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天全变了是什么感觉?从云端重重摔下又是什么感觉?众叛亲离是什么感觉?走投无路又是什么感觉?没有感觉。真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两处枪伤虽然不至要命,却让飞龙吃足了苦头,媚药发作时间太长,身体长时间得不到纾解导致四肢百骸疼痛不已,再加上拼命忍着体内非人的折磨而咬破的舌尖下唇……呵,飞龙不由苦笑起来,他现在的样子还真够精彩的。

  半躺在甲板上看着景色瑰丽的碧海蓝天,说实话飞龙对船的印象并不太好,它总让他记起自己曾多么卑微地放下自尊吻着麻见,而麻见又是怎样决绝地拒他于千里之外。麻见说了什么?是“七年前没做,现在也不会做”吧?呵……鬼话连篇,明明都已经有反应了……

  飞龙其实明白自己是自作孽,七年间他和麻见的关系愈演愈僵,直到现在的势同水火,他还期待麻见什么?又还能期待什么……

  他所想不通的是,麻见为什么要救他?从麻见手上滴落的血晕染了他的白色旗装,像极了绽开在苍茫天地间的血色樱花……飞龙叹了口气,麻见还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啊。

  回过头来想想这几天的事,过程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好在结局与他设想的相去不远。唯一没想到的是,麻见居然会带他回日本,聪明如麻见应该能看出焰燕和米海尔对他的势在必得,那又是出于什么心态把他这麻烦带在身边?总不可能是心疼吧?

  飞龙无奈地瞥了眼手中的通行令,撕碎抛起让它随风散在海里,为了这东西他把自己弄得如此精彩,到头来它却成了废纸一张,有够讽刺的。

  远远看见麻见和秋仁亲亲热热地走过来,飞龙思虑着是不是该给那两个人腾地方,免得相看两厌。才动一动就扯疼了后腰的伤口,不由闷哼一声跌坐在甲板上,这具破身子还真是争气,居然连不想当电灯泡都做不到。

  这个笨蛋是在干什么?!不知道受伤的人是要静养的吗?躺在甲板上吹风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知死活地乱动……麻见不自觉地皱起了飞扬的剑眉,搂住秋仁肩头的手也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飞龙疼得眼冒金星,纵使看见麻见脸色不善,他也实在没心思顾全麻见的感受,只是冲扶住他的秋仁感激一笑,示意自己能站稳。

  “飞龙,”麻见冷淡地开了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没想到不过是仰仗白蛇势力才能横行的走狗,一旦失了势连站都站不住了。”

  飞龙故作深情地望向他,末了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那么这次,我还得多谢你让我仰仗了,”顿了顿又接着意有所指道:“当然,我会回报你的。”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一句“跑腿的”就激起怒气的刘飞龙了,麻见却还是一如继往地用激将法对付他,实在太小瞧人。

  “你还真是贱啊!”一巴掌险些将飞龙煽倒在地,麻见怒不可遏地出口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那张通行令的,从七年前到现在,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只知道分开腿来求男人压。”

  “麻见你干什么?飞龙身上还有伤。”由于飞龙和麻见一直在用中文交谈,不明所以又正义感极强的秋仁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飞龙怒视麻见。

  侧脸吐尽口中的於血,飞龙强笑着用日文对秋仁说了句“我没事”。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会相信你是曾经名动一时的白蛇老大?”麻见冷冷地揪住了飞龙的旗装,逼他正视自己,“既然活得这么卑微,你为什么不去死?”

  如果飞龙真的死了,他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挣扎这么左右为难——麻见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飞龙低头看着麻见被裹着的右手,不无讽刺地反唇相讥,“既然你这么想我死,为什么还要救我?”

  两次为了救他伤了右手,麻见啊,他刘飞龙的确是没什么长进,没想到他也好不了多少。

  麻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恨恨地松手任飞龙摔在地上,秋仁看不下去了仗义直言,“麻见,你太过分了。”

  “哈……”飞龙狂笑,笑得扯动伤口,一叠声咳嗽起来,肩胛、后腰还没收口的伤复又裂开,鲜血染红了缠绕其上的绷带,飞龙努力平复呼吸,看也不看麻见一眼,低声唤了一句“叶。”

  一直隐于暗处窥视状况的叶急忙闪出,弯腰把飞龙抱起,飞龙示威一般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送我回房。”

  “是。”叶看了一眼麻见,却在飞龙状似不经意地把手按在自己的颈动脉处后,不再询问麻见的意思,直接抱着他走下了甲板。

  麻见抿着唇久久不语,他不是没看见飞龙示威般的眼神,却也同样看见了飞龙那被渗红的旗装,那个人总是这样,用最笨的方法算计报复着,结果总是把自己也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