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大家好~”

  戴利笑的一脸阳光灿烂, 挥着手从外面走进练习室。

  选手们本来在休息,一看到他进来,瞬间便原地跳了起来, 纷纷向他问好。

  “哇塞,是戴利老师!”

  “老师好!”

  “我的偶像!”

  就连一向在别人面前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从丞, 在戴利这位老资格前面,也照样是像拔了爪子的老虎一样, 带着些许崇拜, 乖乖的跟他打招呼。

  所有人中,唯独夏归璨依旧坐在角落里, 对戴利的到来显得一点都不热衷。

  然而戴利却略过了所有人, 径直走到夏归璨面前。

  傻老外顶着一双海洋般淡蓝澄澈的眼睛, 脸上永远都是乐天派的笑容。

  “我昨晚就听说你二公选曲的时候选择了舞蹈方向, 还以为顾在骗我。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大胆子,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戴利惊喜非常,一个健步冲过去, 逼得夏归璨不得不挪动位置, 以免发生他过于激动,而一屁.股.坐死自己的危险行为。

  “我就知道, 你果然会爱上舞蹈的!”

  他抬起头,勉强看了戴利一眼, 印象中这不是个街舞玩家吗?怎么还跑到古风组这儿来了。

  “你来这儿, 是要教我们跳古风舞?”

  夏归璨还真不太敢相信,别的不说, 就说这外国友人听得懂古风歌吗?

  “当然不是,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

  原本还对戴利笑脸相迎的选手们瞬间冷脸, 伸出去想要来个亲切握手的手也收了回去,各自散了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合着目的压根就不是自己啊!

  呵,白白浪费表情了。

  这么想着,选手们看着戴利和夏归璨之间不像是师生,不像是前辈与后辈,而更像是好朋友之间的互动方式,又有点酸。

  戴利见大家都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赶紧打发他们去练习:“你们快去扒动作,别闲着。”

  嘴上说着让选手们都快去练习的话,然而自己却带头双标,留下夏归璨,两人唠起了磕。

  “虽然我没有涉猎过你们国家的古典舞方向,不过艺术都是通用的,我看过这支舞的Demo了,非常有韵味,但是难度也非常大。”戴利客观的分析道,“你的队友们都是有过舞蹈基础的人,而你还是个门外汉,作为C位,又占据着最多的part。要我说,就靠这一周左右的时间练习动作的话,根本就来不及。”

  听他说要这么一大堆,换成别人早就紧张的不行了,但夏归璨脸上却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人总要有第一次。第一次嘛,失败也不足为奇,很正常对吧。”

  从丞离他们最近,听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竭力忍耐。

  “要不然,我帮你们改一下舞蹈动作,把你的部分稍微改的容易一点,这样到时候整支舞的完成度会更高一些。”戴利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夏归璨抬起头看了眼正在卖力扒动作跟跳的队友们,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别人坑了比较好。

  “如果是因为C位的part难度更高,我无法胜任,那你们换个更会跳的C位就好了。”

  戴利惊讶道:“可你是第一名!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无所谓,我不在乎。”夏归璨的语气无比随意。

  然而他表现得越是随意,从丞的怒火便愈加旺盛,已经到达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将擦汗的毛巾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的直奔夏归璨所在的区域。

  这么大的动静把周围正在练动作的队友们吓了一跳,大家还正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呢,就只听从丞指着夏归璨高声指责道:“你如果只是把来这里当成过家家,那你可以马上滚出这个练习室,回你的单人宿舍把行李打包好,给我离开这艘船!”

  被莫名其妙怼了一顿,夏归璨有些茫然:“什么过家家?”

  戴利也赶紧劝和,试图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宝贝们,有事情可以好好说,不要吵架。”

  然而从丞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反倒是听他替夏归璨说话,更生气了。

  “你的朋友多,他们宠着你,导师向着你,导演哄着你,所以你觉得这节目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吗?说不要C位就不要C位,说改动作就改动作,你说得多轻松,想没想过别人要因为你随意的决定浪费多少努力!”

  话说到这一步,可谓是直接撕破脸皮。能走到二公的选手们都是人精,听到这里来了,还能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于是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看向夏归璨的眼神更是有点不可言说。

  戴利一听从丞越说越离谱,赶紧制止他:“好了,不要再说了。”

  而后又转过头,安抚夏归璨:“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你又没有错。”

  夏归璨的确很少跟人生气,却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不明白自己的话怎么就惹到了这个人——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他“腾”一下站起来,虽然个子没从丞那么高,但与生俱来的、属于猫的捕猎者的气场,让他在这场对峙中,根本不输盛怒中的从丞,甚至还要盖过一头。

  “我受欢迎、被其他人喜欢,他们想要以和别人不同的方式来对待我,但这些相处过程中,我从未要求过什么特权,有错?”

  “规则给予第一名更多的权力,作为第一名,理所当然是队长,我可以决定这支队伍的任何走向。把难度高的舞蹈动作改成难度更低,这是戴利老师的提议,不管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在行使我作为第一名应有的权利,有错?”

  “C位是我的,我可以决定它是不是我的,更可以决定它是谁的;《鹊桥仙》的队长也是我的,我可以决定动作改不改,更可以决定动作怎么改。你可以向我提出建议或者意见,但采不采纳,我说了算!”

  谁都没想到夏归璨居然敢这么说,完全没顾及还有摄像机在跟拍,这段要是播出去,他这样强势的姿态很容易让口碑变差,很多观众接受不了。

  从丞也没想到眼前的人会这么说,他其实不太擅长吵架,何况这些话逻辑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没办法顺着夏归璨的话来抨击他,从丞心里憋的火烧得越来越凶,他便换了个方向怼回去。

  “你引以为傲的第一名也只不过是人气里的第一名,光是人气高,就可以在自己根本不懂的领域指手画脚了?!我告诉你,在我这里,就算是人气再高也没有用,我只看实力!”

  这其实算是从丞的心结,他可以接受一个排名低、但实力超过自己的人,却无法接受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就因为人气高拿了第一名,就踩在自己一个从小就练舞的人头上,还这样趾高气昂、不懂珍惜。

  从丞的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没有错,可在选秀节目里,他的话根本就立不住脚。

  所有人都知道夏归璨没有舞蹈基础,他现在能够拥有的一切都是规则之内允许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错。

  他本身就有选任何曲目、任何方向的权力,而这权力是规则赋予的。

  不能够说,只因为从丞跳得更好,就可以无视这最基本的规则。他适应不了规则,那是他的问题,不能够将问题怪在夏归璨身上。

  就连看热闹的队友们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他们看了一眼夏归璨,明明人家也没哭,但一群人就脑补出这小家伙肯定很委屈,忍着泪在跟从丞对峙。

  从丞个子那么高!

  夏归璨那么小一只!

  慈母心瞬间爆棚,离他们最近的选手几步跨过去,把从丞往后拉。

  “从丞,你差不多得了,哪有攻击别人能力的!”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母鸡护崽儿一样的队友,从丞无法理解:“屈立,你不是吧,没听到他刚才说些什么吗!”

  “夏归璨说的也没错啊,他是队长,就算想改动舞蹈动作也在规则之内。”屈立说。

  不只是他,其他队友也纷纷帮腔。

  “弟弟只是不会跳舞,他又不是花瓶,我们一起多多练习就好了。”

  “其他队说不定也要改动作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家商量着来呗。”

  “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好好说,别凶人家。”

  从丞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他看着这群倒戈的家伙,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委屈得不行:“我、我哪里凶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屈立一副“我就说”的表情,手一摊,嘴里吐出来的话把从丞气了个半死:“你看,你又在凶,还说没有。”

  戴利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从丞那张俊脸更黑了:“我很认真的在跟你们说话,导师您笑什么?”

  “如你所说,”夏归璨打断了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摸不准他心里最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跳舞不好,这方面的能力没你强,所以你不服气对吧?”

  从丞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很快接住了:“没……没错,这是事实。”

  戴利好像察觉出了点什么,脸色瞬间变得不好,但一个“别”字还没出口,就只听夏归璨迅速的说:“那好,我可以跟你公平公正的比试一场,抛开人气和名次,只以输赢决定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对谁错。”

  从丞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听到这儿,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是vocal,我是舞担,根本不是一个赛道,我们之间比什么,怎么比?”

  “说的也是,判定方式都不同,没有办法比。”屈立点点头。

  其他人也觉得这种方法并不合适,纷纷附和。

  “这玩意儿不好比,还是算了。”

  “小夏弟弟你没必要跟从丞比输赢,你没错的,咱们先练习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是啊是啊,你就是C位,没有争议的,不需要再比什么了。”

  然而夏归璨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他比从丞矮一些,看向他的时候,需要微微抬一点头,但周身的气势却不低谁。

  于是所有人就听见,少年的声音清澈,尚带着一些稚嫩,却无比坚定的说:

  “我跟你比,就在这里,一切判定标准按你们舞担的来。”

  话音落下,一片静默,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孩子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