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热闹到天将明才散,期间阮鲸落在某鬼的带领下看了斗牛、斗鸟,还被强拉到篝火旁跟几个嬢嬢跳舞,就她那不协调的四肢,跟大猩猩捶胸口一样,自己看了都想笑,最后唱山歌的环节,她也不会,只挨着陆首秋坐,安静的听。

  回到鼓楼,陆首秋精神还很亢奋。

  也对,她又不是人,不需要睡眠,平时睡到日上三竿纯粹是懒,最近是不怎么能睡懒觉了,每天早早被阮鲸落砸门喊起来,吃过早饭就要去地里干活,不干就没饭吃,要自己做,仙民都调侃小长工骑到雇主头上了。

  “这个花环真漂亮,阿落,明年你还给我做一个吧。”她把头上的花环拿下来,爱不释手,都戴一天了也不嫌烦。

  章尾说要去市区见几个朋友,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阮鲸落将门锁好,视线落在已经有点焉的花环上,“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那不行,现在就得说好。”

  “那么远的事现在说有什么用啊,谁记得住。”阮鲸落上楼,太累了,她想洗澡睡觉,白天罢工,不看门了。

  陆首秋跟在后面,“到时候我提醒你。”

  “……你就是闲的。”倒也没说不给做。

  明年啊,明年……

  自己居然会想明年,是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了吗,又种菜又养鱼养龟,将卧室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衣柜添了很多新衣服、新鞋子,完全就是会长期住下去的架势。

  可不住这她又能去哪,回市区找一份底层人能干的工作?每个月浑浑噩噩挣俩歪瓜裂枣,租个最便宜的天台板房,夏天闷热冬天湿冷,又回到之前孤孤单单无人关心的生活?

  一想到这些她就排斥、反感,但应该也不至于像之前那么差吧,她现在有点存款了,应该是能租到一个不错的房子,但还是免不了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搬家,屋里任何东西都不属于她,也不敢添置任何新东西,怕搬家麻烦,怕占空间。

  “就这么说好了啊,”进房间之前,“回头我把今晚的照片和视频传给你啊,拍了好多。”

  她知道阿落一张都没拍,手机就没从口袋拿出来过,真是不懂得保留美好生活回忆的人,满脑子都是钱,掉钱眼了。

  阮鲸落从万千思绪中回神,“不要,又不好看,你不许留我的丑照,删掉知道没有。”

  陆首秋才不听她的,边翻看边在床上滚来滚去,挑了几张自己认为非常beautiful的发过去,又把视频剪了剪发朋友圈,想起什么又从床上爬起,将花环摆在桌上,各种角度拍,又发了一组九宫图,但她忘了虚化背景,让阮鲸落看到了那面照片墙,全是陆首秋过去的全家福。

  阮鲸落没有进过她房间,不知道里面什么样,这张照片也只是拍到其中一角,犹豫之后还是把照片保存了下来,又不太情愿的点了个赞。

  陆首秋的消息立马追过来,“你也发一条啊,我给你点。”

  原本都要睡的阮鲸落翻了个白眼,想的是我才没有这么幼稚,实际行动却是——

  “哎呀,发合照你好歹p一下的,那张光线都不好,我脸黑成那样。”陆首秋对她发的唯一那条朋友圈内容很不满,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像八百只鸭子在门前游过,阮鲸落都不懂她每天哪来这么多话。

  “p什么啊,谁看啊。”换号码之后就只有陆首秋这一个联系人。

  陆首秋一直看那个花环,怎么看怎么满意,发朋友圈还不够,还破天荒主动联系其他人。

  “阿落专门给我做的喏,好看吧?漂亮吧?嘻嘻~独一无二,别人的跟我的不一样,阿落说明年再给我做一个。”

  她已经炫耀很多遍了,都刷屏了,其他人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个花环(看多了眼花,看成花圈了),纷纷求放过,神仙的命也是命。

  “重阳节还是这么热闹,好怀念在农场的那段时光。”这条是傅静发来的。

  陆首秋还没看完,狸花的毛脑袋就从她胳肢窝钻进来,前爪怼在她大腿上,二十几斤的分量全压在那小小的肉垫下方,她嗷一声,将狸花扒拉到边上,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你不是跟小白猫约会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

  恋爱的力量真是强大,平时爱钻灶眼的狸花这段时间格外讲卫生,隔三差五就要去溪涧洗澡,躺在屋顶让太阳烘干毛发,再跑进她房间蹲在镜子前做看看右看看,恨不能用发蜡给自己抓一个帅气的发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狸花就来气,转过身让陆首秋看,屁股和尾巴那一块的毛都让小鹦鹉啄秃了,白猫现在跟同小区的另一只缅因猫眉来眼去,对它是爱答不理,今天它巴巴的叼了块腊肉去找白猫,被那只缅因笑死,说它土包子,谁约会送腊肉啊。

  陆首秋从它伏低下去的身体以及喉咙发出的呜呜声感受到了它的委屈,她也觉得挺对不起狸花的,曾经名震四海的神兽现如今只能当个抓老鼠的狸花猫,还被心仪的母猫嫌弃,这把年纪了连个老婆都没讨着。

  “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也没有自由。”她点了点狸花被啄秃的那块地方,新的毛发眨眼就长出来。

  这下狸花猫高兴了,先跳到桌上照镜子臭美一番,又跑回床上,前爪搭上陆首秋的肩膀,抬头亲昵的跟她蹭蹭,能守护首秋大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失去点自由又算得了什么,首秋大人愿意遵守,管理处的条约才有用,要不愿意了,都不用首秋大人动手,它就能一爪子把那些人掀飞。

  陆首秋抱着狸花滑进被窝,没有回傅静的那条微信,这小孩对她有点心思的,早之前就看出来了,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放弃了,没曾想死心眼到现在。

  “阿落知道了会不会吃醋啊,”她抓抓狸花肚子的肥肉,自言自语,“我接傅静的电话她都黑脸,在那边嘀嘀咕咕,哈哈哈,挺好玩的,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

  一觉醒来阮鲸落最想做的就是捶死自己,她做了好离谱的春/梦!

  “啊啊啊啊———”她蒙住头,崩溃,想死。

  春/梦对象是陆首秋,梦里她还把陆首秋给……

  让她死吧,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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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首秋没怎么睡,中午还去了趟大门那边,看门、守铺子,一直忙活到傍晚,回来的路上还去菜地摘了把豌豆尖,头茬儿的,很嫩,晚上就简单点吃个砂锅米线,配点豌豆尖。

  “阿落你醒了啊。”

  阮鲸落有点做贼心虚,不敢看她,“嗯……”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生病啦?还是没睡好啊?”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探额头。

  阮鲸落跟被蛰了一样猛地跳开,“我没事!挺好的!”然后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