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道士看上去柔弱不堪, 她将人捆了后威逼, 让他道出真相也不是不可,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是纪惠篱,她若搅弄一团是非后穿回去,那替她担是非的只能是牙都没换好的纪惠篱。

  她选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宓芙这么机敏, 将来一定有成就, 你把她救下来,说不定她能给你养老送终。”

  老道士轻飘飘将胡子吹地妖娆舞动。

  最终他答应下来。

  越听没料到他对那几位歹徒的行踪了如指掌, 一脸平和地带路。

  三人下山,去底下的小泉边饮水。

  越听喝着觉出味儿不对, “怎么没有昨天好喝了?”

  老道士品了一下,欷吁一声:“哦, 驴在里边撒过尿了。”

  越听哇一下吐在临近的水沟里。

  老道士劝导:“人家的驴喝的好点不行啊?什么反应!”

  越听被他一顿教育,颇是自惭形秽,道:“我也没说不行, 但主人对驴子太骄纵了,让驴子跟自己一个泉里喝水。”

  老道士双掌合十,清苦中融了几分仙风道骨,“人家家里有井。”

  浮光灼夏,叶影摇曳。

  越听终于将自己脚上另一只鞋也扔掉。

  幸好她来时穿的平底鞋,否则昨日那么奔波劳累, 一定一瘸一拐, 走路姿势都改不过来。

  纪惠篱被她牵着往前走,却无心看前路,低头, 视线落在她的脚背上。

  脑海中不知预演过多少次离别,她试图记住一切。

  大中午, 县城的街上没什么人,就算有,看到越听后先是一瞪眼,随后疾奔。

  这边的迷信比起鬼怪电影,又多了一个敏感时刻,那就是中午。

  人们认为,夏天的中午阴气满盈,有妖出没。

  路过一间破败铺子时,越听看着标牌上的字,艰难地念出声:“水沟,盖饭?水沟盖饭?这能好吃吗?”

  老道士看着那个板字,眯了眯眼。

  纪惠篱强调:“是水沟盖——板!”

  越听复观一遍:“欸,还真是板,我就说哪里的菜会叫这个名字。”

  老道士默默停下,指着破落铺旁边的小仓库,“就在里面。”

  越听左右看了两圈,在仓库背后看到一辆面包车,这刮痕满身的车有些眼熟,与铺子一般破,并排而立,像一对难兄难弟。

  她看了许久,突然哑声,说不出话,一直对纪惠篱比划。

  纪惠篱点头,“就是那个刀疤脸的车。”

  老道士耳聪目明:“你们见过那位大哥?”

  他一出声,越听立马重新确定他的作用,带路这个任务圆满完成,接下来——“用你的年纪优势压倒他,命令他放了宓芙。”

  老道士看着她,无言叹息。

  三人不再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而是悄悄去面包车附近徘徊。

  正中午,里面的人大约在睡觉。越听这么猜测。假如他们秉持勤奋的理念外出工作,就当她格局小。

  随着老道士绕到车后,发现下面是一条河,河水浑浊,岸边的草杂乱丛生,颜色清绿。

  老道士说:“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越听把声音压得很低,两人一来一往的交谈仿佛是商议大计的杀手,“我的意思是,很多人都尊老爱幼,等会儿你把门砸开,就往马路中间一躺,保证他们服服帖帖。”

  老道士沉思,半响后指着河边一块白花花的石头,捋了捋被风吹乱的胡须:“你看看那个。”

  越听伸手搭在眉间做凉棚,“啊,那块石头,有什么不对吗?”

  老道士说:“像不像笑翻的鱼。”

  老道士指着纪惠篱:“既然非要糟践一个人,那为什么不能是老幼里的幼?”

  越听:“这……”

  纪惠篱静静听他们商议。

  太阳这么刺目,照在人脸上却妙不可言。

  越听的皮肤很好看,纪惠篱有一次观察牡丹开花,花苞紧实时就将其一瓣一瓣剥开,那时花瓣的颜色好看到可称作绮丽。

  老道士婉拒越听的提议,越听只能再次运转大脑,祈求再想出个好办法。

  她席地而坐。

  老道士睨了一眼,“地上不烫吗?”

  越听说:“不烫,我坐在麻绳上了。”

  纪惠篱低头一瞧,发现她屁股底下有一捆麻绳,看起来像是没搓好就提前被人拿来使用,有些凌乱丑陋。

  僵局。

  越听无法向老道士解释什么叫道德绑架,更不可能让纪惠篱去冒险,她思考着该如何利用自身优势,从那个刀疤男手里救出宓芙。

  一时间无人说话。

  正午时分,河水缓流,另有一番静谧。

  大约烤条小鱼的功夫,越听突然坐直。

  老道士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越听连忙示意他闭嘴,唇语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仓库的铁门响了好几下,像是在惩罚人的耳朵一样,那声音简直摧枯拉朽。

  老道士连忙噤声,捂住嘴,脸扣在地上。他大约以为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不会看到他,重演‘掩耳盗铃’。

  越听和纪惠篱都往车底下挪了挪。

  这块沙地极干燥,踩上去时嘎吱嘎吱。声音越来越近。

  灼热的气流随着细微的风不停翻涌。越听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默默祈祷,系统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让她穿回去,否则…

  是她让老道士带路的,如果此刻她穿回去了,却把两个无辜的人丢在这里……

  见她终于明白这件事的不易,旁边两只潜伏在驴粪上的苍蝇都激动地往她头顶飞。

  刀疤男只觉得空气都拥挤起来,他双手插兜,在车屁股后面找绳子,“我记得放这儿……哦老八拿去抵前轮了。”

  他往前走。

  正要迈过车头那侧,忽然,有不明物体朝他飞来,他吓退一步,定睛一瞧,发现正是自己要找的麻绳。

  他疑心重重,脚步虚了几分。

  这边的人说,中午狐妖和蛇妖都喜欢出来溜达。

  年少时刀疤男比较感性,听这些传说时,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吃人无数的狐妖为自己折腰的剧情,然而亏心事做多后,他不再执迷与美艳狐妖恋爱,而是将眼光放在传说的前情提要——要知道狐妖现身时总是一个黑吃黑的形象。

  当然,他与狐妖还是有相同点的,都吃人。

  不过吃法不一样。

  属于竞争对手。

  和谐不了。

  刀疤男前进的脚步里充满不确定和惶恐。

  最终还是绕过车头,看到这一侧有脚印。

  他警铃大作:“谁!”

  越听和纪惠篱爬得快,已经到了车屁股后面,老道士被袍子拖累,溜得慢,让刀疤男一声喝的回头了。

  刀疤男发现流转于脑海中的美艳狐妖变成一个糟老头子,心觉晦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去拿人,那力道中含着一部分怒气,是因为老道士毁掉了他的少男之心。

  只是未料到砂砾于前,珠玉在后。

  白净脸大眼睛的女人面带惶然,匆匆回头,怀里还抱着个小的。

  刀疤男的笑容开始由怒转喜:“送上门来了。”

  重重石砖水泥建起的仓库不仅清凉,还隔音。

  里面的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刀疤脸像是找到了便宜大白菜,吆喝两声,里面才有人出来。

  而正是这个举动,才让事情有了些许转机。

  越听万万没想到,出来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光头是熟脸。

  而他怀里的男孩,更是熟透了。

  越听震惊不已。

  这个光头正是越厘的亲生父亲,而他怀里的,就是越厘。

  她之前比较怜惜越厘的时候,被他洗脑到天天当散财童女,根本顾不上了解他的成长经历,清醒之后更是膈应到不愿听他的事,她未曾想到,越厘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系统说会让出这个角色,那这个角色被玩家操纵,决计不能是活人。

  而系统把进度条拉到这里,想必越厘就是在这个时间死的。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高考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卖力。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扭转现在的局面?

  她与越厘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交集,对他了解甚少,甚至可以说只停留在长相上。

  这父子俩像是将一张脸焊死了,与十几年后没有什么变化。

  光头看上去没有世俗的欲望:“这是本地人吗?”

  刀疤男说:“不知道,管她是不是,连之前抓来的俩人一块儿出售?”

  光头说:“别累赘了,我说过干完那一票就收手,现在我娃这么大了,媳妇儿还在家等着,你别给我惹麻烦。”

  刀疤男闻言不喜:“大哥,您要没这胆,干嘛来这一趟?”

  光头闻言也不怎么喜,将睡着的小孩交给旁边的小弟,过去踹了刀疤男一脚:“我好心好意把你从砖厂救出来,你被那些个黑工头使唤傻了吗,趁我睡着把车开到这儿来了,硬要抓个十岁的女娃,我没说你什么吧,你倒好,现在挤兑我胆子小了?”

  刀疤男自知理亏,但稍一展望,豪车豪宅近在眼前,他劝道:“大哥,是我说话不中听,您别往心里去,我是觉得,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干完这票,你现在攒的钱够干啥的,开的还是这破车,嫂子那么娇滴滴的,你总不能让她跟你受苦?”

  人为财死。

  光头心动了。

  但他扔在犹豫:“可我最近总是右眼皮跳,昨晚还梦见被判,反正……这票不顺。”

  刀疤男趁这个空,与另一位小弟合伙将三个倒霉蛋捆了。

  在他说服光头的时候,越听小声对老道士说:“你身上带什么符篆了吗?”

  老道士下巴指了指:“袖袋里有个卦签,符篆在降你的时候烧完了。”

  越听:“你记一下这个名字——施逾。西施的施,不可逾越的逾,是光头老婆,离间……”

  这时,那边已经达成共识,光头把自己儿子抱在怀里。

  小越厘睡得比猪还死。

  刀疤男看着越听,说:“这女的卖到越南……”

  随后目光转向老道士:“就这老头子糟了点,晦气。”

  他踹了一下老道士。

  老道士眼里两簇怒火越烧越旺。

  其实他原本没想参与这些,认定自己不会被抓,也不准备反抗,谁知这刀疤男像是要一刀把他结果的意思,老道士不再置身事外。

  他忽然大笑一声:“蠢货。”

  这不明不白的两个字让四个做跨国人口贩卖的大汉都惊呆了。

  光头心里最慌。他们这类人,要是一直无恶不作,那这颗心就黑到底,可一旦想金盆洗手,那这颗心黑不黑红不红的,日夜难安。

  不然那些坏事做绝的人怎会佛珠不离手。

  他对老道士说:“你有什么话说?”

  老道士编瞎话一绝:“难怪我在山上修行时预见血光之灾,之后又有道祖指示下山,原来是因为你。”

  光头更慌了:“什么意思?”

  老道士高深莫测、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我袖袋里有画签,正是下山前抽到的,你拿出来看看,是否与你如今的境遇一般无二?”

  光头上下打量他,发现老道士这把骨头还没自己的脚底板硬,放心走过去,将他的宽袖扯出来,果真在袖袋里找到了一支卦签,其上有画,画中一共四人,一男子浑身戾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另一男子抱着妻儿,倒在地上,像是在不停后退,这一家三口在的地方也将寸草不生,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名身带戾气的男子。

  老道士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一副世外高人的口气:“你觉得把你逼入绝境的会是谁?”

  光头的视线很快落在刀疤脸身上。

  刀疤男原不当回事,但光头怀疑的视线已经让他感到危险,他立马道:“大哥,你信一个鬼话连篇的道士?他要是真能预知什么,那早能算到自己有这一劫,就不下山了!”

  光头看来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毫无判断力,容易被人迷惑。

  这是好处,也是坏处。

  老道士看了看越听,得到对方的肯定后,高声道:“你老婆命弱,这人脸上有刀疤,心狠,戾气重,专给她传坏运,要是你再跟他同处,早晚克死你的妻,哦对了,你老婆的名字我刚刚算出来,是不是叫施逾,西施的那个施?”

  光头的心瞬间沉了。

  难怪今年妻子待他态度不如从前,合着是让刀疤男给克的。

  她从前也虚荣,可到底有几分情真意切,今年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连孩子都不喜欢了,每日早出晚归。

  他已经进了老道士给他设的坑里,也没心思去想其中的逻辑。首先,刀疤男是不久前才从砖厂里救出来的。

  但他不愿意将妻子的冷淡归于自己,而老道士的话像模像样,他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疯狂地给刀疤男刷负。

  他私心认为,只要自己跟刀疤男不再来往,他家里就会一帆风顺和和美美。

  人一旦有了弱点,只要稍加引导,他就会自己往坑里跳。

  刀疤男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努力劝说,希望光头能与他一起干完这一票。

  但是他也清楚,光头已经退缩了。

  光头看着老道士:“你竟然真的知道我老婆的名字……骗人的吧?那你知道我儿子叫什么吗?”

  老道士心里不知,面上装作蔑视愚蠢凡人的样子。

  见状,越听被动技能触发,演了起来,“你这人太不讲理,先生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来救你,你不知好歹怀疑他?好,那我告诉你,刚才先生跟我说了,你这儿子单名是个厘字,没有算出姓氏,因为他将来不跟你姓,你要是还不收手,将来能不能留下这个独苗都不一定。”

  她演戏一向可以,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倒真像是救世不成而恼怒的世外高人。

  光头心生惊骇:“你说的哪个厘?”

  越听道:“差之毫厘的那个厘。”

  光头惊呆了。

  他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就连儿子这些天贪睡的事情都归咎于刀疤男,一定是被他克的,早知就不来救人了,亡命之徒之间就不该有兄弟情!

  刀疤男心知此事大概不成了,突然挤出笑脸,对光头说:“大哥,你放心,如果真的会拖累你,我肯定不干这票,报仇我也不报仇了,咱们一块儿回去。只要你相信,我都是为你好,为嫂子将来也过得好……”

  光头目光锐利如刺:“你这么关心你嫂子做什么?”

  刀疤脸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老道士和这女人三言两语就让光头草木皆兵了。

  最终,光头带着儿子去车里。大有立刻就走的架势。

  刀疤脸差点就要对老道士拳脚相向,但是被两个小弟拦下来。

  小弟一号说:“二哥,大哥不让咱们动手,刚才已经闹不快了,再违背他的意思,咱们这票怎么干?”

  刀疤脸怒道:“我怕他吗,买主是我联系的,他就算背着我把车开走,把车里那两个人带出去往哪儿卖?他知道吗?”

  小弟二号说:“二哥,大哥没有那个意思,就是……”

  刀疤脸冷嘲热讽:“他不是那个意思?这么热的天,他不在仓库里待着,反而带着那蠢孩子去车里,不就是怕我对他的车怎么样吗?他要是不想干,我不拦着,咱们把话说清楚最好,省的到时候人卖了他还找我分钱。”

  说完,他恨恨瞪了眼老道士,去和光头理论。

  两个小弟也跟上走了。

  他们也不担心这三个人跑掉。

  当然他们的不担心也有道理,一个即将入土的老骨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女娃,捆成这样怎么跑?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越听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她说:“宓芙应该在车里。”

  老道士点头。

  越听道:“可是他说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谁,是敌是友,不知道能不能结交……”

  老道士:“可能是小虎。”

  越听:“?”

  老道士解释:“小虎是我八年前下山捡的弃婴。”

  越听:“……”

  她内心焦急,看了看纪惠篱,道:“一定要跟紧宓芙,遇事能躲就躲,千万不要逞强,还有,2019年初,你就是我的经纪人了,千万千万别记恨我,要是有时候真的恨,你趁我睡着的时候打我一顿……”

  纪惠篱:“……”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痛恨自己的敏感。

  她要走了。

  老道士打断一场离别告白:“你这丫头太邪门了,难道你真的是仙姑?那你知不知道宓芙和小虎以后过得怎么样?”

  越听道:“她们俩可是首富孙女的朋友,过得怎么可能不好。”

  老道士不敢相信,神神叨叨地说了什么话,但其余两人都不听。

  ——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大约是因为门没关,听得格外仔细。

  刀疤脸想跟光头好好说,但光头发现自己儿子气息微弱,铁了心认定是刀疤脸克的,没聊两句就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一方声音弱下去,光头惊吼:“你推我儿子干什么——”

  又是一番争吵。

  仓库里的三个倒霉蛋全凭想象力还原争吵现场。大概是刀疤男把光头那个儿子伤着了,光头怒了。

  不一会儿,刀疤男痛苦的呼声传来,光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日你大爷还管这两个人干什么?想坐牢你们俩自己去!”

  他又说了一长串,大致意思是临时找买主太麻烦,老主顾要是知道他想退圈,肯定会勒索他,得不偿失,他觉得这单生意不必做。就这么退圈更好。

  又过了片刻,破面包车从仓库门前疾驰而过。空气中似乎有血腥味。

  “…………”

  但是仓库里迟迟没人进来。

  老道士道:“不会……跑了吧?”

  越听一团乱麻:“我们出去看看。”

  三人艰难地站起来,一个拌一个地出了仓库。

  而外面的场景足以成为任何人的阴影——

  刀疤男躺在地上,腹部插着钢叉,鲜血如注。眼球凸起,他全身上下任何一处都写着四个大字:死不瞑目。

  而在他身侧,是刚才被扔下车的两个女孩。

  看不清她们的脸,但老道士已经喊了一声:“宓芙,小虎?”

  那两人没反应。

  应该是晕了,肯定没死。

  越听知道,时间不多了,她低头看向纪惠篱,“2022年你一定要去佛罗伦萨看日落,年底之前一定要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一定要去。”

  纪惠篱甚至不知道佛罗伦萨是什么。

  她推测出这是个地名。

  老道士准备蹦蹦跳跳去看自己捡来的俩倒霉孩子,谁知身后突然一空,他脊背一凉,扭头一瞧,发现那个奇怪的仙姑不见了。

  就这么,平白无故,不见了。

  他吓得软倒在地。

  连带着纪惠篱也踉跄几步。

  小孩魂魄出窍般怔着,一言不发。

  就是这时候,她下定决心要去溪荷,她能想象到路有多远多凶险,但是没关系。如果没有越听,就没有这三天的惊心动魄。

  如果死在路上,那就是她还给越听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