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一场后,人倒是清醒许多。

  青木风见花了两天整理情绪,然后请了一周的假,用的是家里出事的名义。毕业生虽然缺课一星期总有不妥,但既然家长坚持,学生的出勤率又绰绰有余,教导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批了个同意。

  她就揣着这份同意,踏上了去东京的列车。

  “妈妈自己的话,还是有点担心风见啊……”崩溃过的母亲已经平静下来,开始替她焦虑地分析利弊,都说为母则强,事实也分毫不让,“虽然首都圈内的治疗条件好一点,但是让风见一个人在这里上学还是……但是如果是高中生的话……不,果然如果决定要来这边念书的话还是我跟着一起来吧?”

  “又不是说这几天就要定下来,只是参观而已。”

  眼看她已经坐立不安,青木不得不出声安抚道,然后重新低下头去看手上的招生简章,全是父母精挑细选的产物,首要要求是地理位置上靠近各类综合性医院,次要条件还有交通便利或者靠近住宅区——

  她看着那几个格外眼熟的校名,垂下了眼睛。

  ——和,出过成绩的排球部。

  一瞬间千帆过境,冷暖自知。

  东京都市圈和东京都又是截然不同的概念,简单来讲前者面积大约是后者的三到四倍。青木本以为比赛前那种人生地不熟已经足够艰难,一个星期的学校参观下来才发觉自己当真是小巫见大巫。每年全国大赛递给东京都那多余的两个名额确实有理,圈内各类高中如过江之鲫,以青木家苛刻的标准筛选过后,居然还能让她逛得头晕。

  其实到最后都大同小异。

  她冒出这个想法是在这场高中巡回之旅的最后一站。私立枭谷学园高校在一众备选的高校中算不上打眼,男排固然实力强劲,女排却只是平平,上一次打进全国还是四年之前,却也是一轮游就草草收场,平均学业偏差值倒是高得离谱,如果要入读,怕是还得借一下全国四强队长的名号。

  想到这里就一阵烦躁,偏偏母亲执意前来拜访,倒不是为了它设施齐全师资完备,而是身为生儿育女的成年人,只要掘地三尺去找,还是总能找到那么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是从踏入校门起母亲就匆匆忙忙地前去打招呼,放了她一个人在校园里乱晃。私立学园确实占地腐败,连校门口的中央喷泉都透着资本主义的气息,青木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仰着头去看半空中飞散的水滴,期间间或有几滴溅到脸上里,她也不去在意,只是闭了闭眼躲过这一截忽然高昂的水花。

  待水声消散开去,她才再次睁开眼。

  ——眼前出现了一头熊。

  说是熊可能有点过分了——她努力把愕然从脸上压下去——眼前穿着校服的男子高中生身高足有一米八,体型也是这个流行花美男的年代里难得一见的健壮,随意挽起的衬衫袖子下小臂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甚至连裁剪良好的西装裤都被他撑得宛如紧身衣。

  要说岩泉也是结实的体型,但总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俊,眼前这人却像是早早跨过了青涩的时期,高耸的挑染白发为整体造型平添几分气势,一双黄澄澄的眼瞳眨都不眨地望过来,一言不发也带着惊人的魄力。

  青木在记忆里掘地三尺,确认但凡曾经见过这么个人都不可能被她忘得如此干净,眼见着对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自己试着出声:“那个……”

  “——你!”

  话才开头就被大喝打断,气势迫人的上级生一手指她,宛如发现了新大陆般情绪激动:“不是那个上过排球月刊的二传吗!难道说要来我们学校?!太好了我们队终于要有二传了——”

  “——有你个头啊,她就算来也是个女生吧?!”

  紧随其后的吐槽和横空飞来的书包一起砸到了熊人的脑袋上,青木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熊人抱着头踉跄两步,露出后面一个草萱色短发的男生来,也是同款制服,却终于穿出了高中男生的样子,只是本人生了一双狐狸眼,看起来终究离稳重靠谱四个字差了点距离。

  但总比熊人要靠谱一些。

  “对不起,这家伙比赛上脑太激动了。”总而言之先道了个歉,他转头就去扯地上抱头的熊人,“起来啦,蹲在人家女生面前很难看的喂!”

  可熊人明显不会听从狐狸的指挥,反倒是一脸世界毁灭后的绝望:“啊啊我的二传——但说到底男女也没差得那么大吧,凑合一下的话——”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熊人眼里人类不分男女一视同仁,但正常人的分类标准显然不能跟着野生动物一路跑偏。狐狸眼冷静地又踹了他一脚,“看看弥生她们的身体素质,你一个发球就能把这孩子掀翻到地板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们自顾自地闹腾得起劲,半点没看见被拿来当筏子的女生脸色一点一滴地冷了下去。青木风见生性好强,甚至敢在采访没出的时候直接扫摄影师的面子,但此刻坐在这里,心里几欲反驳,话到嘴边,却又都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

  明明她从未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过半点怀疑。

  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心虚感自脚底淹没而上,她沉默地站起身来,准备绕过他们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两个打打闹闹的大男孩终于注意到这角的不辞而别。相对而言较通人事的男生急急忙忙地出声:“等一下!”

  他似乎刻意地省略了某个极为明确的称呼,十分不自然地停了几秒,才接着往下道。

  “就是说,枭谷的女排也不差的,那个,如果真的想来的话,弥生她们肯定会欢迎你。”

  他多少有点紧张地笑了一下,语气却是实打实地发自内心。

  “——毕竟你那么强。”

  从坚不可摧到溃不成军,也就是一句话的距离。

  青木风见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离开了枭谷,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再返回宫城,她扯着陪她奔波的母亲上了新干线,直到列车缓缓离开站台才终于松下一口气,瘫倒在座位里,连母亲疑惑的询问都顾不上听。

  毕竟听了也没什么意义,一切的源头自己最为清楚,不过是那颗夹杂在现实与期待中不肯低头的自尊心。

  好在第二学期也不过刚过一半,意向高校也不必这么早下决定。北川第一女排今年战绩辉煌,所有的三年级必然不愁去向,小早川毫不犹豫地签了新山女子,早乙女也如愿上了青叶城西,至于青木本人则拿着一沓学校的邀请信,到底没再吐露半个字的消息。

  时间最是无声无息,回过神来连天气都已经逐渐凉下去,当校园里再次普及起长袖制服的时候,排球部也终于如约迎来了设在早冬的换届誓师。青木手持发言稿在台上念得一板一眼,心神却飞到了一年以前,那时候台上的天宫南说了些什么早已记不清,唯独记得她和小早川缩在最后一排开本届女排第一次反省大会,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从门口洒落进来,整个体育馆都窗明几净。

  但今天却与记忆里截然不同,淅淅沥沥的冷雨从早上下到放学,连口鼻处的呼吸都在空气中凝成白雾。青木绕了几圈围巾,顺着屋檐下一小块避雨的地方慢腾腾地朝教学楼挪去,走到一半却突然发现十几米外的空地上有人顶着满头冷雨不管不顾地飞奔而至,连把伞都懒得开的少年鲁莽地踏过一地水花,裤脚被溅湿了也毫不在意。

  “青木前辈!”

  这像是某种历史重演,故事在兜兜转转中绕了一个大圈。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中影山飞雄越过雨幕冲向她所在的方向,闪身进了屋檐下才记得甩甩头发里的雨滴。那动作野生感过强,像是淋了水在家门口甩毛的小狗,青木忍不住笑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手帕递过去。

  “哦。”影山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往头上一盖,然后急急忙忙地把话拐回了想问的地方,“我听说青木前辈拒绝了新山女子,是真的吗?”

  他消息不甚灵通,听到的也就是一知半解的只言片语,但在二年级全情投入社团活动的时期,还能想起来问一句,也算对得起她几次三番的陪练之情。青木忽然有些宽慰——她在前辈那里风评不驯,同辈中间人缘一般,倒是后辈个顶个地对她上了心。

  只是到底不适合大肆宣扬,她只能回复得含糊其辞:“……嗯,就是这么回事吧。”

  “为什么?”影山却没有那么好打发,他的疑惑真心实意,“如果县内想打排球,女排那边是新山最强,青木前辈的话,”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唇瓣上忽然传来一阵热意,抵在他唇上的食指指尖还带着和他头顶的手帕如出一辙的香气。或者是花香,或者是水果——总之,比起闻惯了的体育馆的清新剂来说甜蜜了不知多少倍的香薰涌动在脸侧,叫他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我说,”金发的前辈轻声细语地询问,“还喜欢排球吗?”

  这问话来得突兀又全无道理,事到如今对他问这个根本是多此一举。影山茫然而肯定地将头点下去,就看见封了他口的前辈笑起来,却并非他时常见惯的风朗气清。

  也许是光线阴暗,也许是空气冷冽,他的前辈连笑起来都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都说少年人的成长始于眉头染上轻愁,那相比之下青木风见的成长速度堪称是同龄人中的火箭级,分分钟一日千里。

  而他脸侧的香气愈发的浓郁。

  “那就好。”他的前辈微笑着说,同时收回了那只手,轻轻一点头,“那么,失礼。”

  她借着这个空隙转身欲走,哪想影山飞雄的固有技能就叫做不会读空气和不达目的不罢休,上一秒还呆愣在她忽然亲昵的动作里,下一秒就一手拽住了她收回的小臂,偏偏目光还清澈见底到正气凛然:“前辈,学校的问题——?”

  他问得那么迫切,又那么理直气壮,仿佛这个问题就是显而易见的一加一而并不需要任何考虑。青木风见望着被拽住的右手,只觉得有什么温度顺着那接触的一小块皮肤一路灼烧到心底,在脑海深处兴风作浪,难以平息。

  她忽然彻底理解了一年之前的及川彻,那些站在深渊里仰望星空的倦意,心内深处无法摒弃的渴望和憧憬,经由时间发酵,终于会酿成无法压制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妒意。

  大脑在这一刻忽然失去了控制,她反手拽住拉着自己不放的少年,顺势一把拉近。到底对方年纪较轻,身高与她也差不了几厘米,于是她踮起脚尖,唇瓣几乎贴紧了他的耳廓,吐出的气息混杂着词句一起冲向他的鼓膜深处,经久不息。

  “——对小飞雄来说,是秘·密。”

  ——怎么办啊。

  说完放手,也不去看身后少年精彩的脸色,她放弃了屋檐下的磨蹭,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

  ——怎么办啊,一君。

  细小的雨滴拍打在脸上,逐渐打湿了干燥的眼帘,冰冷的雨水混上温热的体温,再落回脚边的泥土里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排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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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一哥专场,大家猜了那么久的分手和择校都要来了哈哈哈哈,初中篇快写完了。

  影山和青木的故事真的怎么看都特别浪漫,虽然隔了一个年级影山可以说从头到尾不知道青木在经历什么,但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妙不可言,他俩的故事就是一个圆环,如果找不到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

  ·

  其实打了一大堆话想和大家说,想了想还是憋到下章吧,反正下章初中篇就结束了www

  间章 ·拜启,岩泉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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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泉前辈:

  拜启。

  像这样正式地发出书信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但除此之外又似乎没有更为合适的方案。手机邮件显得态度轻薄,当面直对又缺乏勇气。我想我终究是没能做到足够坚强,能够坦然面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对于这段时间,我有必要先说一句。

  十分抱歉。

  以及。

  我不能和岩泉前辈继续走下去了。

  这句话我也想过是否需要说得婉转一些,但岩泉前辈必定不是喜欢拐弯抹角之人,于是还是决定直截了当。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以我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办法维持一段稳定的感情,之前的短信中我已经将具体事故告之,并恳请您给予我思考的空间,那么在思考完毕的现在,我认为有必要向您坦诚这一切的经过。

  就将时间拨回三个月以前吧。

  九月初的时候,基因病的事情在我的家庭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母亲似乎一直并不知道这段病史,所以对父亲的责难也愈发严苛。我曾想劝说她如果真的不能忍受被欺骗的痛苦,那么选择离开也是人之常情,比起为了因我产生的责任感而留下,我更希望她能够快乐地生活,因为说到底,我还是爱着她。

  是的,“爱”。

  这是我生平为数不多说出“爱”这个词语,让当时的自己都有些无措。但现在我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这个字眼——我爱着母亲,爱着家庭。

  也爱着排球。

  我想岩泉前辈这个时候说不定会有点高兴,您一直试图劝说我接受自己面对排球的热情,或许您是对的。虽然我意识到的方式并不那么美好,但终归是——即使负面又偏执——但那依旧是爱意。

  意识到这一点实在十月份,我去了一趟东京。东京的治疗条件比起县内更为完备,虽说基因病不能完全治愈,但如果想要继续打排球的话,靠近医疗条件好的地方总是更为安全。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东京游学的时候,我见到了两个人。

  时到今日我依然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但无疑都是将排球放在心上珍视的对象。他们所讨论的高中联赛,讨论对新晋队员的挑选,都是这一年以来我无比熟稔的话题——但那一刻我发现了。

  我可能,再也不被允许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中学生排球的赛制一向是车轮战,那么以我的体质,注定无法成为稳定的首发。即使我愿意用自己的安全作为交换,可能校方也不会同意这样的风险。同样的尴尬也发生在我毕业后的道路上——即使搭上所有的努力,无论我能传出多么精妙的传球,都不会有一个职业队伍愿意接受随时可能倒在赛场上的二传手。

  坦白来说,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就此沉寂下去,也不甘心就此被驱逐出球场。这种情绪折磨得我不得安宁,连参看女排训练都开始变成一件苦差。

  因为我嫉妒。我克制不住地嫉妒她们可能拥有的未来,这种感情甚至牵连到了并非同一社团的后辈身上,最后连男排的体育馆都变成了我想回避的地点。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可能不被教练察觉,于是两位执教谈过之后,我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社团。

  ……然后加入了地区青训队,以见习的身份。

  就当作是毕业礼物。谷口监督说。

  小早川曾跟我说整个日本中学排球界没有谷口监督不认识的人,现在想来可能是真的。青训队的气氛比起社团更加严肃,但也许更适合现在的我。没有需要我出赛的场合,我得以这种无穷无尽的单调练习,一眼看不到头的基础训练,和出战过世界级比赛的前辈之间深不可测的实力差距来让我暂时专注在排球本身上,而不是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

  毕竟我除了专注以外,已经一无所有。

  想通这一点后,择校就变成了简单的事情,既然我已经有了可以练习的场所,那么——我不想要看见同龄人拼搏在我无法出现的赛场上,那就不看;我不想加入那些还能谈论梦想的对话,那就不加入;我不想再和任何一个知晓我过去的人讨论期待和现实的落差,那就不讨论。

  我只想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再一次的从零开始。

  为此我需要在这里剥离掉我所有的特长,我所认识的人际圈,甚至我保持了这么久的外表,以及您。

  于是我选择了【乌野】。

  一所简单而普通的,没有任何特长的,排球部上一次打入全国是在十几年之前的高校。

  我想在这里和过去告别,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找到我和排球共存的方法。

  一君,请允许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一君。

  最初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恋爱。只是一君身上有种太过耀眼的气质,让我不自觉地沉迷进去,我想知道那些您投向球场的眼神里蕴含着什么。

  所以,如果可以,还请您收下这份不成器的答卷。

  ——谢谢您,告诉我喜欢的真意。

  您的后辈

  青木风见 上

  ****

  “小岩教练在找——等,诶!小岩居然收到情书了吗?!”

  “?!!进门前敲门啊混蛋川!”

  “好过分!乱闯更衣室的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要那么大火气啊?!还是说这封情书很重要?我要和小青木告状了哦——”

  “……”

  “……诶,真的假的?那我真的去了哦?真的去(被打断)”

  “吵死了。”

  “……小岩。”

  “……”

  “……你不会是……在哭吧……”

  “我说你吵死了!”

  更衣室的大门被甩得震天响,走廊上的天花板都似乎跟着跳了一跳,好在左邻右舍都习惯了男排的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闹,一整年的折腾下来此刻连个开门看热闹的都没有。岩泉一顺着楼梯一口气冲出暖气全开的大楼,直到十二月的冷风吹到身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披上外套。

  但没关系,从温室里被生拉硬拽出来的苦痛,大抵总要经历一遭。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那个下午,北川第一两栋相邻的体育馆外洒满阳光。那时候青木风见还是个连高打点的传球都能传偏数十厘米的新人,而及川偏偏最见不得有人把球路传得歪七扭□□曲十八弯,一边嚷嚷着简直侮辱审美一边跑去教学楼的自动贩卖机下躲清闲,留下岩泉一个钢铁直男和异性后辈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足够尴尬的沉默中总有人会不得不接过沟通的责任,岩泉本着关爱后辈的拳拳友善绞尽脑汁,终于勉强找了个话题。

  “女排那边……你放着不管没关系吗?”

  话一出口他就像给自己两拳清醒一下,且不说女排如何根本不关他的事,就算是青木本人也没和他有多亲近,豁然开口总是冒犯。好在这个后辈看起来有几分不通人情,闻言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就算要我过去找前辈搭话,”她说,“也只会让前辈难做而已,自己的立场不受欢迎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说得面无表情,脊背却挺得分外不屈。都说这样的性格是过刚易折,但落在少年人眼里,却是难以移开目光的炫目。

  于是他神使鬼差地开了口。

  “……我倒是不觉得你讨厌。”

  那个立在光里的少女就彻彻底底地转过头来,漂浮在空气中的视线停驻在他身上,澈蓝的瞳孔是空中万里无云的碧蓝如洗,她带着一丝好奇注视着他,似乎天地间只此一人而已。

  ——现在想来,那是她的第一次求救。

  “这样的话……岩泉前辈要和我交往吗?”

  她说。

  ——【请教会我,喜欢的方法。】

  (国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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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初中篇完结啦(啪唧啪唧鼓掌

  说点什么吧,到45章之前我一直怕自己剧透,都快把自己憋死了哈哈哈哈哈。

  青木家里的这个设定我其实思考了很久,甚至基友(就是你们写影山的鸽子太太)也跟我反复争执过这个设定有没有必要存在,她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才华横溢而且有天赋的选手因为飞来横祸不得不离开——这种事情,现实里肯定存在,但是既然这里是小说,既然这个剧情发展是由作者掌控的,那么有没有必要处理得这么刻意。

  毕竟青木不是一个在大背景中负责展现体育残酷性或者完整性的配角,她是主役。

  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坚持这么做。

  当然这不是因为这个情节可以省下我一堆做高中女排原创人物设定的时间(心虚),而是说,这篇文章的主旨,可能不是在于写一个热血少女打排球的青春故事。

  非要说的话,是一个少女和排球的爱情故事。

  ——什么是爱,怎么去爱,如果现实容不下这份爱,那么要怎么处理这份爱。

  这是青木在各个阶段需要寻找的答案。

  其实这里有个彩蛋,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初中篇大部分角色都是称呼女主为“青木”“小青木”和“青木前辈”,我的叙述视角也给她用姓氏代称,虽然文中大部分角色都是用姓氏指代可能有点混淆视听了,但是某种程度上我是想突出这个姓氏给她的束缚。

  高中篇的时候,称呼她“风见”的人,会逐渐多起来的。

  但是“风见”包含什么意思我就暂时先不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态度逐渐猖獗(被打

  然后……嗯,再讲讲青木毕业之后北川第一的未来。

  虽然文中一直没有特别花笔墨去描写北川第一除了栗原之外的二年级(其实做过不少设定比如备选二传花崎舞是个容易哭的小女生,感情上很依赖栗原之类的),因为各种剧情取舍原因,加上好像也没有什么青木或者五色这个级别的天才选手,所以大篇幅砍掉了她们的出场。

  但其实倒着推回去会发现二年级也蛮可怕的。我在前几章和大家说过排球背号的问题,就是大概高年级在前,队长一号王牌四号这些,代入文中看一下,北川第一的背号是这样的。

  1号-青木

  2号-早乙女

  3号-非首发的三年级生

  4号-小早川

  14号-五色堇

  所以大家懂了。

  从5号到13号,齐刷刷的全是二年级,比一年级和三年级的人加一起还多,这一届虽然个人水平没有特别突出的,但是胜在平均水准很了不得,而且互相替代性很强,不会出现倒下一个青木直接就弃权了的情况,相当的稳定。而栗原当了部长之后肯定不能继续打自由人,她会去被调整成副攻(感谢她的身高还算有救),然后懂排球的人可能已经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她们在场上变成了一明一暗的真·双自由人阵容。

  双自由人阵容在国际赛事的男女排中间也都出现过,尤其是注重一传的亚洲球队比较常用,是相当难缠的一种战术,所以其实大家没必要担心北川第一的姑娘们明年会不会式微。因为竞技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只要你想,总能从没路的走出路来。

  也算是圆了五色的一个球队核心梦吧。

  这个也可以算作彩蛋哈哈哈,可能日后会埋进文里,试想高一暑假某天青木打开电视机,换台的时候一闪而过听见评论员讲“双自由人战术是一种……”,那大家都知道我是在讲谁了wwww

  糟糕,会不会写得太圆满太理想主义了哈哈哈哈。毕竟双自由人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可能她们也会有她们这一届的故事或者事故。老实讲整个北川第一,别看她们县内豪强还打过全国第四,但如果非要从二年级以下挑以后会打职业排球的人出来,可能只有五色堇。

  所以有关于她们,大多是以排球为媒介的爱之歌罢了。

  最后,来谈谈竞技吧。

  我一直觉得古馆老师很温柔,排球这部作品也很温柔。排球所追寻的竞技核心很美好,它找到的解答说竞技是感动,是热血,是不变的热爱和初心。

  但其实以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我见到的竞技是抑郁,是挣扎,是拗不过现实的自闭。

  是轻羽飞扬到大结局之前的12集。

  所以我写竞技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加一些读起来很焦躁的东西进去,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去把它们包装成社内斗争啊女孩子的小心思啊去描写,还会用感情线来打个岔,但是这种东西的存在没有办法完全从我脑子里拿掉,我可以肯定地说到了高中篇这种东西也会继续如影随形。青木的路绝对不会是平坦的,虽然对比起很多现实的事情来说,她已经很幸运,但是对比起排球这么一部柔软的作品,她的存在是有点另类。

  但我觉得这就是同人的意义。

  古馆老师在商业考量下选择不去告诉读者的那部分心情,我想传递给你。

  ______

  以上算作给这个篇章的小结www,然后让我想想……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可能会先给自己放个假,捋一捋高中篇的脉络,小排球再次开播前回归。期间可能掉落几篇番外当练笔或者纯粹开开脑洞,目前确定会写的是一些if线合集,主要是讲一讲不同线路下会有什么样的展开(比如及川的“if没有被岩泉截糊”?这条线必须尺度警告,影山的“if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类的),带全体出场了的二传手玩……特别简略大家可以完全不带脑看哈哈哈。

  如果有什么想看的梗大家也可以提一提……这些应该会发去lof合集里,就先不整合到jj的连载中了,毕竟主线长文里突然出现一堆if线比较影响剧情流畅性。

  最后再挖一个彩蛋吧,这一卷的卷名“远花火”,指的是因为很远所以听不见声音的花火,但是因为能看见,所以依然觉得很漂亮。

  我认为很适合形容风见和排球的关系。

  那么,我们六月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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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恋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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