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

  酒店的二层是娱乐场地,有棋牌室,咖啡厅,茶室等。

  离开付臻房间的祁无庸相当有余裕地来到咖啡厅,分别点了一杯冰美式和焦糖玛奇朵。

  他先尝了一口冰美式,随即嫌弃地皱皱眉, “果然无论喝再多次,味道都还是像中药。”

  他毫不犹豫地将品尝过的冰美式丢弃在一旁,又拿起惯常喝的焦糖玛奇朵,感受到甜蜜和细腻的口感,他愉悦地眯起桃花眼。

  耳朵上戴的蓝牙耳机,是不是发出细碎的蓝色亮光,播放的也不是音乐,而是人的对话。

  “远离祁无庸。”

  林正溪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祁无庸耳朵里,他随口喝了口玛奇朵,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又在说他的坏话啊,亲爱的弟弟。

  对于林正溪的举动,他没有任何意外。

  后面果不其然,林正溪又发表了一大通他的负面评价,不过算不上诋毁,因为也确实大部分是事实。

  祁无庸并不在意林正溪说什么,他只想知道付臻的反应,面对林正溪说的相当难听的话,付臻会怎么回答?

  坚决地反对,替他辩解,还是敷衍地赞同,干脆省着力气顺着林正溪的话说?

  他会怎么做……

  祁无庸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陷入某种怪圈,无知无觉地喝着咖啡,直到杯子见底,才恍然发现自己太入神了。

  他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等待服务员制作的过程,他也在等待付臻的答案,可过了好几分钟,迟迟没有回应。

  祁无庸察觉到不对,将手机逃出来,点开屏幕,就见监听页面显示着: [您的设备已断开连接,请重新连接信号。]

  他退出监听页面,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饶有兴味。

  被发现么?

  *

  “什么东西?”

  林正溪有一瞬间迷惑:刚刚付臻从他后背好像摘下了什么东西,但对方动作太快了,他没看清。

  付臻没有将手里的东西摊开,而是紧攥在手,神色如常道: “一块口香糖而已,不用在意。”

  林正溪几乎是毫不犹豫道: “肯定是祁无庸的报复,他这人还真是无聊。”

  付臻不知道他是拥有怎样的勇气说别人无聊,只是当做没听见。

  林正溪见他表情平淡,又有些急了: “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你一定要相信我!darling,他这个人不正常, please!

  你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一定要远离他!”

  付臻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林正溪也没办法从他的表情判断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他还想再劝,付臻就提前开口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自有判断,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我要洗漱休息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已经完全要黑下来了。

  林正溪想着还要回自己的住处,要不好再多待,便匆匆告别离开了。

  对方离开,付臻终于可以松开一直握着的手。

  手里面握住的并不是哄骗林正溪所说的口香糖,而是一个小型窃听器,形状并不大,糖豆大小。

  林正溪今天正好穿的黑色,监听器也正好是黑色的,监听器黏在对方靠近腋下的地方,如果不是付臻眼神好,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他捻了捻指尖,将监听器捏坏,随手就要扔进酒店垃圾桶,就在这时,祁无庸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眼睛对视片刻,又很快错开视线,偌大的空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蓦地,祁无庸冲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没吃饭呢,谢谢你给我打包饭。”

  “不客气。”

  付臻语气冷淡,将窃听器扔进垃圾桶,仿佛无事发生地从行李箱翻出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漱间洗澡。

  听着浴室响起哗啦的水声,祁无庸蹲下。身体,看着垃圾桶已经阵亡的窃听器,脸上的笑意愈发狂肆: “果然已经发现了。”

  不过付臻要和他演戏,他当然也乐意奉陪,当成无事发生。

  他打开空调和电视,坐在付臻床上等对方从浴室出来。

  正好是七点钟,电视正好在播放新闻联播,只是祁无庸心也不在电视上,也就没有心情换台。

  不知道眼前的新闻联播放了多久,浴室传来了开门声, “该你了。”

  付臻用酒店提供的白色帕子,随意擦了擦滴水的头发。

  不得不说,长发就是很麻烦,不仅需要洗很久,就连吹干也花时间。

  原本盯着新闻联播装模作样的祁无庸,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付臻身上,随即真心实意感叹道: “很美。”

  美人出浴,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难免心动。

  付臻完全不理会他的吹捧: “快去。”

  他今晚想早点睡,如果祁无庸磨蹭很久,他会很困扰。

  这么看来,住在一个房间到底还是不太方便。

  他又看了祁无庸两眼,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坐在我的床上。”

  虽然他没有什么洁癖,但是自己的床被别人动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对不起,”祁无庸微笑着从床上站起来,歪歪头问道: “我们明天去动物园玩,好不好?”

  他的话题跳转的太快,付臻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只能问道: “为什么?”

  祁无庸一边准备换洗衣物,一边回答道: “因为想看看东北虎,感觉是很可爱的动物。”

  付臻对他的评价不作反驳,只道: “快点。”

  滚去洗澡。

  祁无庸读懂他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桃花眼微弯: “你果然很有趣呢。”

  洗漱完的两人很快就寝,第二天也按照计划前往动物园。

  只是因为冬季来东北旅游的游客太多,尤其是慕名而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果要看东北虎,就不得不排一个小时的队,于是两人果断放弃,选择围观其他动物。

  逛动物园付臻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祁无庸惊叫连连: “阿臻,你看,是狍子!还会把脸藏在雪堆后面呢,好呆,真是太傻了!”

  “你与他傻得不相上下。”付臻客观点评。

  “有这回事么?”祁无庸不在意他说的话,而是拉着又去看麋鹿, “你看见么,它们头上的角好大,应该是公鹿吧?”

  祁无庸的话暴增,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一只误入动物园的麻雀。

  付臻安静地听他发表自己的感受,偶尔附和两句,安分地做着提供情感价值的工具人。

  等两人从动物园出来,祁无庸终于从那种亢奋的状态恢复过来,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动物园真的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动物园确实有趣,不过付臻已经去过好几次动物园,所以没什么新鲜感,也谈不上有趣不有趣这种话。

  这一路上,与其说他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不如说他在认真观察祁无庸的反应。

  对方身上总是有一些矛盾的点,忍不住想让他一探究竟,于是付臻也真的问了: “你以前没来过动物园?”

  “没来过,”祁无庸脸上的笑意不减,没有什么落寞之色,只是轻松地笑着, “和你来是第一次,很开心。”

  以前是没有机会,之后是找不到对的人来这种地方,也就丧失了兴趣。

  这次来动物园,也只是突发奇想。

  付臻听他这么说,也没有说什么下次还可以陪你这种话,而是若有所思道: “还要去什么地方么?”

  祁无庸笑道: “逛一逛杂货铺吧,想买一点土特产回去。”

  主动提出再逛逛的付臻没有任何意见,完全听取了对方建议,去了一个大型杂货铺。

  说是杂货铺,说是大型商场应该更为贴切,除了吃的东西,其他的是应有尽有。

  “想买一点有趣的东西回去装饰装饰屋子,”祁无庸念叨着,看向眼前修剪整齐的盆栽,似是陷入选择困难, “选哪一个比较好?”

  他戳了戳付臻,对方想了想,似是随手一指。

  果不其然,听见祁无庸有些无奈道: “太敷衍了。”

  说完,又开始认真观察盆栽,企图从多个角度分析出哪一盆最适合家里的装修风格。

  祁无庸观察着盆栽,付臻则是在不动声色观察祁无庸。

  如果说祁无庸因为没有去过动物园而惊叫连连的反应有些奇怪与割裂,那么此刻就是违和至极。

  喜欢小动物,会因为小动物而喜悦,喜欢装饰居住环境,似乎有着柔软温和,积极生活的内心。

  只是这样可爱的特性,是对方真实拥有,还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在故意试探他呢?

  如果不是表演,拥有这样温和柔软内心的人,会是林正溪口中说的那种人么?

  祁无庸身上实在有太多谜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正溪口中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他蓦地又想起昨天林正溪说的话。

  哪怕是在说对方的坏话,嘴角挂着惯常的笑,但眼神却流露出真实,毫不作伪的焦虑与恐惧:

  [你一定要远离祁无庸,他很危险。]

  [他曾经杀过一个人,他是个可怕的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