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和沈西洲的交往越来越深入,池染发现他偶尔会露出幼稚的一面,比如加在油画里那只不伦不类的鸵鸟,是一种喜欢,也是一种幼稚的戏弄。
有时候又会耍赖,不想干活的时候谁的电话都不接,某天何菀都快把他的电话打爆了,他也只是把手机静音后扣在桌上,毫不理会。
最后何菀不知道从哪搞到池染的电话,通过池染才联系到他。池染在旁边劝了半天,又给他当成毛绒玩具抱在怀里揉来揉去,把他哄得开心了,他才给何菀回了电话。
因为这件事,何菀跟池染成了半个朋友。
何菀也算身经百战的女强人,并没有因为沈西洲不接电话就生气,她了解沈西洲的脾气,知道沈西洲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言听计从,所以找不到沈西洲的时候,找池染就行。
过了几天,“粼”的设计基本上到了收尾阶段,事实证明,当沈西洲愿意工作的时候,许多事情都信手拈来。
在交稿后一天,沈西洲就迫不及待地带池染出去玩了。
起因是一张寄到沈西洲家里的慈善拍卖会邀请函,沈西洲参加过太多这种活动,原想把邀请函随手扔了,但不知怎么的,忽然改变了主意。
于是拍卖会这天,池染又拿出了自己唯一的一件西装,戴上沈西洲送的胸针。他以为沈西洲看见了会高兴,但沈西洲似乎并未发觉胸针的意义。
池染便主动提道:“胸针好看吗?”
沈西洲随口道:“好看,什么时候买的?”
“你送我的,忘记了?”池染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沈西洲拨弄了一下胸针,他送出的东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就忘记这枚小小的胸针了,于是抱住池染蒙混过关道:“看样子你很喜欢。”
池染红着脸说:“你送的,我都很喜欢。”
沈西洲被他的话取悦,亲吻了他一下,说:“只是个小玩意儿,你喜欢,以后再送给你。”
池染不置可否,在他心里这不是什么“小玩意”,这是沈西洲的见面礼,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穿戴整齐后两人一起去了会场。
沈西洲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社交场合,带着池染避开正厅的人群,在二楼的包间落座。
沈西洲把拍卖清单递给池染,说:“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池染看了一眼清单,摇摇头,“我不要。”
“没有喜欢的?”
“不是,太贵了。”
“我送给你。”
“不要。”池染坚持道:“你已经送给我很多东西了,不需要再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
“我送过你什么。”沈西洲支着头看他,“也就胸针吧?这算什么礼物?”
“不止,AL的事情,你还送我一个好大的人情。你垫了好多钱进去吧?”池染认真道:“我不想再让你花更多钱了。”
“这些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不要。”池染依然坚持。
沈西洲明白了,在他交往过的人里也有池染这样性格的。他们喜欢对等的感情,不想亏欠对方太多。
于是沈西洲没有坚持,他不喜欢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进行争论。
尽管如此,在接下来的拍卖上他还是拍下了一对绿松石的袖扣,当他把袖扣取出来,示意池染将手递过来的时候,池染没有动。
“我不是说了不要吗?”池染无奈道。
“可是我真的觉得它很适合你。”沈西洲希冀地看着他:“真的不要吗?拍卖会可退不了货。”
“你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你生气了?那我把它扔了。”说着,沈西洲就作势往垃圾桶方向扔。
池染连忙拉住他,“我没生气。”他叹了口气,把袖口递过去,“我很喜欢。”
“真的吗?不生气?”沈西洲问。
“你送我礼物,我为什么要生气?”池染让他给自己戴上袖口,再次言辞义正地说:“下次别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我是认真的,好吗?”
“好,听你的。”沈西洲随口敷衍,并没有听进去,只低头给他把袖口戴好,心满意足。
拍卖会还在进行,到后半段,一面手持镜子被送上展台时,沈西洲忽然兴致勃勃地用望远镜看过去。
主持人说:“这是著名作家阿玉捐献的一柄镶嵌琥珀的手持镜,上面的琥珀品种是多米尼加蓝珀,16.5g,请取下来给大家看看。”
他的助手上前取下镜子上镶嵌的蓝珀,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美轮美奂,时而像流动的水,时而又流转出金色。
“手持镜精工雕刻,是雕刻大师AY的作品。上面的金丝雀雕刻栩栩如生。”
助手又将镜子主体拿起来展示,最后将琥珀放回镜子上,两者相得益彰。
主持人继续说:“镶嵌多米尼加蓝珀的手持镜,起拍价15万。”
立刻有人举了牌子。
“20万。”
紧接着又有人举牌。
“25万。”
“30万。好的先生,看来您是个琥珀收藏家。”
“35万。也许是阿玉的魅力也说不定。”
会场里传来一阵笑声。
“看来有人出了更高价,40万。”
“40万一次……”
会场里很安静,看样子没有人再出价了。主持人也很清楚,多米尼加蓝珀的克价最多不超过四千,镜体就算精工雕刻也终究是个木头的,价值不高。出到40万已经顶天了。
“40万第二次……”
就在他准备叫第三次下锤时,二楼亮起了牌子。
“哦!45万,还有吗?”
出40万的女人又举了牌子。
“50万!”
二楼立刻就跟了。
“55万!”
女人锲而不舍。
“60万。看来这位女士势在必得!”
女人回头看向二楼,却见一面红色的牌子伸出来。
主持人眯眼细看,啧啧称奇,“100万。二楼的先生直接加到了100万!”
女人不甘心地又看了二楼一眼,猛地举起手里的红牌子。
“200万!这可真是不得了!200万一次……”
沈西洲毫不犹豫地再次举出红色牌子。
“300万!”
就连池染也看出价格已远超物品的本来价值,现场一片哗然。
女人咬咬牙,没有继续跟。
一锤落下,沈西洲获得了这面镜子。
会场里有人认出了沈西洲,而沈西洲拿到镜子就立刻离场了。
回家时沈西洲拿着那颗蓝珀欣赏着,爱不释手。
池染问:“你为什么花这么多钱买它?你喜欢那个作家?”
沈西洲在太阳下翻来覆去地看,“谁?哦,阿玉啊,我不认识她。”
池染又问:“那是这颗琥珀有什么特别的?”
沈西洲把琥珀放到他眼前,在阳光下,琥珀中仿佛有金色的晕圈。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是杂质导致的琥珀内部的折射效果。这不是残次品,是大自然的艺术。”沈西洲问:“你看,像不像人眼的虹膜?”
“真的很像。”池染睁大眼睛,一转头,却发现沈西洲在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沈西洲把琥珀放到他的眼睛旁边,痴迷道:“是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哪有这么好看。”
“你真应该多点自信,你的眼睛比它漂亮多了。”
对于池染的优点,沈西洲从来不吝于夸奖。池染看着那块琥珀,没来由地觉得很喜欢。
高价拍回了一块琥珀,沈西洲冥思苦想,否决了很多设计想法,有事没事就在阳光下端详,爱不释手。这种喜欢一度让池染都有点嫉妒了。
不知道为什么,池染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沈西洲喜欢他,就每天都和他形影不离,抱着他、亲吻他。沈西洲喜欢琥珀,也每天揣着琥珀,捧在手心里摩挲爱抚。
有一瞬间,池染甚至怀疑自己和这块琥珀有没有什么区别。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好笑,对人的喜欢和对物品的喜欢怎么会一样呢?
池染不疑有他,和沈西洲的感情只增不减。
然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池染的工作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过不了几天他就要从沈西洲家离开。
他和孙璇打电话的时候,沈西洲就从背后抱住他,低声道:“染,这就要走了吗?”
池染捂住手机,让他小点声,“等我先聊完。”
沈西洲充耳不闻,接着说:“可是你才住了没几天。”
“池染,你在听吗?你旁边有人?”孙璇问。
“在听呢,你接着说吧。”池染捂住沈西洲的嘴巴。
沈西洲眨眨眼,不怀好意地亲吻他的手掌,舌尖在他掌心舔了一下。
池染感觉手心像蚂蚁在爬,痒痒得很,正想收回手,却被沈西洲抓住,不让他轻易逃跑。
“痒痒……”池染忍得辛苦。
沈西洲不为所动,舌尖顺着他手掌的纹路,舔到他的手指,卷上他的指尖。湿软的舌头贴着他的皮肤,牙齿虚咬在指节上,稍稍用力,池染就倒吸一口凉气。
“璇哥,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儿再打给你吧。”
池染匆匆挂了电话,下一秒就被沈西洲揽腰抱到桌子上,被岔开的双腿不得不夹住沈西洲的腰。
“那个孙璇让你走?”沈西洲不满道。
“我还有别的工作呢,总不能每天在你家度假吧?”池染说。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在你家也是为了工作啊。”
沈西洲不知在想什么。在他发呆的这一会儿,池染想从这个姿势中悄悄逃脱,不想被沈西洲发现,紧接着就被按住了腰。
“去哪?”沈西洲低头看他。
“不,不去哪。”池染隐约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危险。
沈西洲没说话,池染磨磨蹭蹭地又想跑,忽然就感觉下面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只一思考,脸就慢慢红了,不敢再动。
“别走,行不行?”沈西洲俯身,双手支在桌上,把他框在自己双臂之间,语气半是请求半是强势。
池染快倒在桌上了,退无可退,小声说:“我真的要回去上班。”
沈西洲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妥协了。
看着他失望的样子,池染心有不忍,思考片刻,慢慢凑过去,安抚地亲吻他。
他难得主动,动作生涩,没什么技巧,牙齿都磕到了沈西洲的下唇。但他学着沈西洲做过的那样,慢慢伸出舌头,轻而易举地伸进他的口腔中。
池染谨慎地探索,蓄意讨好。眼睛都不敢看着沈西洲,半阖着,颤抖的睫毛半遮住琥珀色的双眼,像给这双美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纱。
他的撩人是不自知的。
沈西洲猛地将他推倒在桌上,长出了一口气,宣告自己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池染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一言不发地配合着沈西洲的动作,脱掉衣服,与他肌肤相贴,纠缠着亲吻着。
即使他的第一次要在这张硬邦邦的桌子上被夺走,即使在被进入的时候痛得厉害,他依然没有多说一句话,宁愿咬牙忍着,也不愿意抓伤沈西洲的后背。
他喜欢沈西洲,只要沈西洲高兴,他愿意受一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