢闷哼了几声,只觉得身上药膏的冰凉正好冲淡浑身疼痛散发的焦热。

  突然,身后抹药的动作停止了。

  长欢起身忍痛将衣衫穿好,回身见谢白棠愣在那里,脸上挂着泪珠。

  长欢跪地道,“夫人,是奴婢惹得夫人伤心了。”

  谢白棠这才缓过神来,将长欢扶起,温柔道,“不关你的事。身上有伤,快坐好。”又抬头问叶蓉,道,“问问厨房,姜汤好了就端进来。”

  叶蓉抱起地上长欢换下来的湿衣服就要往外走,只见一个东西从中掉地。

  那个蓝布旧香囊静静躺在地上。

  叶蓉和谢白棠的目光被那香囊所吸引。叶蓉弯腰刚捡起来,只见谢白棠疯了一般快步上前,夺入手中,双手微颤,满脸的震惊和欣喜交融。

  长欢想要拿回香囊,却又想到,这是暖暖的东西,谢白棠想是认出了。

  长欢连玉佩都留在了家里,就怕身上的东西惹出了岔子。原以为一个旧香囊,没有人会在意,谁知道就是这旧香囊反倒坏了事。眼见这误会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说不清。

  长欢本就对偷百日红一事觉得对不住谢白棠,更不忍再骗她说自己是暖暖。又决不能把暖暖已死的事告诉谢白棠,她怕事情被追踪,而后牵连到阿错。

  长欢进入了两难之地。怎么选,都是错。

  心中的天平,终究还是倾向了阿错。在保护阿错和骗谢白棠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护阿错。

  若谢白棠误会,便让她误会吧。误会总好过告诉她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长欢打定了注意不承认自己是暖暖,自己不是她,也假扮不来她!她可以容忍自己去偷一件东西,却不能容忍自己去糟践和欺骗别人的感情。

  长欢起身走近,轻声道,“香囊,能还我吗?”

  谢白棠猛地抓紧了长欢的手,迫切的直视着她道,“这是你的香囊?”

  长欢点了点头,不敢看她,只是道了声,“嗯。”

  谢白棠拉住长欢的手到床榻边坐下,道,“让我好好看看你,暖暖...暖暖...你是我的女儿...”说着温柔的拂过长欢的发丝,脸颊。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长欢不习惯有人这么碰自己,忙闪躲了身体。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浑身发冷,绵软无力,轻声道,“夫人,您认错人了。奴婢不叫暖暖,奴婢是林小暖。”

  谢白棠像是没听到一般,一手摸上她的额头,心疼道,“你发烧了...快躺下。”说着给她拉了被子盖好,又嘱咐叶蓉先去端姜汤来,再去煎治风寒的药。

  长欢喝完姜汤,只觉得浑身比之前稍暖了些,却依旧头脑昏沉的侧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中见谢白棠一直在边上看着她,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长欢被谢白棠摇醒,只听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暖暖,醒醒,喝了药再睡。”

  林长欢醒来,却突然发觉浑身疼痛,让她不禁蹙眉。

  谢白棠还是一样的衣衫妆容,她眼圈泛红显然哭过,却显得憔悴许多。此刻眼神却充满了温情、愧疚和万千溺爱,温柔道,“暖暖,身上还难受吗?”

  那溺爱的眼神,让林长欢无法自拔。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母爱亲情。可长欢知道,这是属于暖暖的,不是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矛盾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长欢凝眉冷冷道,“我不是暖暖,不是你女儿。”

  谢白棠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用那种让人沉溺的温软口气道,“暖暖,你是我的女儿,娘终于找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再也不会让你消失...”

  一滴泪顺着谢白棠的脸颊慢慢滑落。

  美人落泪,看者心碎。

  长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无端的难受,无端的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无能为力,她能做的,只是伸手轻轻拭着那滴眼泪,那滴并不是为她而流的眼泪。

  她将头埋入枕中,一字一句却又显得那么无助,无力道,“我是林小暖,不是暖暖。”

  谢白棠那带着体温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接着静静吻上了她的眼角,那声音带着微颤叫道,“暖暖--我的暖暖--”

  那每一声的暖暖,都像是一把剑刺在长欢的心头。

  林长欢终于挣脱出了谢白棠紧握的双手,可此时她无路可逃。她只有将棉被紧紧裹在身上,缩在床榻的最里面,任由泪流满面摇着头喃喃道,“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暖暖--我不是--”

  一声声,都是她对天命的反抗。一声声,在天命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谢白棠见长欢这般反抗,忙柔声道,“我不逼你,林小暖也好,暖暖也好...你且先躺下,我们先喝药,可好?”

  长欢这才稳了情绪,复归侧躺在了床上。

  叶蓉端来药碗,谢白棠接过,一口一口吹着汤匙上的药汤,作势要喂长欢。

  长欢见了,道,“夫人,我可以自己喝的。”

  谢白棠却道,“太烫了,还是我喂你吧。”说着将汤匙一口接着一口缓缓递到了长欢口边。

  不似平日喝药时的一饮而尽,长欢慢慢的品尝着这满口苦涩,这感受,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一整碗汤药已经见底。

  谢白棠细心的为长欢擦拭了下嘴角的药渍。

  长欢看着谢白棠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万千思绪,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开口道,“夫人...”

  谢白棠愣了愣,柔声道,“嗯?”

  长欢道,“有糖吗?”

  谢白棠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忙起身道,“有--有--”,说着便从桌上的琉璃瓷罐中掏出两粒来,递到了长欢跟前。

  长欢拿起一粒放入口中,甜味冲淡了口中残留的涩苦。

  谢白棠满脸欣慰的看着长欢吃糖入了神,只一个吃糖的小动作,像是勾起了她太多的回忆。

  看着谢白棠依然伸着的手,长欢轻轻推了推,道,“夫人,你也吃。”

  谢白棠含泪将手中那颗糖放入了口中,终于忍不住捂嘴哭着跑出了房门。

  长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回过神来方想起暖暖的布囊中装着的是糖,想来也是爱吃糖的。只是眼下喝药实在太苦,忘了这事。

  长欢不想再想这些事,迷迷糊糊药劲上来,便又睡了过去。

  夜半,一道黑影从西院房顶掠过,内院值夜的护院见了,大叫道,“抓刺客--”

  这一声响,惊醒了和衣而睡守在床边的谢白棠。

  谢白棠望向长欢,见她依旧熟睡,小声同叶蓉道,“你去看看--”

  叶蓉出门,一跃上了房顶,见黑衣人转身朝东面跑去,一路跟了上去。地面上,一队巡夜的护院手举火把,也朝东边一路跟去。

  只见黑衣人轻功了得,最后转入最东面的林间,便消失了踪影。

  内院各处,听到响动,也都纷纷亮了灯。

  叶蓉回来见了谢白棠,道,“人跟丢了。谢霄来请示,是否彻查各院?”

  谢白棠缓缓道,“查。只是别惊动了老夫人。”心中却一直在思量着,这人是谁?背后的又是谁?

  叶蓉颔首后退出门去。

  次日中午,当阳光透过窗口照进卧室床榻,林长欢方醒来,身上仍然微微有些疼痛,却不似昨晚那般难受了。想来谢白棠是毒中好手,给自己的药想来也是不差的,恢复的竟如此之快,若是杨延亲眼目睹,估计也要嫉妒几分。

  早已守在一旁的丫鬟绿竹,忙伺候她起床梳洗。

  长欢问道,“夫人呢?”

  绿竹道,“昨晚小姐退了烧,夫人才去了偏厅休息。一早又来瞧小姐,见小姐未醒,便又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了。”

  长欢皱眉,抬眼问道,“小姐?”

  绿竹道,“是,是夫人让这么称呼的。”

  绿竹说完,又准备了满桌的饭菜,并着一碗汤药端进屋来。

  长欢见了问道,“夫人几时回来用饭?”

  绿竹俯身道,“夫人一般都是去请安后,在主院陪老夫人一同用饭。这是都为小姐准备的。”

  长欢问了绿竹姓名后,又道,“绿竹姐姐,我叫林小暖,不是你家小姐,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绿竹听了忙跪下道,“小姐折煞奴婢了,只是这称呼是夫人吩咐的,奴婢不敢乱叫。”

  长欢无奈,只好唤她起身。因着身体有恙,胃口不开,还是勉强吃了些,不过那汤药倒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进了这西院终归是离百日红又进了一步,身体是自己的,得养好了,若是待拿到百日红,因为身体原因跑不脱,那就太得不偿失,才是真的功亏一篑。

  看着桌上的琉璃瓷罐,长欢本能的想去拿一颗糖,却在手伸出后,堪堪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

  长欢想着昨夜未归,年年怕是要着急了。吃完饭,便要出门,却在院门口被两个带刀的护卫拦住了出路。

  绿竹忙跟上来解释道,“夫人说,让小姐在这里安心养病,哪里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