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飞龙都没有再见到麻见,其中绝大部分的理由是他们都在忙。到了日本之后飞龙就忙着帮陶联系学校以及教他日文,至于麻见,从秋仁“深闺怨妇”般的表情,到焰燕和米海尔不同寻常的安分,大体可以联想他有多忙。

  “唉……”

  躺在樱花树下,人间四月,正是赏樱花的好时节,只是这漫天的殷红却刺得飞龙双目发疼,不由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然而,眼睛可以遮住,耳朵却不能堵上,只能忍受秋仁在耳边哀声叹气个没完。

  “麻见抛弃你了吗?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飞龙终于忍无可忍地打趣秋仁。

  秋仁一愣,随即笑道:“去你的。”说罢学着飞龙的样子躺了下来,满目殷红,绚丽无比,“以前居然没发现,麻见这里的樱花还挺漂亮的。”

  “嗯。”飞龙漫不经心地应着。麻见的大宅他是第一次来,不同于秋仁的赞叹,他只觉得这满目艳红刺眼无比。

  “说起来,为什么这里的樱花都是艳红色的?”秋仁仍兴致勃勃充满活力,“飞龙,你喜欢樱花吗?”

  喜欢吗?应该是喜欢的吧!记忆中自己似乎对麻见说过喜欢血色的樱花,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呵……飞龙惊讶地发现居然忘了……这样也好。

  “飞龙?”久久等不到回答的秋仁不由追问。

  “秋仁,你能帮我教陶日文吗?”

  “嗯?为什么?飞龙你的日文不是很好吗?”

  “因为,我终究是要离开的。”飞龙忽然拿下手臂,看着满目殷红,轻声地说道。

  “离开?”秋仁踟蹰着,“你……是还想夺回白蛇吗?”

  夺回?从何说起?白蛇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他不过是帮刘大人内定的继承者焰燕保管罢了。

  “可以让麻见帮你啊。”秋仁还是这么天真,“渡假的时候听说白蛇变天了,我求麻见去帮你,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大不了这一次我再求求他……你可以不用离开的。”

  原来麻见是因为秋仁的拜托才赶来救他的,飞龙释然一笑,揉了揉秋仁的短发,“傻瓜。”麻见这个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要他帮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上次麻见的好意帮忙却害得刘大人死于非命,代价太大,飞龙怕自己付不起。

  秋仁忽然忆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见过麻见了,不由垮下的脸,一瞬间神采全无。

  飞龙不免担忧地问:“怎么了?”

  “唉……”秋仁又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很多天没见到麻见了。飞龙,你以前做白蛇老大的时候也这么忙吗?”

  “呵呵……”飞龙想笑,却发现脸有点僵,只能尴尬地发出两个音节,看着秋仁的表情,飞龙一瞬间福至心灵,试探着问了句,“秋仁你,喜欢上麻见了?”

  秋仁脸红炸毛,“谁会喜欢那个霸道大叔啊?!我只是最近太闲了,一定得找点事干,那什么,你不是说让我教陶日文吗?”

  “呵呵……”很奇怪,这一次飞龙居然笑了起来,真好,看着别人秀恩爱来彰显自己的形单影只,滋味还真是不错。

  “飞龙,”小兔子忽然又没精打采的,“你和麻见……”

  飞龙反射性地截断秋仁的话,“我和麻见什么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你跟他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沉溺于恋爱当中,秋仁那特属于记者的直觉还是让他一针见血地戳中了事情根源,“我问过麻见了,他怎么都不肯说。”

  所以才把他刘飞龙约来赏樱花?!所以才说了刚刚那段话?!该说是他低估了秋仁吗?还是说这是属于记者本质的直觉?

  看在秋仁不遗余力套话的份上,飞龙把七年前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他听,不添不减,平静的语调,只是陈述事实,末了添了一句——“父仇不共戴天,仅此而已。”当然,飞龙仍旧是有所隐瞒,他不曾对秋仁说的是,在狱中时他就已经知道刘大人真正的死因——病发突然,救治无果……

  “飞龙……”秋仁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飞龙安静地看着满目殷红,秋仁是想安慰他还是想接着试探,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刘飞龙自来不惧他人的敌意,也同样不屑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你如果想问麻见为什么要隐瞒你的话,我想我倒能猜出个大概,”抬手遮住满目殷红,飞龙拒绝去想起晕染在旗装上的颜色,“那个人睥睨一切,怎么会记得这些小事?”

  “这么说来……飞龙你为什么会记得?”

  是啊……为什么要记得,记得别人已经忘了的事,苦苦在过往徘徊挣扎?

  昏昏沉沉,飞龙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过往的许多事一一涌现在脑海,他彷佛又看见父亲揉着自己的短发在赞叹它的美丽,然后他的短发变成了长发,却有一只手总在温柔的抚顺它………”还是说……麻见,你会代替父亲来爱我?你会代替父亲来爱我……”呓语般的话,一遍遍出现在飞龙的梦里,仿佛又回到了那时那刻,他泪眼婆娑地仰望着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