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楚煜修看着低头的对方,终究先服了软:“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以煊还没回过神,他习惯性立刻回道:“没关系。”
从头到尾该说抱歉的人,都该是他温以煊才对。
两人吃了饭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于是坐在客厅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虽然温以煊看手机的频率并不频繁,但还是被楚煜修察觉,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对方:“你是有事要联系吗?”
温以煊跟楚煜修四目相对,眼神坚定:“对。”
他要告诉宇曙集团的人,自己不会再继续监视楚煜修。拿不到那笔钱也没关系,楚煜修给他开的工资并不低,再加上月湖镇的生活成本很低,自己每个月还是可以按时给父亲打钱还债。
只是也许是因为暴雪天的原因,迟迟没有工人来修倒塌的信号塔,所以他们这里居然过上了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你要跟谁联系?”楚煜修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温以煊是个很不会藏心事的人,楚煜修看得出来,今天一整天对方都心神不宁,视线老是会飘向手机。
应该,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心底最隐秘的占有欲在此时显现,楚煜修不喜欢对方的注意力放在他不知道的事情上。
温以煊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他勉强笑了笑:“没事,本来想跟父母打个电话的,但是信号塔还没修好,就只能再等等。”
楚煜修,你再等等我,等我跨过阻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
一眼识破温以煊的谎言,但楚煜修没有再多问,他起身,打开了客厅的另一个木柜。
温以煊惊呼,这竟然是一整面的酒。
“下雪天,晚上喝点酒?”楚煜修随手拿起一瓶明显价值不菲的威士忌,询问道。
温以煊却有些顾忌:“可是老板你身体还没好。”
楚煜修气息平缓,但却莫名的给人威压:“两件事。”
“什么?”温以煊疑惑。
“第一,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叫我老板。”锋利的语气一转,楚煜修又温和道,“第二,我很开心你这么在意我的健康。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喝酒。”
“好,好的,修哥。”明明还没喝酒,温以煊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了。
楚煜修今天对自己似乎特别主动。
“不过,”楚煜修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轻咳一声,“等雪停了我们去茶店上班的时候,你可能要顺道去对面油画店做个兼职。”
温以煊满脸问号:“为什么?”
楚煜修视线瞥向另一边:“总之去就是了,只是帮她们算算账,我会让白汐多给你结算点工资的。”
看着对方依然懵懂的脸,楚煜修意识到自己是彻底栽了。
白汐这人确实有点先见之明,之前楚煜修还对他俩的一个月赌约势在必得,却没想到现在自己要主动认输。
楚煜修几乎都能想象到白汐知道她赢了赌约后的那副得意的嘴脸。
见楚煜修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温以煊觉得自己彻底懵了:“修哥,你很开心?”
楚煜修不打算掩饰,他继续从酒柜里拿酒:“这么明显?”
温以煊点头:“嗯。”
楚煜修心情大好,他已经计划好了晚上的事:“其实,我知道我要输了。”
“什么输了?”温以煊不懂。
楚煜修答非所问,他晃了晃手里的白兰地:“但我输得心甘情愿。”
温以煊实在听不懂楚煜修的哑谜,但他觉得只要对方开心就好了。
两人吃完晚饭后,楚煜修开口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楚煜修便下楼去了地下室,温以煊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搬了一捆木柴上来。
温以煊哭笑不得:“修哥你要烤火吗?可我们在室内有暖气的。”
楚煜修点头,然后把客厅的壁炉打开,开始往里面添置木柴。
“待会儿我们可以围在火炉旁喝酒。”做完这一切,楚煜修说道。
木柴燃烧的时候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和窗外风雪的呜咽声比起来,显得更为动听。
温以煊不自觉就靠近壁炉坐下,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也并不会觉得冷。
客厅的灯光突然熄灭,温以煊猛地回头,只见是楚煜修关了开关,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倾洒进来,轻柔地为楚煜修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芒。
房间里霎时只剩下壁炉里暖暖的火光和窗外淡淡的月光,火光随着火焰的跳动跟着一起舞蹈,气氛逐渐变得旖旎。
温以煊看不清楚煜修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对方递过来一杯酒:“不醉不归。”
温以煊笑着接过:“不醉不归。”
温暖的琥珀色液体随着酒杯晃动,一杯威士忌下肚,温以煊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喝。”
这杯威士忌的酒精度数似乎并不高,口味醇和,有着浓郁的蜂蜜苹果甜味,还伴随着香草奶油和榛子的香味。
楚煜修也一饮而尽,“我猜你会喜欢喝这样的,你喜欢就好。”
温以煊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伸出手感受壁炉里柴火散发的热量:“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以享受的心态去喝酒。”
楚煜修也伸出手烤火:“酒和茶一样,都需要细品,才能尝出其中的美妙滋味。”
温以煊像是乖学生似的举起手:“这题我会!就跟古树茶一样,虽然刚入口的时候会感觉格外苦涩,但没过多久就会回甘,回味无穷。”
楚煜修又给自己和对方倒了白兰地:“那你喜欢古树茶吗?”
温以煊点头:“当然。说实话我以前不是个爱喝茶的人,比起茶,平时上班更多的时候我会选择喝咖啡提神。”
小酌了口酒杯里的白兰地,温以煊满足地眯眼,继续道:“但是我碰到了修哥,还在你的店第一眼就相中了古树茶,它的味道虽然有些出乎我意料,但我很喜欢。”
将酒杯里剩余的金色液体一饮而尽,温以煊脸颊开始发红,他傻笑着道:“现在看来,我和修哥你的相遇,还真特别。”
楚煜修望向对方,心底一片柔软:“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温以煊已经有些醉意,所以他不仅没害羞,还很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温以煊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总是格外好看。
望着对方已经有些水润的双眸,楚煜修喉结动了动,“我想跟你说件事。”
“修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两个人想说的事情却完全不一样。
温以煊觉得,喝酒能壮胆,趁着自己现在还有勇气,不如提早把自己入职宇曙的事情告诉他,无论如何,这件事最开始做错事的人都是自己。
主动认错,应该能得到对方的原谅吧?
但楚煜修此刻却并不打算退让:“以煊,让我先说吧。”
楚煜修的眼神都染上几分痛苦,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主动再次向别人袒露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了。
温以煊放下酒杯:“修哥,你先说。”
楚煜修又喝下一杯酒,酒杯不轻不重地被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壁炉里的柴火仍旧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热源,可温以煊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楚煜修垂眸,不再犹豫,他脱下了长长的驼色大衣,只见他里面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针织衫,楚煜修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宽肩窄腰,身姿挺拔,这件黑色针织衫完美的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线条,散发着寡冷禁欲的气息。
温以煊被这场景吓到结巴:“你你想干什么?”他们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楚煜修好笑地看了一眼耳根发红的温以煊:“想什么呢。”
楚煜修撕下了后颈处的信息素阻隔贴。
这阻隔贴和楚煜修的肤色十分接近,如果不凑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楚煜修露出了他最难以启齿的伤疤。
楚煜修不是温以煊和这里的人以为的beta,他是有着腺体的Alpha。
温以煊大脑宕机:“什......”
楚煜修居然是Alpha?他一直以为对方是beta来着。
不过想来也是,作为宇曙集团的继承人,平凡的Beta怎么能做到力排众议?
楚煜修垂眸:“过来。”
温以煊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不佳,他努力压下心头的诧异,乖乖走向对方。
楚煜修低头,后颈处的腺体在此刻完全暴露,太久没接触到空气,楚煜修轻轻嘶了一声,好凉。
温以煊走近后才发现楚煜修的腺体上居然有一道可以称得上是难看的黑色伤疤。
对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是珍贵而又脆弱的存在,可楚煜修的腺体怎么会这样?
温以煊情不自禁就摸了上去,他声音微抖:“疼吗?”
楚煜修低着头,所以没人能看见他瞬间红了眼眶。
当时出事的时候,有人嘲笑他怎么能笨到连Alpha和Omega的抑制剂都分不清,还有人可怜他这辈子都毁了,就连他的父亲都训斥自己为了个恋爱竟然闹到这种地步。
却没有一个人问过他疼不疼。
楚煜修低声回道:“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