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煜回到医院，到了病房，见老爸还没睡，便问：“爸，你怎么还没睡？”
“白天除睡觉，也没干事，不困。”
“晚饭什么时候送来的？可不可口？”
“你走后没一会就送上来了！饭店饭什么可不可口，肯定比家里有味，就是份量太多，吃不了，浪费。”老夏是五零后的人，过惯了穷日子，见不得浪费。
“那能浪费多少？也不是住多长时间。”光煜和他爸边聊边把折叠床放好，自己朝上一躺，说是来陪护，实质就是来陪睡，因为他爸什么都能自理。
他刚刚和老赵说了说心里话，现在他心里很顺畅。
心静的光煜，对外界感观比昨晚敏锐得多，他老爸在床上翻来覆去，极不安静，他以为他那里不舒服，便欠身问道，“爸，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没有。”
“那你翻来覆去有什么事呀？”
“没事没事，你睡吧！”
光煜重新躺下，凝神静气，密切注意他爸的动静，他爸虽然不再翻动，但他感觉到他并未睡着，明显有心事。有心事他又不说，自己也没办法。
第二天一早，光煜买来早点，父子俩一起吃的，吃过光煜并未立马上班，他是想等光辉来问一问，看他知不知道他爸究竟有什么心事？
“小大，（方言，对大儿子的称呼）你怎么不去上班？”老夏问光煜道。
“今天星期六，矿管办没事，别的事都安排好了，等光辉到的，我也不急。”
光煜这一等就等到九点钟，他爸吊水都挂了一瓶，光辉才姗姗来迟。
光辉进门见光煜还在，“你怎么没走啊？”
“我不是等你的吗？”
“有事？”
“没事。”
“没事，你等我干嘛？今天不忙？”光辉不解地问。
“周末，我有什么忙？厂里有晨东了。你忙，就挂吊水时过来看一下就行，别的他也不用陪。你今天找个饭店，让他们每天定时把中饭和晚饭送到爸病房，省得你不在这他吃饭不方便。早饭我来买，总之我也要吃。”光煜吩咐道。
“行，这样省事。”光辉应道。
光煜说完和他爸告辞就出了病房，光辉跟着出来，这时光煜问光辉，“老二，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光辉想了想，“哥，你别说，你不提我没注意，你一说，我感觉是有点不对劲，这两天他老独自发呆，还会莫名其妙地叹气！”
“哦！你听没听说他最近有什么的事？”光煜问。
“平常他修车，我也没常去看他，谁知道他有什么事？”光辉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自然自言道。
“要不，你今天再问一问他，昨晚我问他没说。”光煜叮嘱过就准备走，刚走两步，“哥，你等一下。”他让光辉叫停。
他转过身，光辉到他跟前，“爸生病前几天，老胡找过老爸。”
“哪个老胡？”
“还有哪个？老郭厂里那个呗。”
“他——！他找老爸干嘛？你怎么知道的？”光煜一听是胡又江，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是思青他爸看到的，他觉得怪怪的，问思青的，说老夏怎么和老胡熟悉的？”光辉讲道。
“我知道了，我有数了。你今天什么也别问爸，晚上我来问。听到没！”
“听到啦！我耳朵也不聋。”光辉稍有不耐烦怼道。
光煜回到上港，一人坐在办公室，在想他爸是不是也为他妈的事？因为老胡只有这事才有可能找他爸，别的他们也没有交集的地方。
他跟老爸说了什么？用意是什么？
正当他思索时，有人敲两下门，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起身便去开了门。让他意外的是，来人竟是和他平日很少碰面的五叔。
“啊哟！五叔啊！快进来，快进来！山上还干啊？”五叔和他老爸是叔兄弟，他们两家关系最好，以前他家大凡小事，他爸都会找五叔。所以，他们兄弟俩，对五叔也最亲。
五叔不单和他家好，对庄中老少，都热心。不管谁家有难事，他都能帮着化解。一辈子行善积德，望人好！
“山上不干了，现在都机械化，我们老头那还能干？”
“也到享福的时候了！”
“你爸比我还大呢，他还不天天干？”
“我和光辉早让他收摊不干，他不愿意啊！”
“我们这一辈人，都一样，就苦命，一天不干活，难受！”
“是的，你们那一代太能苦了。”光煜边和五叔说话，边给五叔接了一杯纯净水。接着又到储藏间拿出一条烟递给了他。
“大侄子，这使不得，使不得！”五叔连忙摆手，不接！
“五叔，我这也没花钱，我们小时候没少吃你家东西。”
“过去穷，吃点瓜桃梨枣，好的也没有。”
“秋天，你家家后柿子，我和光辉经常去偷。”
“柿子不懒也不能吃，涩嘴。”
“我们偷来放塑料袋中埋粮囤里，过几天就能吃了。”
“小时候也数你鬼机灵。”五叔奉承道。
光煜和五叔寒暄一会，火候也差不多了，他开口便问，“五叔，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知道，五叔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一定有事。
“呵呵”五叔先冲光煜一笑，接着道：“大侄子，你现在混也不错了，但五叔该说还得说，五叔一辈子就爱管个闲事。现在不管了，因为五叔没钱，想管也没人听。不过，你家的事，我还得管。”
“五叔！必须的，你一定要管，不管我还怪你！”
“管你没意见？”
“绝对没意见！”
“那好！大侄子，你爸为什么生病？你知道吗？”
五叔此话一出，光煜一怔，心想，老爸果真有事瞒着我们。
“五叔，实不相瞒，昨晚我就发现我爸有心事，可我问他，他不说。”
“他怎么说？他开不了口啊！他有心病！”五叔激动把敲着茶几道。
“五叔，什么事？你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调查你妈死因？”
“谁说的？”
“你别问我谁说的，你是不是在调查？”
“五叔，我一句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实话告诉你，是在调查。”
“你要调查用意是什么？”
“这话就长了，你让我慢慢讲。您也知道，我五岁我妈就死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想起调查她？”
“就是啊！”
“我在坐牢期间，有人告诉我，我妈死因蹊跷，让我关注我妈坠落的老山塘，他说老山塘底可能有我妈的遗物，如果找到，她的死因将真相大白。”
“真是这样？”
“句句属实。”
“老塘干了，你找到你妈遗物了？”
“我是让晨东留意过，可他什么也找到。”光煜头脑始终清醒，他既没说出幕后的老胡，也没暴露你妈遗物他已经得到，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局面。尤其他妈遗物找到，他对老赵都只字未提。他也没想过对谁要提，因为这事干系太大，不仅仅涉及自家父子，兄弟亲情的关系，还涉及副市长关启山，这不是闹着玩的，是一颗大雷。
“那个老胡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在派出所，就遭人恨。前几天，他跑到你爸那，说你正在调查你妈的死因，这不是存心没安好心吗？”
“五叔，你说得对！你想想，我能调查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调查？人家提醒我，说老塘有我妈遗物，我肯定要注意找一下，你说是不是？”
“这我理解，给谁都会这样去做！”
“就是，但老山塘确实没清出东西，而且抽水清淤我都没过去，我就让晨东留意一下的。”
“那老胡怎么说你可能已经拿到证据了！”
“他胡说八道的。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老胡为什么去找我爸？他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关心我妈有没有遗物？”光煜佯装不知，故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