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免提打开,吴郝雪的吼声瞬间盖过嘈杂的雨声,“柳思南!我现在就去接你,你记好了,我夜盲,外面大雨,你半个小时等不到我就找个电视打开本地新闻,绝对能收到一条大雨天翻车的警情通报!”

  柳思南动了动唇,骂人,“傻逼。”

  “你特么才傻逼!”吴郝雪气死了,“你给我等着!”

  柳思南顿了几秒,接过手机,“你别来了,我在服务站休息一晚,真的,我不是在闹脾气,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吴郝雪那边安静了,柳思南正要把电话挂掉,身后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你送她回去,”李锦屏从车上下来,手里撑着一把伞,另一只手拿着另一把伞,对司机说,“我已经打电话叫了车,很快就来。”

  李锦屏把伞递给司机,那双眼睛似乎盛满了悲伤,甚至带着点恳求,看着柳思南道:“你的手腕还有伤,跟他走吧。”

  柳思南与她对峙了几分钟,僵硬的躯体动了动,接过那把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车后,司机朝后车镜看了一眼,默不作声把暖风开到最大。

  身上的水迹把后车座上的昂贵毛毯淋湿了一大块,柳思南从衣服里层的兜里取出手机,屏幕碎成雪花,水渍沿着碎裂的纹路渗进去,一看就不能用了。

  她把手机卡摘出来握在手心,沉默着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司机知道她的地址,直接把她送回小区。

  柳思南打开门后,忽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恍惚了好一会儿,身后是紧接着进来的吴郝雪的声音。

  开门,关门,换拖鞋。

  “啊,小南怎么淋雨啦?”孙嫂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愣住了,“这么湿,快点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柳思南冲她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走向卧室。

  孙嫂看见柳思南身后的吴郝雪,语气多了一丝埋怨,“你怎么也淋雨了,头发都湿了!”

  吴郝雪无所谓地抓了抓头发,她是披肩长发,可能进出的时候头发撩到了雨伞边际的雨水,她看了眼柳思南,想说什么又闭嘴了,“我没事,孙嫂,思南忘了带雨伞,给她煮点姜汤暖暖身子吧。”

  孙嫂连忙点头,“我马上去。”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柳思南进入卧室,浑身包裹着她的刺骨寒意消散了不少,那点偏执的疯狂念头,也在一路缄默中安分了很多。

  打开抽屉,把手机卡换到另一个手机上,开机。

  一连几十个消息,手机振动的频率简直像开了筋膜枪。

  柳思南把湿衣服都脱下来扔到脏衣篓里,点开消息。

  最早就是李锦屏的消息,手机摔碎后她一直在尝试和自己联系,9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她。

  其次就是蓝齐。

  蓝齐的消息是在最近一个小时开始频繁起来,也许是李锦屏对她说了什么,也许是蓝凌,又或许是李锦屏带着蓝凌和她说了什么,但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可蓝齐是她的经纪人,她的工作必须仰仗她。

  柳思南给蓝齐发了一条消息。

  【南】:我到家了。

  蓝齐的电话几秒后很快打过来。

  “你们没事吧?”蓝齐不等柳思南开口,就着急地问了一句。

  你们?除了她还有谁?

  柳思南“嗯”了一声,“我没事。”

  蓝齐顿了一下,接下来说的话好像很艰难,却没什么停顿和犹豫,“思南,你知道蓝凌怎么样吗?她应该在李总手里,你可不可以帮我,向李总求求情?”

  柳思南头顶有个挂灯,她就站在灯下,眉眼沉浸在阴影里,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气质。

  开口,却与往常无异,“可以是可以,但我需要搞明白,我要因为什么向她求情。”

  蓝齐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焦虑、担忧、茫然的状态,蓝凌突如其来的发病,差点伤到柳思南,还被李锦屏亲自拦下,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她心力憔悴、心惊胆战。

  在这种情绪下,她很难察觉出柳思南有什么异样,“蓝凌自小就和家里所有人都不亲近,学什么东西都比别的小朋友慢,三岁的时候我们带她去检查,发现她的脑电波放电非常不规律,医生说她的大脑没有发育好,建议我们去外国治疗。”

  蓝齐不知道柳思南想听什么,她知道蓝凌做错了事,希望柳思南能多了解一下前因后果,不要和一个从小就有病的人计较。

  毕竟柳思南在她面前展现的样子,从来也不是会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