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东升看来，莫大要举荐曹顺进工部局谋职，自然是出于一番好心，怎么就能被曹顺说得这么难听？
羊入虎口，好像莫大是要吃了他似的。
当然，牛东升也知道，既然曹顺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江湖中事，本身就是林林种种，即便是局中之人，都未必知道其中真相，更何况他这个局外人呢。
他只是想，难道，莫大与曹家之间，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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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曹顺那边，他本来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也就是想逗牛东升玩玩，但是，当他看出牛东升起了疑心之后，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主意。
这是试探牛东升的一个好机会。
之前，李十美找他说什么“江南第一船帮”，可见，曹家背后那张大网，绝对是有不少人盯着的。
这个时候，要是能让李十美认为，莫大可能也盯着这张大网，那么，他自然不敢将自己往莫大那边推。
所以，他才冒了一句“羊入虎口”出来。
说完之后，曹顺就不再往下说，等着牛东升发问。
在曹顺看来，这种事，牛东升不可能不问。这个人，虽然平常话不多，但好奇心绝对很强。要不然，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夜里，他也不会贸然从窗户翻出去。
然而，出乎曹顺意料的是，牛东升听了他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反而岔开了话题。
“出去喝花酒的事，一会，是你去找李十美说，还是我去说？”
牛东升居然不问个为什么，而是再次提起要出去喝花酒的事来！
显然，他是觉得他已经知道答案，才不问的。
那么牛东升自认为知道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这时候，曹顺隐约感觉到，牛东升很可能也多少知道一点“江南第一船帮”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又间接证明了，他之前潜伏在漕镇，极有可能是这个有关。
那么，问题又来了，牛东升会不会和漕镇大轰炸有关？自己要复仇的人员名单中，是否还应该加上这个人的名字？
一连串的疑问从曹顺心里冒了出来。
“----喂，我问你话呢，是你去和李十美说，还是我去？”
看曹顺有些发愣，牛东升就催促起来。
可是，这种话，曹顺又能怎么回答呢？说不去吧，牛东升肯定要说他怂，怕李十美。说去吧，这种口他自然是开不了。
男女事情方面，他还真是个嫩瓜，要不然，前一阵子也不会被金礼慧撩得心里毛毛的，更不会面对阮玲的各种诱惑，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身体。
好东西，没尝过滋味，想法自然会少一些。曹顺和阮玲都还没跨出那一步，这俩人真要滚床单，还要彼此配合着适应一会。
所以，男女之事，在曹顺眼里，还是件羞涩的事。
牛东升明摆着是等他跳坑，他自然是不能这就么跳下去。
于是，曹顺微微一笑：“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问李主任，牛兄你就能做主了。”
球踢回去了，还同时将了牛东升一军。
牛东升愣了一下：“------”
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不仅脸皮厚，还滑头----你简直无敌了。”
就在这时候，李十美突然在门口出现了。
“怎么，你们两个聊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又在背后编排我什么了吧。”
李十美看牛东升和曹顺嘻嘻哈哈的，就故作不高兴的样子，指了指空了一半的酒瓶子，说道，“我不是让你们两个少喝点嘛，怎么喝这么多了。”
曹顺赶紧站了起来：“主任，你这酒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
此时，曹顺已经看出李十美心情不错，所以，干脆帮牛东升顶个锅。
这茅台酒，可是号称液体黄金，李十美那么抠门，光便宜了曹顺和牛东升，他不心痛才怪。
牛东升则心安理得的举了举杯，说道：“呵呵，我还真就喝了这一杯----哦，我这都还没喝完呢----十美兄，来，来，坐下一块喝两杯。”
显然，这家伙眼睛也是够贼的，看出了李十美并不是真生气，张嘴就胡咧咧起来。
李十美一听，连十美兄都带上了，知道牛东升已经喝了不少。恐怕，一杯没喝完的人，应该是曹顺才对。
不过，他还真没计较什么。
刚才，他从暗道出去后，尾随丁四海和钱坤走了一段路，出了租界边线才返回的。
这两人一路北去，没有任何人尾随，这说明，这67号院暂时没有人盯着。
一块大石头落地！
今天下午在工部局的行动，在李十美看来，是几近天衣无缝的，可最终还是失手了。为此，牛东升还搞得如此狼狈，这次，脸被打得很难看，难看之极。
虽然李十美和牛东升说，有可能是特高课一面让他派人去刺探情报，一面自己也派人前往，存在牛东升被自己人伤害的可能。但是，他更担心是军统在暗中出的手。
半个多月前，李十美联络的六个中统联络站点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没有后续针对67号院的行动，但他却很清楚，这个地点必定暴露了。
就李向应那几个软骨头，兴许还没用刑，就乖乖的招供了。
要不是没有比这紧邻美国军营的地方更合适，早就安排搬家了。
之前，李十美每次出去，都是从暗道偷偷走的，同时，他还严禁曹顺和牛东升外出，为的是制造一种假象，那就是让重庆那边以为他们知道这里已经暴露，搬家了。
今天带着曹顺等人去工部局，是这段时间来，67号院大门首次有车辆出入。
对此，李十美自然有着百般猜疑。
让丁四海和钱坤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就像是钓鱼的人扔出鱼饵一样的。
今天在工部局那边，偷袭牛东升的人，如果是重庆那边的人，那么，这67号附近，肯定布满了他们的眼线。从这个院子里出去的人，必然会有人跟踪。
没有跟踪丁四海和钱坤，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李十美松了一口气。
一回来，看到牛东升和曹顺正喝得欢，也加入了他们两个的阵容。
喝了两杯之后，李十美看了一眼牛东升脑袋上的纱布包，笑着说道：“得了，东升，你也别扣着这白帽子了，吊丧似的，晦气。拿下来吧，在跟前晃着，也碍眼。”
伤口是他处理的，纱布也是他包的，伤情如何，他自然还很清楚。
头上确实长出了一个大包，但出血点并不大，上过药后保持清洁即可。而且，牛东升思路清晰，反应很快，应该也没有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
听李十美这么一说，牛东升就把脑袋歪向曹顺那边，示意让曹顺帮个忙：“来，六少，帮牛哥把这摘了，明天起来后再盖上去。”
曹顺：“------”
还盖上去？
“不能让那两个新来的看出来，要不然，他们会鄙视我的。”
牛东升倒是实诚，“这两人新来，得给他们立立规矩。”
说着，他头转向了李十美，“主任，要说起来，今天夜里可是我们三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了，不搞点什么活动？”
李十美听牛东升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在工部局会客室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如果事情成功了，今晚他们两个去儒红那边去。而且，这一次，牛东升先上，他保证不催人家快点。
可是，事没成啊？！
牛东升还有脸提这事？
不过，也可以理解，他本来就是没皮没脸的家伙，要不要脸，在他那根本不是个事。
而且，倒不是李十美不愿意带牛东升去儒红那边，而是真心不敢去。
这阵子，因为要躲重庆那边的除奸队，他自己都一直没去儒红那边。
盯着相好的，这是重庆特工的拿手好戏，他李十美过去也没少干这种事，所以，儒红那边，这一阵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的。
去她那里，等于自投罗网。
那个骚女人都打电话来催问好几次了，弄他心里痒痒的，却只能干着急。
想到这里，李十美就笑道：“要不行，我们三人换个地方喝酒，如何？”
这话一出，牛东升立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差点没跳到饭桌上去。
“小子，你看吧，我说李主任最体贴人了吧！”
李十美：“------”
他断定，自己刚才离开的这一阵子，这俩人没少背后商量着给他下套路。
曹顺看李十美看向自己，就笑着说道：“牛兄说了，治他身上的伤，最好的药就是女人。当然，最好是有奶水的，他说自己身体还是有点弱，需要补补。”
李十美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牛东升。
牛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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