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爱尔兰人真是...”德拉科闪过一颗不知道被谁乱抛物的鬼飞球,他皱眉,十分不悦的四处瞥,然后又好像嗅到了难闻的味道一样,将手虚挡在鼻子下面,有些催促意味的往前半步说道:“快点。”

  天已经黑的透,属于爱尔兰的狂欢还没结束,醉汉们放起烟花,小巫师们顶着旗帜乱窜,爱尔兰人的商贩摊位打骨折甩卖庆祝,玛德琳像个定海神针一般矗在眼前,头发都不动一丝,没什么能阻挡她扫便宜货的决心。

  听闻他的声音,她将钱递给商家,仔细地系好束口袋这才转过身。

  德拉科此时还盯着不远处看,营火反光将这清俊面孔勾勒的十分明晰,他浅眸里透露出一点别样的意味,好像正在隐隐忧虑什么,显得不太安定。

  但玛德琳望过去,那里只有无尽狂欢的人群。她没放在心上,歪歪头笑,“走啊,你说的那个萤火虫在哪?”

  他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她脸上,这张脸正戴着一副乌龟造型的绿色夜光眼镜,笑的十分灿烂。

  德拉科抿唇,喉结一滑:“在那边,树林里。”

  他示意的地方是片小森林,深绿发黑的植被在星空夜光下层峦叠嶂,离这里不远但却没什么人,大家都在人多的地方热闹,更显得那里格外安静适宜。

  八月底的气候,白昼时暑气熏蒸,到了晚上,月亮升起来,夜色清润温绚,沿着草地小径入林,背后那股震天的热闹声在耳后逐渐变小,魔法部值班的人员在远处劝阻爱尔兰醉汉。

  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走向树下,萤火虫飘在半空,草坪泛白灌木黑乎乎,夜色如此澄澈,草木树林月光朦胧,玛德琳吹着清新的晚风,她拿出奶油绿豆雪糕慢慢啃,专注的赏起风景,心旌悠悠。

  少年的步伐不快,黑色衣角被风吹的上下掀动,极其克制的跟在一肘之后,干净的鞋子蹭上湿润的泥巴,他心不在焉,频繁地转头回看,满脑子都塞满了烦闷。

  从兜里掏出玻璃瓶,将掌心的虫子赶进去飞,荧光点点竟也很亮堂,玛德琳盖上瓶盖,手提着玻璃瓶和发光的魔杖上前开路。

  “为什么就这一片有萤火虫?”她眺望周围随口一问,记得来时的路上连只□□都看不见,若不是风景美丽,这么安静属实诡异。

  德拉科没回答,他总不能诚实的说,因为他无意间听到了爸爸与人的谈话,他知道待会儿这里即将要出事情,为了把你引开才偷偷摸摸放了点儿萤火虫所以只有这里有?

  不过玛德琳也没多心他的缄默不谈,她继续往前走,黑暗的林地里只听得见树木唰唰的响声,轻一脚重一脚交错的足音,和有节奏的呼吸声。

  过去半晌,萤火虫已经了无踪影,他们也走到了林子里最后的平缓地带,再往上就太远了,况且此刻他们距离人群已经十分远,就连醉汉的嘶吼也被遥远的脚程距离模糊的像优美高歌。

  黑色薄纱浸透绿树枝桠,星光月霞流淌似水,湿润土地败叶青苔嫩草上有一二花蕊白的醒目成簇。

  “在这歇会儿吧,”

  少年他低着头,身形停下来,森林里的水气让他发梢湿润,枯树叶与地面摩擦钝响,玛德琳手中荧光闪烁的魔杖随转身忽然移过来,她看见他不太自然的脸色,下颌弧度紧绷。

  “怎么?苦着个脸干嘛?你肚子疼啊?”

  这道清丽的嗓音里还有雪糕没化完的黏糊,听起来总是又气人又逗比,德拉科唇线扯出冷寂的笑,他演技很是拙劣的换了张表情,语气轻忽阴阳:“你不用非要这么好心。”

  玛德琳撇撇嘴,吃掉了最后一口雪糕:“走吧,现在回去估计还能赶上看马戏,你别说这林子里还挺黑的,应该没蛇吧?”

  她正欲动脚,德拉科却忽然挡住了去路,少年的个头明显高出不少,他穿着一身腔调做作的礼服,原本显得清贵的肩身此时此刻融入夜里,在忽然强势的姿态下显得有些不清不白威胁味道。

  他确实慌了一下,不想让她现在就回去。尽管极力想表现的镇定一点,眼色凛冽,嘴唇却心虚地上下嚅嗫。

  玛德琳闻见一股不淡的古龙香水味,她抬头,近距离地看见他漂亮的,苍白的脸,更清楚的看见了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神色犹豫到近乎暧昧,又强烈又混浊,伴随一股温暖的呼吸朝她扑面而来。

  她的脑子霎时就像一团混乱毛线,下意识想后退,但拔不动脚。

  空气忽然凝固,双方莫名其妙的对峙。

  我靠?他什么意思?

  玛德琳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她不明白,难不成自己戴着这么丑的乌龟眼镜还能让人想起来说点别的?不会吧。

  德拉科并不知道玛德琳平静表情下的脑回路,他只看见她腮边有一层薄薄细绒,上面沾着白色雪糕融化掉的奶油渣,这确实让他恍惚间有种贴上去变态一下的冲动。

  但是,把视线往上挪,那乌龟眼镜里的绿色镜片折射出智慧的光芒,这股泥石流一样的气质倏忽间一巴掌又把他搡清醒。

  “你在急什么?脸上的奶油准备留着明早当甜品?”

  他说着轻笑出声,自嘲垂眼,原本的紧张感褪色,德拉科缓缓从口袋里掏出张手帕,十分不绅士的摊在手心,举起来迎面给人糊过去。

  从远处看,他们二人之间此刻的氛围已经往友爱互助上靠拢。

  隔着一层滑腻布料,玛德琳的腮帮子被捏起来揉擦,她的表情因为对方手势粗鲁而稍显狰狞和滑稽。

  心满意足的收回手,他将手帕叠起来重新装回口袋。

  “左边还有条小溪,不去看看?”

  玛德琳回过神,“行。”

  她尴尬笑一声回答缓解浑身僵硬,抬起目光瞟向远处,忽然笑貌一顿,表情凝固。

  只见透着热闹营火的那半边天幕之下,猛烈的火苗不知为何从帐篷顶尖上燃起来,虽然隔的远,但还是能清晰看到。

  随之而来便是一声巨响,混在在礼花和炮竹里瞬间震出来。

  二人皆直直的看过去,德拉科更是下意识的攥住手心,烈火的光在他浅瞳上映成条线,等他扭头看向玛德琳时,她已经摘下眼镜,神态戒备极有锋芒,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德拉科,看来我得回去一趟。”

  越来越多的帐篷顶在燃烧,已经大有连成片的趋势,魔法部今年派了那么多安保,若是烂醉的爱尔兰人肯定做不到。

  那么,也只有一个猜测了。

  “你回去做什么?那很危险,校外你不能...”不能暴露出非比寻常的能力。

  他话说了半句断开,不过是因为被她打量的目光盯到心虚

  玛德琳心里已经门儿清,她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瞬间领悟德拉科今天这一系列奇怪行为的隐喻,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是吗?

  “放心,我不用魔杖。”

  德拉科看见她在随身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只长条形金属块。

  冰冷的器械镀上月光,这是一把十分便携的枪。

  装好子弹,上膛。

  她动作过分麻利,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来改造,那把黄铜子弹还有股恶臭味儿,明显是魔法加科技的产物。

  德拉科十分倒霉催地跟着她往回赶,他依旧在劝阻,但明显没有用。

  突然,前面的灌木丛里挤出来好几个人,他们从黑暗里出来。

  与玛德琳和德拉科打了照面。

  “哈利?罗恩?赫敏?”

  他们仨也从戒备里放松,罗恩看见家人之后终于绷不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有一群带着面具的人忽然冒出来,他们烧杀抢虐无恶不作呜呜呜呜...”

  罗恩委屈了一下子,他捂着脸上被树枝刮伤的口子,表情忽然变得愤怒起来,这是因为他瞧见了德拉科看笑话的表情。

  “那些人里面说不定有你爸爸吧!”罗恩他气冲冲的往玛德琳身旁那人指,哈利赫敏也一脸难看。

  德拉科耸肩,他没否认,扭头对玛德琳佯作不屑说:“所以,别过去了。他们要找的只是麻种,比如这位格兰杰,那与你无关。”

  “你真这么觉得吗?”

  玛德琳反问他,但他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从包里掏出只小药瓶递给罗恩,询问了哈利更多的细节,还有家里人的动向,沉吟片刻后嘱咐说:“我就只去看一眼情况,你们先去林子里躲起来。”然后扭头接着说:“德拉科,你不是说那边有条小溪吗,带他们过去吧,算我求你的。”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他冷冷的看向三人组,又看看她,犹豫片刻后沉默地点头,一个字没说,颀长的身影迈腿往后走去领着路。

  三人组也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离开,他们都莫名一点不担心她会有危险,罗恩甚至还低声说:“给我的俊脸报仇!”

  玛德琳无语的与他们分别,之后又低调偷摸的蹿行在树林里,她想尽量不留下魔法痕迹,所以握紧枪管。

  远处刺耳的燃爆声让黑夜不再寂静,但貌似魔法部的那些人已经开始与之纠缠,已经没有更多的帐篷燃火,玛德琳正在穿透一从灌木,但却忽然听见了一道不明显的动静。

  “少爷,闪闪按您的吩咐...呜...”

  玛德琳蹲下,透过灌木的缝隙看过去,那里有个成年男子黑漆漆的影子,他手上魔杖刚闪过一阵光,名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已经嗷呜一声倒下。

  随后,那个黑漆漆的人影拿出另一只魔杖,他将魔杖朝头顶举起,嘴里吼声划破天际,刺目的绿光芒立刻腾空浮起。

  玛德琳抬头,她看见低暗云层下忽然蔓延出现一具可怖的绿色骷髅头,它正散发一种令人心生畏惧,五脏六腑忍不住打颤地锋芒。

  因为这是黑魔王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