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过路口,就看见街角挺大一块霓虹灯招牌“来一串烧烤”,周恪把车停在附近一个公共停车场,几个人步行走过去。

  “我们坐外面吧,”周恪提议,“挺凉快的。”

  “好呀,我要挨着小可爱坐。”叶梓蹦蹦跳跳来到刘年身边,她是五个人里唯一一个女生,刘年鞠了个躬,“荣幸之至。”

  找好位置坐下,马上有服务员送来菜单,“各位看看吃点什么?”

  叶梓认真看着菜单,“三份鸡翅,两份牛肉小串,十串羊肉筋,五串虾丸,一份烤鱼,一份茄子,一锅海鲜粥,然后五瓶啤酒。”

  “我还要开车。”周恪说。

  “忘了这茬了,”叶梓一拍脑袋,“那就四瓶,先要这些吧。”

  “怎么样,没什么忌口吧?”叶梓看着他们,四个人都摇摇头。

  刘年主动把所有人的杯子拿热水烫了一遍,他自己本身好干净,而且知道其他人身为医生最讲究这些。

  “瞧瞧人家这服务意识,不愧是干餐饮的。”赵医生在旁边说。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刘年把洗好的杯子碗一个个递过去,“要不是你们叫我,我晚上也挺无聊的,都不知道干点啥。”

  “好啊,那我们以后常出来聚,把慧慧也叫上,”叶梓兴奋的眼睛都在发亮,好像体内的红娘之魂觉醒了,“上次她还跟我打听刘年呢,说人长的好看做的汤也好喝。”

  “别别别,”刘年笑着摆手,“那姑娘才多大,我多大了,别耽误人家。”

  周恪说,“小年这样,说18也有人信。”

  周恪这话是真的,刘年个子不高,皮肤又白,脸还带点婴儿肥,加上软趴趴的刘海和一双下垂的狗狗眼,要是不凑近细看,还真挺像刚出校园的学生。

  “可别寒颤我,”刘年推了他一下,“都快30的人了还18呢。”

  “主要是发量让人羡慕,”宋医生摸摸自己有些透风的头顶,“我就奇怪了,都是医学生,都经历过5年地狱洗礼,怎么周恪的头发就一点没少呢?”

  “没办法天生的。”周恪微笑着回答,马上引来其余几人群起而攻之。

  “唉,”叶梓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悲壮,“还是攒钱做植发最靠谱。”

  “看样子,我应该搞个专门的生发系列汤,”刘年说,“绝对能挣钱。”

  “对对对,抓紧搞,等你研究出来我愿意免费当试验品。”

  话说着,鸡翅和牛肉上来了,“吃吃吃,我都快饿死了,”宋医生把烤牛肉分给大家,“听说这家牛肉小串是一绝。”

  叶梓他们说起了单位的八卦,刘年插不上嘴,开始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鸡翅,正当他试图只用舌头和牙把鸡骨头连接处的肉剔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刘年回头去看,后面那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醉汉,起来的时候把地上的啤酒瓶碰倒了。刘年一回头正好跟其中一人对上眼,他赶紧转过身去,不过已经晚了,那胖子摇摇晃晃来到他们这桌,把瓶子往桌上一磕,“你瞅啥呢。”

  周恪要站起来,刘年赶紧拉住他,“误会,误会,”他把手举起来,“我真的没在看您。”

  “干什么呢,”老板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看着那几个喝醉的,“要打架出去打,再闹我不客气了。”

  老板胳膊上老大一片花臂,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胖子碰了个硬钉子,只能悻悻走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少盯着你爹我…”

  “我操,这些人,”宋医生刚想发火被刘年按住了,“我爹早死了,”刘年平静地说道,声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个人耳朵里,“死好几年了。”

  “你他妈的!”胖子直接抡着酒瓶子砸过来,刘年闭上眼睛,只听得一声女生的尖叫,还没来得及用手挡,过了几秒,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胖子举着酒瓶的手被一个人抓住了,脸憋的通红也挣脱不开,顺着手臂往下看,赫然是——岳中秋??!

  岳中秋把那人甩到一边,又用膝盖在他肚子上顶了一下,胖子立刻捂着肚子发出惨叫。他的同伴看到这状况,都拿着酒瓶子围过来,只不过喝醉的人战斗力基本为0,都被岳中秋几下撂倒了,打斗过程中,岳中秋的左臂被玻璃划了个口子。

  刘年一行人目瞪口呆看完了这一切,尤其是叶梓,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看岳中秋那眼神跟看大侠似的,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叫好,还吹起了口哨。

  “你,你没事吧,”刘年反应过来上去看岳中秋的伤口,“我送你去医院吧。”

  “中秋,这是你朋友?”岳中秋后面还站着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手上夹个公文包。

  “对,我们是邻居。”刘年主动回答,“您是?”

  “哦我叫杜盛国,”男人主动伸出手,“是中秋的大哥。”

  刘年来不及想为什么这兄弟俩不是一个姓,简单握了下手,开始跟身边的人介绍,“周恪,这是岳中秋,下午跟你提过的,”他又转向二人,“这些都是我朋友。”几个人简单点了下头。

  被打趴下的几个醉汉歪歪扭扭躺在地上,哼唧半天也没爬起来,“现在怎么办,”赵医生说,“要不要叫警察?”

  周恪点点头,“我刚报警了,估计一会就能到。”顿了一下又说,“应该没什么事,咱们正当防卫”

  “就是,”杜盛国在一边附和,“正当防卫不犯法。”

  五分钟之后警车来了,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刘年率先开口,“这几个人,”他指指地上的醉汉,“想拿酒瓶打我,还好我朋友及时赶到帮我拦下了,要不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警察看了看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人,“他们为什么动手。”

  “不知道,他们喝的醉醺醺的,我看了他们一眼就要打我。”刘年耸耸肩。

  “而且我们这边也有人受伤。”周恪补充道。

  “对对,”刘年拉过岳中秋的胳膊给警察看,拇指长的伤口,往外渗着血,“您看看这伤的。”

  警察看看他们,“你们都是认识的,有证人么?”

  “有,我看见了,”离他们不远一对小情侣,女孩嚷嚷着,“就是这几个人先动手的。”她男朋友悄悄在底下扯她袖子,被女生一把甩开。

  “行了,”警察把本子一合,“都跟我回派出所录个口供吧。”

  “凭什么啊!”叶梓不满地嚷嚷,“是他们先惹事的,我们还没吃饭呢!”

  “没事没事,我跟着过去,”周恪安慰她,“你们先吃着。”

  刘年心里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都什么事啊,难得出来吃个饭还被几个王八蛋缠上。他后悔死说那话了,如果不是自己逞一时之快,岳中秋不会受伤,也不会害得好好一个晚上被毁了。

  “不好意思啊大家,”刘年垂头丧气地说,“都怪我,闹的现在这样。”

  “没关系的,”叶梓大声说,“又不是你的错。”

  宋医生和赵医生也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兄弟,下次再聚也一样。”

  去派出所的路上,几个人挤在后座,岳中秋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刘年扫了眼他小臂的伤,“怎么样,还疼不疼啊?”

  岳中秋摇摇头。

  “拉倒吧,那么大个口子不疼才怪,”刘年语气里满是自责,“等待会出来我陪你上医院去。”

  周恪坐在副驾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不用,”岳中秋说,“我回家包一下就行。”

  “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周恪开口,“他是用酒瓶划的,弄不好容易感染。”

  “周恪说的对,人家是大夫,你听他的。”岳中秋低着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