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头次接触欢/爱,两人的相处不说蜜里调油,也是食髓知味,下午缠缠绵绵了好几次,送完亡魂之后在黑白无常打趣的目光下又双双跑回房间。

  房门还没关上就搂在一起亲得难分难舍,拉拉扯扯到床上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地上乱七八糟扔着衣服,很快枕头、被子也被踢下来,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月光映出床上交叠的身影,黑发相缠,隐约的声响很久才歇。

  这是陆首秋的卧室,床头就在窗户下方,拉开窗帘就能直接吸收日月精华。

  床上以及窗台、桌子、衣柜都是她这些年到外头的商场作弊从抓娃娃机抓回来的娃娃,数不出具体有多少,估摸几百个,好在她房间大,都放得下,不过她最宝贝的还是每天搂着睡觉的螃蟹娃娃,阮鲸落见过好几次。

  其中一面墙上有阮鲸落曾从照片窥见过一角的全家福。

  她第一次进陆首秋的卧室,不免好奇,死命拽回来一丝理智和毅力才让她从温柔乡中挣扎出来,下床捡起衣服裹住自己,走到墙边细看上面的照片和画像。

  陆首秋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在月光下晃着雪白的手臂,见人一直盯着照片看,就主动解释:“这些都是我之前投过胎的人家,上面是父母和兄弟姐妹,翻后面有写年月日,有些比较久远的我也记不清了。”

  阮鲸落越看越心惊胆战,同时也佩服自己,胆子够大啊,连鬼都敢睡,也不怕被吸/干……啊不对,她是女的,两个女的应该是不需要阴阳调和、采阴补阳,陆首秋也完全没有鬼的特征,她有影子,有温度,甚至情动时比她还滚汤,一点都不像鬼,说怕太阳光但每天也照样外出,跟人没区别。

  “他们……”顿了顿,“都投胎了?”

  之前陆首秋就说过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后来以为是她为了遮掩身份故意编造的,现在看也可能是真的,不禁有些心疼。

  提起已经过世多年的亲人,陆首秋没有一点悲伤,说一千道一万她都不觉得死亡是件悲伤的事,也不需要阿落心疼自己,该她心疼阿落才对,她投胎为人是自己选择的,去人间走一圈看哪家顺眼就投哪家,不像阿落,抽盲盒一样抽到那种不配为人的父母,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父母都还在地府,兄弟姐妹当中倒是有去投了胎的。”

  “那他们还认得你么?”

  “嗯,以前还没有开设农场的时候,逢年过节他们都会让我回家,哦,忘了告诉你,他们在地府另买了房子,也工作,不过现在都退休了。”

  说得阮鲸落都有些羡慕,“现在呢,他们不来看你?”

  “啊这……”陆首秋颇为苦恼的揉额角,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也来过,”那场面她是不想再经历了,“你要愿意的话以后我常带你去看他们就是了。”

  怎么还能扯到自己身上,感觉像女婿要见丈母娘,阮鲸落表情僵硬的要死,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还没到这个份上。”

  她对亲情本就淡漠,也不想掺和到别人家去。

  陆首秋也不勉强,她自己跟地府的家人都没什么联系,不过谢必安来时偶尔和她讲两句,已经很久没见了,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如果阿落真的很渴望亲情的话,她不介意从地府那边划拉几个人过来搭建一个家,至于阮家村那些,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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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秋大人跟小长工在谈恋爱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的到处都是,知道的都在议论,不知道的也在知道的议论声中知道了。

  这简直是三界有史以来最有看头的八卦新闻,比七仙女下凡、牛郎织女私会、玉帝有私生子还要劲爆。

  也不怪三界议论声如此鼎沸,实在是天地初开时陆首秋是出了名的残/暴、不好惹,每天喊打喊杀,谁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年突然转性,好说话了,逢人便笑,活脱脱一颗小甜豆,现在还跟个生人谈情说爱。

  据农场仙民传回的一线报道,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已经这样那样好多次了,首秋大人还是被压的那个。

  “牛啊!这生人何许人也,老虎屁股都敢摸。”

  “看来首秋大人也是个恋爱脑。”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年底就该办酒了吧,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哦。”

  “哪有这么快的啊,双方父母都还没有见。”

  “我怎么听说那个小长工家里不太好,前阵子她家祖先还去农场闹过,惹了不小的麻烦,首秋大人的爹妈们都堵在那几家门口破口大骂了。”

  这事说起来也不是秘密,地府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陆首秋投过多少次胎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亲生父母加起来能有一个排。

  这些人死后认出了她,也可能是厌烦了人间的生活和景色,就不太愿意去投胎了,便在地府买地建房重新安家,十殿阎罗看在陆首秋的份上,都会给他们优待,铁饭碗塞他们手上。

  他们自己也争气,日子过得都挺好,同阶层的鬼魂都知道他们是陆首秋的父母,平时没事都不敢招惹,有事也躲得远远的。

  他们也为女儿着想,虽然陆首秋很想说没必要,但他们习惯了人间那套生存法则,到了地府也没改。

  但不主动惹事生非不代表别人就能欺压到自己头上,更别说敢找他们女儿的麻烦,在听说阮家祖先干的那些事后,这一排的父母就找上门了。

  按照先来后到的排序就是陆大爹夫妇、陆二爸夫妻……排前头的都是年代久远的,能追溯到千年前,跟现代文明截然不同的,说话也斯文,骂人都引经据典之乎者也。

  阮家祖先原本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民,听不懂,但起码知道了自己后代说的妲己转世的妖精跟传闻中的那位大人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们只是听闻过,从没见过那位让阎罗王都忌惮的大人物是谁,也没有联想到农场。

  从上次被黑白无常抓回来至今,都没有定下处罚,阮家祖先以为没事了,又开始不安分,一来二去的打听,越打听阮家祖先就越高兴,还恬不知耻的跟陆大爹他们攀起了亲家。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陆大爹等人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从地府出来,风尘仆仆出现在鬼寨的黄泉客栈,老板惊的下巴都掉地上。

  农场初设的时候爸妈们怕女儿独自在外不安全,人间险恶,他们都是经历过的,女儿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家万一碰到心思不好的歹人怎么办,所以有出来陪住过一段时间,后村还留着他们当初住的吊脚楼。

  不过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女儿嫌他们管得紧,不耐烦跟他们住,后来联系也不多,过年都不在一起了。

  他们这次来,一则是不想在地府跟阮家村那帮不讲武德的瞎吵,掉价,二则是想看看女儿选的这个生人到底怎样,听归听,不亲眼看看总不放心。

  至于阮家祖先那边,就别做跟他们成亲家的白日梦了,过不了多久阮家祖先就要被锁去六畜道,投胎沦为人间牲畜,还是带着前世记忆那种,这可比关进十八层地狱还折磨人,明知道自己是人,却只能成为供人宰杀食用的牲畜,这种煎熬,酷刑啊。

  地府自有一套投胎的规则,尤其六畜道,生前为恶,投胎也是带着印记的,沦为的牲畜绝不可能开灵智,更不会有任何机遇。

  也不要以为后代作恶报应不到自己身上,阮家祖先能有如此下场,除他们自己在地府不守规矩外,也因为后代在人间的所作所为。

  这些事自有鬼差去料理,不需要陆首秋过问,她日子过得悠闲,最近几天除了跟阮鲸落厮闹,就是吃吃喝喝,偶尔去地里看看菜的长势,大部分时间还是窝在大门口摆摊,帮自己老婆赚钱。

  陆大爹一行风风火火找过来时,太阳刚下山,收摊的陆首秋转身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二十几张面孔,后脊背发凉,拉上状况外的阮鲸落就想跑。

  结果当然是没跑掉,除非她想上明天微博的热搜——某女子吧啦吧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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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是你爸妈?”阮鲸落从橱柜里翻出剩下的章尾凫,原本挺多的,都让陆首秋拿去煮茶叶蛋了,她边泡茶边探头往外看,回身小声问。

  陆首秋也被今天这出打了个措手不及,躲在厨房不愿意出去面对自己那一个排的爹妈。

  “是啊。”

  愁死了,又不能把人赶走,她为人时父母对她都很宠爱,哪怕有些亲戚很烦人,在父母去世后惦记她家的产业,她也没有怨怼过,后来也尽量照拂了,只是联系少,主要她也不是需要亲情的人啊。

  阮鲸落看她愁眉不展的,好笑的同时也忍不住羡慕,“怎么了呀,我看他们挺关心你的。”

  陆首秋伸腿踢踢她的鞋尖,不满道:“你到底哪边的啊。”

  确实关心,就是太能吵了,想想看,她这么喜欢热闹都嫌吵的话,那得吵成什么样。

  阮鲸落哪里知道,不过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