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狗命

　　你让我冒充地下党？

　　姚旧统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曹顺一脸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是的，我就是想让你冒充地下党！”

　　“听说上海滩那边的洋人，张口闭口就是这国际那国际的，你不会是和我开国际玩笑吧。”

　　虽然看曹顺的样子确实是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姚旧统还是觉得这不过是个玩笑，而且还是个一点都不好玩不好笑的玩笑。

　　曹顺看出姚旧统的紧张，没直接说正题，而是先和他聊起来。

　　“要论起来，我确实应该称你一声表哥，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开口叫过，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这个我当然心知肚明，你们曹家就是嫌弃我没出息，觉得认我们家这门亲丢人呗。”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自明的。”

　　姚旧统母亲在世的时候，他们家和曹家来往还是挺多的，但自从母亲被他逼死后，曹家就禁止他踏入大门一步了。

　　曹顺不想旧事重提太多，免得刺激过头，所以，他反而安慰了姚旧统一句。

　　“不过，其实我知道你是一直想混个脸面出来的，只是运气似乎一直不太好而已，对吧。”

　　曹顺这句话，算是说到姚旧统的心窝里去了。

　　大凡赌徒，都是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把赌光家产背一身债的事完全归于自己气运不佳。

　　“唉，六少，你今天终于算是说了句公道话了。算命人说，我是命里缺金，所以关于钞票上的事，总是运气欠那么一点。”

　　看到姚旧统一脸不服气却又无奈的神情，曹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又反过来再激将他一下：“我倒不这么认为。运气这事吧，其实有时也是要靠人把握的。你吧，人是聪明人，只不过有时候胆量欠点，就算真有好机遇摆在你面前，也不未必把握得住。”

　　姚旧统是混江湖的，你说他什么不好都行，唯独不能说他没胆量。胆量，可是英雄豪杰的标签。

　　果然，听曹顺说自己没胆量，姚旧统脖子一梗，不服气了。

　　“乱讲！”

　　“那刚才我让你冒充地下党，这么好的机遇，你为什么不敢去抓住？”

　　“六少，你这是更乱讲了。冒充地下党，那是要掉脑袋的，叫好机遇？依我看啊，你是去东洋读书读傻了。”

　　“你要这么认为，那好，我刚说你是个聪明人，那话我收回来。这么好的机遇你看不到，你才是喝酒喝多喝糊涂了。”

　　曹顺知道，姚旧统当然没有那个眼光，知道冒充地下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所以，他也不再绕圈子。时间有限，李媚去吃饭，应该也快过来了。

　　“你现在反正已经是水匪了，虽然只是平头猴手下的一个小喽喽，但也是水匪。如果我说，你只要冒充地下党，就能搞掉平头猴，并顶替他坐上水匪第一把交椅，你觉得是不是个好机遇？”

　　说完，看姚旧统犹豫了一下，曹顺不容他多思量，马上就笑着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当司令啊。”

　　“当司令？”

　　“是啊。你想，昨天，平头猴刚被游击队饱揍了一顿，元气大伤，想必这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冒充地下党，我再配合你一下，借用日本人的手，再给平头猴来那么一下子，只要他死了，你说，他那帮手下，会不会因为你有日本人撑腰，都聚拢到你的手下来？”

　　看姚旧统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有张嘴，曹顺知道他动心了，但这事毕竟太大，他一时半会不敢作出决定。于是，曹顺决定再给他下一剂猛药。

　　“今天中午，你在李小姐的酒里下药，这本身就是死罪了。现在，你又因为要替平头猴传话，跑到我家来，更是自寻死路。连平头猴都知道躲，你却傻乎乎当这个出头鸟。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说宋裁缝是地下党，结果没抓到人的话，日本人肯定要治你一个谎报军情罪。

　　但是，既然平头猴不仁，把你往死路上推，那你也可以不义。你想想，如果你冒充地下党，想办法把平头猴骗到你家去，然后配合日本人把他给杀了。到时候，你指认他是地下党，是你单线联系的上司，日本人能不信吗？

　　这样一来，你不仅在日本人这边有功，还能在水匪那头立威，收拢起平头猴的那帮手下，你姚旧统算是一统了个小江湖，你说，你不是司令，那你是什么？”

　　让曹顺一番分析，姚旧统终于不再神情不定。

　　事实上，姚旧统加入平头猴水匪时间并不是很长，平日里，也就是帮着水匪打探消息，算是层级比较低的水匪。

　　平头猴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是打人骂人，姚旧统是没少受罪。更为重要的是，平头猴有个相好的，腚大腰圆风骚十足。姚旧统去送信的时候，见过那个女人一次。正巧那女人在弯腰洗头，那大屁股，还有后腰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看得姚旧统鼻血都流出来。结果，多看了两眼，挨了一顿暴揍。

　　这会，一听曹顺说，杀了平头猴，他姚旧统就是水匪司令。那么，就意味着那个女人也将是他的，他姚旧统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连想怎么睡都能怎么睡。

　　一时间，姚旧统内心激情澎湃起来，冲曹顺竖起大拇指来：“六少，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高！”

　　“当然，前提是，你不怕漕镇的人骂我一样，也骂你是汉奸卖国贼。”

　　“麻麻批的，老子光棍一条，说绝户都不难听，我怕他个卵！再说，谁他娘的骂我，我就说他是地下党，干他娘的！”

　　姚旧统完全入套了，曹顺就凑到他耳边开始面授起机遇来。

　　等李媚高跟鞋走路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时，姚旧统已经完全领会了曹顺的意图，拍着胸脯说道：“六少，表哥我别的不行，忽悠人的本事，那我说是漕镇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说完，看了一眼曹顺，又感觉不对劲，忙补了一句：“嘿嘿，漕镇你六少第一，我应该是说我是漕镇第三，没人敢说第二。刚才口误，口误。”

　　姚旧统的鬼话曹顺自然不信，不过，他现在愿意说自己比他强，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也就随他胡咧咧去。

　　再说，李媚到了，他也没时间和他胡扯，因此，曹顺一拍桌子，抬手就抽了姚旧统一个响亮的耳光，并怒喝道：“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李小姐的酒里下药，看我不一枪崩了你！”

　　曹顺这一巴掌可是真打的，姚旧统的脸瞬间出现了五道青红的印子。不过，姚旧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自己抬手抽起自己的耳光来，边抽边哀求起曹顺来。

　　“六少，都是表哥我混帐王八蛋，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李小姐那样的大小物都敢惹。求你看在我妈的份上，帮我在李小姐面前说说情，饶了我一条狗命。”

　　姚旧统正哭着喊着，李媚走到了他跟前。

　　当她看到眼前这个满脸红肿的男人时，马上就想起自己被他害得一下午难受的事，冲过去就一脚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