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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

  我软着腿下了床,把地上的、挂在床尾的衣服裤子捡起来穿上,动作幅度稍大就会扯到酸麻的腰腹和下身,好几次让我险些直直跪下。

  始终坐在床沿的齐骁一言不发,我以为他会继续如此,因而当他突然伸出手臂想扶住我时,我如同惊鸟般远远避开,被凌乱的衣物绊倒在地面了还蹬着腿后退。

  等我冷静下来已经离他很远了,齐骁隐在晦暗里的面容只剩经过雕刻般的硬朗线条,半晌他弯下腰把地上一包东西拿起来递给我,“你的抑制贴。”

  那应该是从我口袋里掉出来的,我把衣物穿戴好后挪着步子走过去,齐骁站起来绕到我身后,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好似有些排斥他的靠近。

  明明刚完成标记的alpha和omega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齐骁没注意到我的反应,将微凉的一片抑制贴包住我的腺体粘好,留有咬痕的腺体敏感刺痛,但他指尖轻柔地拂过边缘时却很舒服。

  激烈性*后残留的腥膻味和温暖的木香融在一起,有种奇异的缱绻,在这样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哪怕是轻微的气息和言语都能在耳膜上敲一道重重的印记。

  所以再次听见一声“对不起”时,我漫入心底的苦涩较之前更为浓厚,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直至自己都说不清从何而来又要指向何处的莫名期待开始覆灭般消失。

  “没关系。”我伸手捂住我的腺体,不动声色挡开了他轻抚的手指,随后把随身物品收拾好,没有回头看多他一眼便朝门口走去。

  185

  手机刚开机入眼便是纪飞泽的电话,通话记录里还有他每分钟三四通的未接来电,我没有犹豫就接通了,截住他刚起的话头直接问道,“打那么多通电话,是想问我到底和谁上的床?”

  一反常态纪飞泽没有拿话呛我,沉默好半晌,“……我就是想知道你安不安全。”

  我嗤笑一声,原来想让他收回话里锋利伤人的刺,只需要先发制人立起更多的刺,要比他更懂得如何疏远对方,如何将对方置于无地自容的局面。

  我说道:“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这句话那日自从他嘴里说出后,就成为了一道警示标志,我所看见的他的身影里,不论远近都时常浮起这道隐秘而扎眼的标志。

  如今被我带着报复的意图倒戈相向,竟然是这么痛快,可我在听到他低下去的声音时,生不起兴奋的感觉。

  他问我:“你觉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直觉要挂断这通电话,可就在我将听筒挪开前,他的话已经被纳入耳中。

  “栗梦如说我喜欢你,你觉得呢?”

  话尾还有两个字被围墙外车流杂音拖得破碎,我什么都没听清,只能猜他卷起舌边在上颚轻点两记,叫的是他给我取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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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下午我精疲力尽回到宿舍,埋入被褥里就睡到了次日清晨,却接到了陆玄奇的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在来s市的高铁上了。

  我睡眼惺忪地刷着牙,说话都有些没力气,“开什么玩笑啊?我今天满课。”

  他没有因此而低落失望,反而笑笑道:“那有什么?晚上见不就好了。晚上没课吧?”

  “是没有。但是晚上有什么好见的?”我这样问着,看见一旁换了好几套衣服的舍友在镜子前臭美,他恰巧听见我说的话,不以为然道:“怎么没什么好见了?我和我男朋友就一直是晚上见。”

  我摸了摸鼻子后把手机搁远了些,想起了身上痕迹未消,腮帮子开始发酸发紧,脸颊也燥得厉害,“那个……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做……”

  他“噗”一声笑出来,声音因此透亮了许多,“你在想什么?带你去电玩城而已,你以为做什么?”

  这下子不止陆玄奇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就连旁边洗漱的舍友们都纷纷侧头意味深长地打量我,我憋红了脸,急得挂断了陆玄奇电话。

  “你这是谈恋爱啦!?”迟钝的舍友终于反应过来,啧啧声地八卦我,“是不是齐骁!?昨天你带着他一身味儿回来倒头就睡……”

  “不是他。”我立马否认并打断了他的话,手掌却下意识覆上腺体想遮掩气味,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咬痕早已如山丘上深挖的洞口一般成了形。

  问话的舍友霎时尴尬地给我道歉,但其实不怪他猜错人,我只能一连回了好几句“没关系”。

  随后他一天都没有再问起我男朋友的事情,到了最后一堂课下课时我收拾好背包和他道别,就在要往后门走去时他却突然拉住我说道:“齐骁在后门。”

  我这下明白他已经察觉我和齐骁发生了什么,向他道了谢后在人群中遮掩着身形往前门走去,好在走廊挤满了人,让我成功避开了齐骁。

  我不想见他,这是我心里最直白的感受,也是一种不明起因的感受,怕难堪或是烦纠缠或是都有,可不论什么原因,我都不想浪费时间再听他说“对不起”。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向和陆玄奇的约定地点,他说他在学校正门等我,我到了那后却没见到他的踪影,他从来不是会迟到的人,我一时以为他遇上了事,便打开手机询问他。

  这时背后覆上一道影子,我几乎立即猜到那是陆玄奇,可是一整天都因抑制贴之下那片咬痕而惴惴不安的身体依然紧绷起来,不着边的臆想里陆玄奇用冰冷视线穿透我,甚至伸手要揭开抑制贴。

  “别!”我应激般转过身推开他的手臂,一段日子不见的男生没什么变化,瞳孔里映出我惊慌的脸,而他眉梢微挑显出些错愕。

  不过一瞬他就换了表情,好奇地在我满是窘迫的脸上来回打量,看起来颇为狡黠的狭长双眼里浇落几珠柔光,“怎么了?这么小气,想捏捏你耳朵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