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瞒你，就是我不说，你风言风语也都听过。”五叔道。
“嗯。”光煜未置可否。
“你妈未婚先孕，怀得就是你，现在未婚先孕不稀奇，孩子生下长多大的没结婚也无所谓。三十年前可了不得，未婚先孕是作风问题，有作风问题的人，是遭人唾弃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嫁人都困难。你妈不是没办法，能嫁给你爸？她家是没办法，才草草嫁给你爸的，因为不嫁人，你妈就显怀露馅了，曹家丢不起这人啊！
凭你妈当时的条件，找个国家工作人员也不难，怎么可能嫁给你爸这个穷光蛋？当然，反过来，当时你爸家里不是实在穷，又怎么会要一个作风不好的女人？”
“这与老胡找我爸有啥关系？”
“你听我慢慢讲！”
“婚后，你爸你妈生活的很好，可你五岁那年，你妈突然掉老山塘淹死。你妈为什么半夜去后山？我当时问你爸的，他死活不说。直到你开到老山塘，老山塘水抽光后，他找到了我。”
“他为什么在意老山塘水抽干？”
“你妈和他结过婚，有一个日记本，从来不让人看，你妈死后，这日记本就没了，他怀疑你妈坠塘当晚，日记本是带在身上的。”
“一本日记本没就没了，他着什么急？”光煜始终不说日记本已经在他手。
“这你就不懂了？他怀疑日记本一定藏有你妈自己的秘密，假如这日记本让外人见到，不但她隐私被暴露，更让他担心的是你的身世就暴露了！这两个秘密都是他想极力遮掩的！”
“我爸既然确定落在塘底，没下去捞？当时我妈死天气还很热。”
“你怎么知道他没捞？你妈死后，他偷偷上山下老山塘摸过多次，可就是没摸到。老山塘水干了，他天天上山，围着山塘转。”
“还有这事？”光煜若有所思。这是自己的一个失误，只顾盯着他妈遗物，忘了还有人对此也在意。
“你以为呢？”五叔反问道。
“五叔，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光煜说罢，拿起手机，给晨东打了过去，“晨东，老山塘水抽干清淤那几天，有谁去过老山塘的？”
晨东答道：“老大，来过的人太多，你家大爷都来好几趟！”晨东的话验证了五叔说的不假。
“噢。还有谁？你想一下，不急，等会告诉我！”他让晨东再想想，他想知道还有谁也关注老山塘底的东西？
光煜挂了电话，转头对五叔道：“五叔，你继续。”
“他最怕有东西落入你的手。”
“我爸想多了，我就是知道谁是我的生父，我会认他？他凭什么让我认？”
“你怎么想归你怎么想，但他不落底。所以听老胡一说，你已经有了证据，一急就急出了病！”
“五叔，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老胡跟他说这些？这与他也没有一毛钱关系啊！他能得到什么？”
“唉！当时你妈死后，你爸当天夜就去找的，一早又继续上山找，你妈一夜未归，他急死了！他一大早上山让人看到的，后来你妈在老山塘被人发现，当年负责调查此案的就是这个胡又江。他就怀疑你妈是你爸害死的。”
“五叔，实话实说啊！我爸还真有嫌疑！”光煜就事论事道。
“是啊！你爸也是有口难辩。”
其实，他看过当年他爸的问讯笔录，他爸确实无法自证清白。
“那胡又江后来为什么放过他的？”
“这个你爸说了，他告诉姓胡的，说你妈可能有遗物落入塘底，让胡又江找人打捞，那样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老胡之所以在监狱告诉他，老山塘底可能有他妈遗物，这就通了。原来他是从他爸这里得到的信息。这重要信息问讯笔录他为什么没记？光煜又多了一个疑问。
“老胡组织人捞没？”
“没有，之后不了了之。”
“为什么？”
“听说上面有人阻止，不让查。”
“五叔，我妈原来相好是谁？我爸知道吗？”
“你爸没说。但我认为他知道！这事外面传言很多，都说是原来在我们公社做青年书记姓关的，就是现在副市长，叫关启山。”是话都有音，谣言四起必有被掩盖的真相。
“确定吗？”
“这怎么确定？能确定的只有你妈。”
“这倒是！”
光煜给五叔又续了杯水，接着道：“五叔，你放心，不管我是不是我亲生的，他永远都是我爸，五叔您还是我五叔，谁也改变不了，我说实话，我也不想改变。”
“我也这样对你爸说的，光煜不是忘恩负义的孩子，可你爸放不下！”五叔一个手背拍着另一个手心，无奈道。
接着他又叮嘱光煜：“光煜，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今晚见到你爸，好好和他谈谈！”
“我有数。”
叔侄俩畅畅快快聊了一两个小时，正当五叔准备回去，晨东来了，光煜陡然想到该帮帮五叔了，当年自己去光荣石子厂偷技术，还是五叔从中弯劝的，现在自己推动山上机械化，让他老人家失去了工作，说到底，他的失业，责任还是在自己这。
于是上前拉着五叔，“五叔，你现在在家没事干，就到我山北石子厂里每天出出灰面，打打闲杂。”
“诶诶诶！大侄子，千万别，我不是来找你讨饭的，我不用你照顾。”五叔他不趋炎附势，更不会唯利是图，这也是他让庄中老少敬重的原因之一。
“五叔，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厂现在正常生产，确实需要一个在机台下照看收拾收拾的人。”
光煜转头对晨东道：“钟厂长，五叔交给你，你安排一下。”
“五爷，我前天还找主任要人的，您老就来吧，不然我还得再找人，而且找来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刁蛋手？（方言，干活躲懒的人）”晨东天天跟在光煜身后，光煜的一言一行他都能会意，光煜话他接得天衣无缝。
光煜对晨东的反应很是满意。
“你们要这样说，那我就去试试！”五叔答应道。
“那就这样，五叔，说好了！”光煜把五叔送出门还叮咛道。
他回到办公室，问晨东，“你给我说说，还有谁那几天去过老山塘？”
“除大爷而外，别的没有特别印象，不过，后来有一个人也去问过。”晨东回答道。
“谁？”
“夏镇长。”
“我姑？”
“是的。”
“当时她说什么？”
“她卖的佯，没有正面问，如果你不提这事，我也不会怀疑，今天你一提，我回想，夏镇长就是去打听老塘清没清出东西的！”晨东把夏镇长到厂里经过详细给他讲了一遍。
呜呼！人世间，真是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起心动念，就必留有蛛丝马迹！任何人，不要把人家当白痴，不然到头来，笑话的往往是自己。
“我知道了！”光煜从晨东刚刚这两件事，觉得晨东是可造之材，心思越来越缜密。
“老大，厂生产一正常，事太多，爆破队那一块我也忙不过来，是不是交给达生？”晨东建议道。
“噢，我已经考虑了，你先辛苦一下，我再考虑考虑。”其实光煜早就想让达生独领爆破队，可达生给他总觉得差点东西，假如他能有晨东一半悟性，自己早就重用他了。
晨东走后，光煜一个人倚在沙发，静静地捋五叔和晨东讲的话。
首先，他爸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心病，被证实了，结症也让他找到。
发病原因与这也分不开，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对于她妈的死，他爸虽然不能自证清白，但从他夜里就发动五叔这些人找，就足以证明他不可能去杀害他妈。
他妈虽然未婚先孕，但以他妈的漂亮，文化水平，配他可以说过过余出，他爸捧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伤害她？
老胡从这点，肯定要挟不到他。老胡找他必另有企图。这是他要进一步搞清楚的地方！
他姑夏建君关注老塘底遗物，显然是受关启山授意。不过，假如关启山特别在意老山塘底的遗物，为什么过后才想起问？之前为什么不介入？以他的能量，什么时候都能介入此事，只要他想！
关于关启山这边如何动作，他无法把控。所以，他决定从他爸这边入手，查清老胡搅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