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今天吃什么【完结番外】>第五十二章 聘礼 阿安要出门,阿

  郎携雁来,与女双归,两姓相结,共为秦晋。

  日子翻进冬月,秦大与柳舒成婚的事,便挂上了案头。卿婶原是与她俩商定,先行小聘,待到腊月时,再带着聘礼上门请期,把正月十六这个日子定下来。只是冬日里到底没什么事可做,闲散到腊月,又要熏腊肉灌香肠,又要忙着过年备礼,反倒没得空。卿婶左思右想,便来找她们两个。

  猫儿现下越发大了,在家里飞檐走壁,没一刻歇着。她俩早上起来就在逮猫回来吃东西,还从煤堆里掏出来两只。天冷,秦大也不敢给它们洗澡,正拿热帕子一边擦一边训斥,卿婶来时,倒是柳舒先应声。

  “我老远听着屋里闹腾,还说你俩在干嘛呢——哟,这哪儿弄来这么多小崽子?”

  秦大给那两只揣怀里,拿出盘瓜子请卿婶坐,无奈一笑:“村里那只白猫叨来的,也怕它们冬天没人管,真就冻死了,凑合养着吧。”

  “我说呢,今年也没看着老鼠,”卿婶拉了柳舒坐下,“还有个事儿,得跟你俩说说,你俩自己呀,拿个主意给我。”

  她拍拍柳舒手,看着秦大:“你媳妇儿的聘,咱们可还没给你丈人送过去。日子也得两边通通气,定下来。我估摸着进腊月,咱们是不得闲的,得做年货,熏肉灌肠,大半个月就折腾完了。再说,腊月里也不好买东西,你要是最近得空,就跟婶子走一趟,咱们到府上去买聘礼。几下凑齐了,给你丈人送过去,早点儿定下来,早点了一件事,免得都堆起来。”

  卿婶指指柳舒,笑道:“到时你丈人说你是个不老靠的,不肯把女嫁给你,你才是亏大发了去。”

  秦大听得一愣,将暖好的猫丢到一边,挠挠头,有些不大好意思。

  “是我没想到,还是婶婶想得周到。行,那就看婶婶的安排,我也将家里的银钱都备好,到时还要找银铺熔成锭,放进礼金盒里——旁的还要拿些什么?”

  “你俩的八字都在我这儿,算的卦我也都收着,”卿婶看看她,“这礼书可得你自己写,婶子是个不识字的。柳家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大富贵的,其余聘礼照旧例,礼金只要二十六两。你爹娘都过世,那些鸡鸭都只要一对。”

  秦大心里一一记着,笑道:“我写字不好看,叫阿舒写可以么?”

  卿婶“唉哟”笑一声,把她俩看一眼:“旁人姑娘出嫁,提起嫁妆都羞死了。你小两口是蜜里调油,没见外的。行,行,行,你只管自己弄好。明儿个一早咱俩就走,还得雇上人帮你挑东西,你要没什么旁的说法,村里这些都是同族兄弟,我给你找上。”

  柳舒听着半晌,这会儿得了空来接话:“婶婶,我也要去。”

  她向来伶俐乖巧,颇得卿婶欢心,婶子逗孩儿似地轻轻拍拍她脸颊,乐得不行。

  “我的乖女,这是给你家送聘礼去,哪有出嫁姑娘跟着去的?按理说,你等着嫁人,这阵子也得在家里好好住着等成亲。你爹娘心疼你,晓得你同你相公是分不开的,才许你住在这边。你要还跟着去送聘礼,这就不像话啦。”

  柳姑娘到底也怕她娘给她逮在家里不许走,若真同秦大三两月见不着,还不如不去,蔫头耷脑地应了。卿婶又吩咐几句,秦大一一从她,两人谈完,婶子就匆匆出门去给她张罗。

  柳舒没得与她同行,自个儿揣着猫跑到客房里窝上,见秦姑娘寻过来,瞥她一眼,趴在桌上。

  秦大挨着她坐下,揽住她腰,柳舒将脑袋转到一边去,发髻戳到她脸上,让秦大吃了一嘴头发。

  “怎么就不理我了?”秦姑娘同她一道趴下,“是谁惹得我们阿舒不高兴?”

  “你这要出去三五日,我得习惯习惯,免得到时眼前瞧不见人……”柳舒说着,转回来,“阿安早些回来才是。你不在家,只怕我要茶不思饭不想,日日空流泪了。”

  秦大往她那儿又凑过去些,摸摸她脸颊,笑道:“送完聘礼,我立刻就赶回来。阿舒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都给你带上。”

  “跟着你到闽州府也好,”柳舒叹气一声,“可惜这般多人,我在家养猫罢了。什么也不买,你早些回来才是。柳翟这次若是在家,你就当他是个死的,不要管他说什么。我爹娘喜爱你,自然没有刁难的理。”

  秦姑娘同她住些时日,不曾抛开她独去别处,要离开几日,竟像是要走个三年五载般舍不得,将柳舒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抓着手在唇边亲亲,笑道:“我晓得,等把阿舒大大方方地娶回家来,我再帮你出气,好不好?阿舒这几天想吃什么,要不要我提前备好?可不要赖床不起……”

  秦大念叨得多,柳舒反嗔她:“啰嗦!既是担心,就平平安安地早点回就是。我又不是不知事的孩童,还能饿肚子?”

  她两个又腻了会儿,秦大寻来红纸册与砚墨,亲给她媳妇磨好墨。她忆着卿婶说的聘礼数量,她念,柳舒则写,待到墨干,就放在床边,免得明日落下。

  亏得是卿婶忙别的去了,否则见她俩今日如叫人用绳子绑上,脚沾脚地走路,还不知要笑出多少褶子来。

  一担礼饼,一担海味,还需得三牲,因着秦大父母已经故去,那鸡只买了一对。并着四喜果,四干果,茶饼,芝麻等等。另有礼金盒一个,里面装着红枣、龙眼、绿豆、百合、莲子等,秦大新熔的一对大银锭,总是二十六两,上面打了龙凤呈祥,蝙蝠桃瑞的纹。里头还有给柳舒备的金银首饰,红包封,红豆绳,一对龙凤烛,一副吉祥讨喜的对联。一副挑子上还加了一床之前去订的新棉被。

  她们这一行声势大,旁人见了便知,是要去下聘的,有几个与卿婶面熟的上来笑问:“你儿子娶媳妇?”

  卿婶便笑答:“那可不是,我儿子泼天的福气,这媳妇儿是你们想也想不到,猜也猜不来的好。”

  人只道她是欢喜,夸大去说,也不计较,笑眯眯地拱手跟秦大行礼,说几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吉祥话,又自顾自忙去。

  秦大拿着礼单前后又点过两遍,确定没什么遗漏。从车马行里租了三辆板车,家里来的几个挑担兄弟都是好说话的人,挤一挤,稳稳当当地上路,往阳泉府去。

  卿婶老靠,出发时已托了相熟的人去报信。待到秦大等人风尘仆仆到阳泉府,城外十里亭,就见着柳府的两个下人在那里等着,瞧见他们拖箱带挑,忙迎上来:“是秦姑爷么?”

  秦姑娘给这一声叫得有点懵,愣在车架上,卿婶道她是累着了,代为应过一声。

  那两人又道:“老爷叫我们在这儿候着,既然姑爷到了,就请入城吧。这车驾我们代还,另有住处也备好了,让姑爷不要劳累。”

  秦大同人一道将东西都卸下来再装好,与人打机锋的事,还是婶子擅长。她在溪边洗洗手脸,又换上新袍子,折下松枝,将身上各处用水拍打一番,扫去尘灰,照着水理好衣襟冠带,回过头去,跟在领头的卿婶后面,带着那十二挑聘礼,往城里去。

  柳舒要嫁人,夫家是闽州府上的,此事早已在阳泉府里传遍。她昔年是个浑天的魔王,在阳泉府里横着走,早过了及笄之年,莫说是定亲的婆家,就是相好的也未曾听说一个。往日里阳泉府中都说,柳复一世清令,儿女却都是来讨债的孽障,无一个省心的。

  秦大要上门送聘,这聘礼届时还得连着婚期一道,散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柳复也未压着消息。是以,早上柳府下人刚出门,那冬日里闲来无事的姑婆姨娘,叔伯兄弟,都悄悄地聚拢来,想瞧瞧这新姑爷是什么样的神通,三头六臂,刀枪不入,能拘了柳舒去。

  秦姑娘常年不听人间嘈杂,耳朵灵,从进城,就细细碎碎听见些议论。与她有关的,她听得不清楚,可带了柳舒的,她倒是有一个算一个,全听进耳朵里。

  这边说:“瞧这人也是个周正的,那柳家姑娘大半年不见人,莫不是同人私奔出去的?”

  那边道:“我听柳家大公子说,许是私相授受的。否则这样的人家,柳公怎么能轻易嫁过去?少不得也得是个生员举人。”

  跟着又有人笑道:“我看呐,说不定是那柳舒给他赖上了——那位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的?柳翟前几日同我们……”

  秦大听得柳翟名字,皱起眉来,左右看一眼,抿着唇拉住卿婶,低声道:“婶婶,我们早些过去吧,也不好叫柳伯父久等。”

  卿婶自是应下,一行人略走快些,眼见快到柳府门前,四周人都散开,她方转过来,同秦大嘱咐着:“我来这几次,看小舒家里,她爹娘倒是有学问好说话的人。只是她那哥哥,瞧来不是什么方正的人,现在有柳老爷管着,还能有些怕的。想来柳老爷要是没了,他家这点儿家业,管不出七八年去。”

  秦大恹恹应着,卿婶看她一眼,笑道:“进城时还欢欢喜喜,这会儿怎么就蔫了?你这老丈人,你先前不是见过?我瞧人家倒是挺看重你,做什么这样唉声叹气的。”

  秦大勉强一笑,老实答道:“方才街上听见人说阿舒不好,又听见她哥哥名字,许是柳公子说出去的。怕一时气不过,待会儿他若是也在家,瞧见了难免要冲撞争执几句,万一耽搁了正事……”

  “我方才打问过,”卿婶拿出礼书给她,“他家那公子这会儿在庄子上,没得空。你自己媳妇什么样,你还不清楚的?且得他们说去,这礼书一收,定了期,风风光光娶进家里,你就是把你那个大舅子打断腿,婶子也不管你。只是这会还得稳重些,记得了么?”

  秦姑娘将礼书捧在手中,看见柳府门前飞檐,深吸一口气,散去些郁郁。她用力点点头,挺直腰板,随着那领路的小倌,往厅中走去。

  旁人如何说,不必来论。柳夫人却是对她万般喜爱,两边媒人换过聘礼与回礼,说得婚期,柳复自是没什么意见,柳夫人笑道:“正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我们家也过来,先同阿安你们两个过上元宵,次日便是正礼,也省得来回折腾。”

  提及这,秦大忙道:“镇上住处已经托族里叔叔找好了,伯父伯母什么时候过来,只需叫人到双河镇上找秦明便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问秦明叔。”

  “看看,这可不是比我们家那个孽障周到多了?”柳夫人拉着她,“小舒这次既然没回来,往后是一家人,阿安便吃过中饭,再去下榻的地方罢。”

  她亦不待秦大回答,几处吩咐下去,连同挑担来的人也留下,厢房里摆上桌子,一道用饭。

  柳翟不在,主桌上便仅有他们三个。柳复食不言,细嚼慢咽地吃着,柳夫人给她夹了一筷冬瓜炖的排骨,左右瞧看,见她吃饭吃得香,只是笑。

  若说这炖排骨,秦姑娘还是最爱年节时把那熏得鲜香的腊排骨,一根骨是一块肉,条条分好,或用冬瓜,或用冬笋,或是什么也不放,就这样炖得酥烂,嚼来吃最香。

  她怕自己吃得快,届时在桌上尴尬,时快时慢的嚼着,余光瞧见柳复放筷,忙三两下嚼开嘴里的鱼肉,连着两块小刺也吞下去,跟着放下筷子,露出个笑来,同柳夫人道:“伯母,我吃好了。”

  柳夫人诧异地瞧她一眼,道:“我还说不够呢。来,尝尝这桃酥,昨天新做的。小舒在家时惯爱吃这些不顶饱的东西,所以瞧着身体那样差,瘦着没点儿肉,要不说,倒像家里亏着她似的。”

  秦姑娘拿起一块,笑道:“阿舒现在胃口挺好的,入冬像是长了些肉,我瞧着气色也很好。伯父伯母届时过来,就能瞧见了。还不知阿舒冬天里爱吃些什么?我说要给她带些东西回去的。”

  柳夫人点点头,笑道:“她竟还会长肉的?小舒怕冷,冬日里就馋这口羊肉。”

  “晓得了,那我回去时,给阿舒带点羊肉,”秦大想起她念着要吃肉,“早前就在说想吃,只是到镇上不大方便,给她做过一次羊杂汤。”

  “你也莫要惯着,”柳夫人笑,“她是个什么脾气,我做娘的还不清楚?吃了一回就要想三四回,没个足的。现在定了婚期,我们便是一家人。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不要觉着我们家里以前是官家,就怕着。她有什么只管说,若是不听,你告诉我俩。”

  柳复大半日没说话,这会儿也点点头,同她道:“我往日对她疏于管教,总是太随性了点,你日后也不能由着她没规矩。”

  秦姑娘没理由现下要同岳父岳母争个柳舒好还是不好来。她如今记着卿婶的话,只笑着应声,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见着日头往下,柳复这才散了桌,派人送他们一行人到住处去下榻。

  难得出一次门,又是秦大管吃喝路钱,一到客栈,那几个秦家弟兄收拾完回礼,道是去街上转转,一溜散没了影。

  秦姑娘自个儿在大堂里坐坐,点一壶茶,也没喝两口,便感觉白日太长些,坐立不安,硬熬过一会儿,跑去敲卿婶的门。

  她婶子这会儿正在算钱,瞧她一脸急切羞涩,当即笑起来,便道:“你这猴样,急什么?要给你媳妇买东西?”

  秦大抿嘴笑了,问道:“婶婶,咱们后面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我可要出面的?若是没什么大事……”

  “行了,”卿婶把那装回礼金的盒子塞到她手里,“你呀,是一刻也离不得你媳妇。当真是少年人,去哪儿都得拿个筐,把你媳妇背上的。没别的事,真有什么拿不准的,你这心思我还不知的?”

  她朝外一努嘴,道:“天还没黑,你若急着回去,自己银钱都收拾好,还能赶上到下个镇子上去歇。”

  秦大忙开了礼盒,从里面取出两锭约有七八两的银子,塞到卿婶手里,赔笑道:“辛苦婶婶,你和几个弟弟都买些好吃好喝的——回来时若得空,替我买点羊肉回来吧。冬至快到,阿舒想吃羊肉锅。”

  “行,行,行。婶子拿了你的钱,还能不给你办好事?”

  卿婶挥手撵她走,秦大三两下上楼收拾好行囊,连跑带走地消失在街中。

  花庙村一片黑,唯有天上月色落下来点,能稍稍看清地上的青石。

  秦大往外走了五六日,柳舒除了赶鸡吆鸭,连门也没出过。她先是在卧房里睡,睡得那被窝里闻不着秦姑娘身上的味,又搬到客房去,每天晚上抓三两只小猫来暖脚。

  家中无人,她更是惫懒非常,晚上随意煮壶茶,吃两个葱花煎饼,泡暖手脚,逮上猫来陪/睡,天还未黑透,柳舒就吹灯上床去睡了。

  人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这几日夜里都静得慌,今日夜里却忽地有些什么风吹瓦落的响动,她听着大黄吠两声,迷迷瞪瞪想要睁眼来看,只是困意仍在,眼睛动几下,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

  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往里走,柳舒猛地惊醒来,疑是遭贼,腾地坐起,正与那靠过来的贼撞在一块儿,她听得耳旁“嘶”地一声,举起手里的猫崽正要砸过去,就听见摔在地下的影子颇无奈地唤她一句:“阿舒,是我。”

  柳姑娘一愣,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去,戳戳地下人的膝盖,确认是个活的,虚虚地问道:“阿安?”

  “嗯,”秦大站起来,点燃桌上油灯,“让我瞧瞧,额头撞到哪儿了?”

  柳舒拿脚去踢她,哐当躺回床上去,大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遭了贼。怎么今晚就回来了?婶子没一起吗?一点儿声响也没有,也不叫我开门……”

  她想到这儿,忽又坐起来,抓住秦大背在身后的手,也不去拽,只抬眼看她:“翻/墙回来的?”

  秦姑娘给她猜中,讨好地一笑,凑上去亲亲她,点点头。

  “手拿出来看看,那上面那么多瓷片——手不想要了!”

  她攥紧的拳头缝里,有血色慢慢氲出来,柳舒气得往她手上拍了一巴掌,衣裳也不披,趿拉上鞋子就要拽她去厨房。秦大哪敢这时候触她霉头,忙端起油灯,跌跌撞撞被她扯着往外去。

  柳舒打了两筒黄酒,抓着秦大手腕,就着泔桶将她手上冲洗干净。天光未亮,瞧不见手上还有没有旁的伤口,或是扎进去些什么碎粒,她将手覆在秦大右手上,从指尖到掌腕,一寸寸细细摸过去,没碰着什么硬东西,这才放心些。

  秦大见她神色缓下来,赶紧扒了自己外衣给她裹上,左手带着她冻凉的手往自己怀里揣,笑着哄道:“生气归生气,可别凉着,灶里没火,这里也冷着呢。你看我这手这样可怜,好阿舒,你别跟我置气。”

  “你也知道可怜,”柳舒没好气瞪她一眼,“又黑又冷的,你打哪儿回来?衣裳一股汗气,婶子也不在,大晚上不曾点个灯笼,自己走回来的?”

  柳舒抽出手来捏住她脸颊,有意去拍她痛处,可惜狠不下心,只捏得秦大脸上两个红印,恨恨道:“山黑路滑,出些事怎么办?什么事情这样心急火燎,要你赶着回来的?”

  秦姑娘手上伤口不算深,只是那碎瓷片多,划得密了些,瞧着才吓人。她蹭着去抱柳舒,仗着柳姑娘怜她是个伤患,虽翘着右掌,也用力收着手臂将人抱个满怀,欢欢喜喜揽着左右摇一摇,这才笑道:“想你想得慌,心里只惦记着早点回来,不曾想别的。”

  “少来,”柳舒就着她脖子咬一口,“说些好话,我就不生气了?你这是……你这是……”

  她憋着气,想说些狠话,这来这去了半天,到底只是叹气一声,道:“你这是耍赖。当真是吓死我了,真没有别处给划着的?再让我瞧瞧。”

  秦大撒手松开她,任由柳舒将她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瞧过一遍,笑道:“阿舒还看到别的了吗?”

  柳舒现下气完,一时找不着干净布料,避开她伤处,到两人卧房里找了手帕来,给她手掌包上,抖了被子将自己与秦大团团包住,同她面对面窝着,这才道:“出去一趟,怎么变得这般油嘴滑舌——可不许再吓我了。”

  她故作威胁,又叹一声:“不成,下次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出门。今天敢翻/墙,明日是不是就要上山打虎了?真不见了人,我上哪儿再找这么个体贴可人的媳妇来?”

  柳舒料得她回来得这样匆匆,许是在阳泉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小心捧着她手细细吹过两口气,笑道:“旁的不论,明日起来再说。快来给我暖床,若是哄得我心情好了,自然不计较你这个入户盗窃的罪。”

  秦大收拢手指去捏她手,笑问:“我回我自己家中见我媳妇,怎么算是入室盗窃。”

  “女主人说你是盗窃,平白里不让我睡好觉,还给吓过这样一遭,你认不认?”

  秦姑娘知方才给她吓得狠了,只好认下。柳舒去打了热水来,拧干毛巾给她洗脸,待到秦大泡得手脚暖和,她自己滴溜溜往睡上床的秦姑娘怀里一滚,抱个结实。

  秦大翘着手掌,指尖给她捻好背后的被子。

  柳舒闭着眼,念道:“明日去拿点金创药来。若是不好好养着,你这手便就别想着要了。”

  秦姑娘拿下巴蹭蹭她,只觉心里一片熨慰,莫说是明日去上药,就是柳舒叫她明日再爬一次墙,她也敢光着手就爬的。

  一路劳倦,如今终于是到家睡下,不多时,她就困起来,混混沌沌正要睡过去时,听得柳舒小声唤她:“阿安?睡了?”

  她不知自己鼻子里那声“嗯”有没有传出去,柳舒又唤两声,退出去,将她受伤的手揣在怀里,贴在唇边亲一下,方才又挨到她身边来。

  秦大只听得她轻轻叹一声,嘟囔道:“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当真是要想死柳姑娘,变成个望妻石杵在村口。”

  她觉得可爱,身体困得发沉,勉强叫那嘴角翘起一点,感受着身旁暖乎乎一团的人,意识黑下,安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