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放了她?”夜叉坐回圈椅上, 双腿交叠,闻言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黑衣女子,挑眉道, “你就不担心走漏消息?她可看见过奴家的脸了。”

  司马羡兮偏过头,冷声道:“你的脸,不是想换就换么?”

  夜叉眯起眼睛, 盯着司马羡兮片刻,骤然捂住嘴,大笑出声:“司马羡兮啊司马羡兮, 你可真不愧是司马氏的族人, 都不拿人命当回事啊。”

  夜叉是画皮鬼,每换一张脸, 都要死一名女子。以前司马羡兮还会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不想今日, 竟然干脆不装了。

  “让奴家猜猜,城主为何执意要放走这名女子。”夜叉摇晃着腿,纤细的手指绕着自己长长的发丝, 侧过脸来,笑眯眯道,“该不会是怕到时候东窗事发,惹心上人厌恶吧?”

  他猛然凑近了, 阴恻恻道:“可城主既已决定不管那名魔族女子的死活,死一人,亦或死两人, 有什么区别吗?她们可都是你那心上人的朋友。”

  司马羡兮手指紧拽, 面上不为所动看着他,冷冷道:“放了。”

  夜叉瞥了眼司马羡兮垂在身侧的手, 没在她脸上瞧见自己想看的崩溃表情,不由有些无趣的撇撇嘴。

  “放就放,若事情泄露,你可千万别后悔。”话虽如此,夜叉也不能全听司马羡兮的,打算先将人关着,过了今日花神祭再说。

  “芝芝……”

  李别芝与秋明澶一起,走在司马安身边。二月底的维九城,早已经温暖如春,甚至走在中午的大太阳底下,李别芝觉得身上还微微生出热汗。

  她正凝神思索沈和溪和赵清会在哪里,突然听到秋明澶的声音,登时愣了愣:“怎么了?”

  秋明澶侧眸望着她,无奈摇摇头。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素帕,轻轻地擦拭李别芝脸颊上细汗,柔声道:“你别担心,她们一定会没事的。”

  李别芝嘴唇动了动,对秋明澶露出一个苦笑。她知道着急也无用,但沈和溪是她的同学,对方出事,也是因她太过托大的缘故。更何况,还有jsg一个忠心下属消失。

  李别芝自责,若是她坚持不带沈和溪出来,赵清也不会跟着出事。

  “冒昧问一句。”走在前头,原本沉默不语的司马安突然回头,盯着李别芝和秋明澶道。

  李别芝顿了顿,缓声道:“但说无妨。”

  司马安盯着她和秋明澶一眼,低声道:“两位是否是道侣关系?”

  李别芝有些无言,还以为司马安想问什么呢。这个问题,刚才在城主花厅之时,司马安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有此一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对方到底是帮助她的人,于是李别芝耐心道:“我与小澶,虽还没确定名分,但过不久,应该会举办大典。”

  李别芝说着,回头看秋明澶一眼。见秋明澶正目光灼灼盯着她,心情也暂时缓和了一些,微笑与她对视。

  司马安盯着两人片刻,收回目光,沉吟道:“原来如此。”

  说罢,司马安便回头,重新带路,一言不发。

  司马安不仅用自己的人手帮忙寻找,还吩咐仆人去卫城司找清风,让对方帮忙寻找沈和溪和赵清。

  司马安宅邸书房内,李别芝感激对方过后,知道事情已经吩咐下去,剩下的只有等待,便勉强按下焦急,等待消息。

  她在书房内心不在焉地翻着各种书籍,目光游移时,猝不及防地碰掉了一副卷轴。

  那卷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吸引了屋内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李别芝连忙将地上的卷轴拿起来,下意识地抽开卷轴看了看。

  原本漫不经心地一瞧,目光却骤然定住,越瞧越不对劲。

  这是一副画,画的是美人图。

  而她觉得,那画像上的人美人,分明就是秋明澶。

  秋明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跟着一愣,面色古怪。

  司马安面不改色道:“这是师尊所绘画像。”

  李别芝:“……”

  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司马安的师尊,是司马羡兮。已知司马羡兮暗恋秋明澶,她会绘制秋明澶的画像,李别芝毫不意外。但把自己心上人的画像,送给自己徒弟,这叫什么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概瞧出李别芝与秋明澶二人神色古怪,司马安顿了顿,抿唇道:“师尊时常于此书房办公。”

  有了这句话的解释,事情倒是合理了。但是气氛却莫名尴尬起来。

  女朋友的爱慕者画着她的画像挂在书房,一解相思之苦。而她的徒弟完全不给自己师尊面子,将这件丢脸的事公之于众,还捅到正主眼前。

  李别芝见司马安依然面不改色看着他们,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尴尬,不禁怀疑司马安是个缺心眼。

  她叹气:“你活到至今,简直是个奇迹。”说着,随手将手上的美人图合起来,放回桌面。

  司马安:“?”

  李别芝摇摇头,感叹道:“没什么,我长这么大,什么奇葩没见过。你这种还是小意思。”

  司马安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了,疑惑地蹙了蹙眉。

  李别芝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人家都不尴尬,她尴尬什么?不做评价就完了。

  李别芝瞥司马安一眼,回头瞅瞅面色尴尬的秋明澶,拉着对方的手打算出门走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秋明澶被她拉着,见李别芝脚步飞快,面色不由顿了顿,迟疑道:“芝芝,你生气了?”

  二人牵着手,走到了维九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上,停在一家棺材铺之前。

  李别芝抽空望了望店铺,回头对秋明澶摇头道:“没有。”

  她见秋明澶松了口气,不由好笑摇晃她的手,开玩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呀?别人喜欢你,不正好证明我眼光好嘛!我不但不生气,反而该高兴才是!”

  秋明澶凝视着她,漂亮的凤眸波光粼粼,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来。

  只是二人站在棺材铺之前,到底有些不好。李别芝正打算换地方,突见前头敲锣打鼓,热闹喧天的景象。

  李别芝牵着秋明澶,听到这个声音,定睛一望,便见那日抬着司马羡兮出游的白衣女子队伍,这会儿竟然抬着一尊泥塑雕像出现在闹市之中。

  那雕像是个女子模样,头戴花环,手指捏诀,五官发梢,首饰衣着,每一处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队伍无声无息地悄然前来,沿途落下粉色花瓣,而那盘膝坐于轿子上的雕像,犹如一具真神,正待接收子民的顶礼膜拜,场面庄严隆重。

  正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棺材铺老板听到敲锣打鼓声,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伸长脖子,往店铺外一望,看着道路尽头的白衣队伍,忙不迭从店铺内奔出来,看也不看李别芝秋明澶二人,对着雕像的方向,纳头便拜。

  李别芝吃惊看着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闹市两旁的店铺之内,接二连三地有人跑出来,同那棺材铺老板一般,跪在街边,虔诚地拜服下去。

  有人见李别芝和秋明澶还直挺挺站着,甚至朝两人大声呵斥,让其不要对花神不敬。

  李别芝和秋明澶对视一眼,感到无比惊讶。这些维九城的居民,对花神的崇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世间早就没有真神了,通常普通人对这些所谓神的信仰,不过是作为一种安慰剂的存在。

  但是李别芝看这些人的狂热程度,都快赶上她魔宫的激进份子了。她纳罕瞅着这一切,努力回忆早就千疮百孔的剧情,好像不记得原著中有花神这一节?

  所以,这花神,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李别芝正拧眉思索花神到底是何方神圣,眼角余光,冷不防闪过一道灰扑扑的身影。

  那身影消瘦干枯,看着十分落魄,对方一气儿跑到李别芝与秋明澶不远处,伸手指着远远行来的花神雕像,疯疯癫癫道:“此为邪物,不可拜!”

  在他身旁,跪地祭拜的居民瞬间仰头,对老人怒目而视。

  有人知道老人的身份,不禁怒气冲冲道:“泥人许!你不要命了!今日是花神祭!可容不得你放肆!”

  游行的队伍显然是有卫城司守卫护卫的,道路前方出现变故,立即便有几个守卫上前,一把架住老头,将其拉开。

  然而就算如此,那老头依然执着盯着离去的花神雕像,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邪物,不可触,不可视,更不可拜。”

  李别芝来了兴趣,她刚才特意探查过那个花神雕像,却没瞧出任何不对。但这老头却信誓旦旦说着雕像有问题。

  看周围居民的反应,老头明显是个名人。她听到身旁棺材铺老板,小声道了一句可怜,便不由挑挑眉,压低声音道:“掌柜的,那老头怎么回事?”

  棺材铺老板抬头,这才看见李别芝,他刚才跑的匆忙,并没有注意李别芝的模样,这会儿定睛一瞧,不由双眸一亮,顿了顿,忙搓着双手,殷勤而又小心道:“这是城西家的泥人许啊!”

  说着,左右看了看。

  “泥人许?干什么的?”李别芝好奇,跟着棺材铺老板一样,也跟着左右瞧了瞧。

  老板瞅她一眼,犹豫片刻,朝李别芝和秋明澶二人挥挥手,往铺子里走。

  李别芝顿了顿,与秋明澶一起走进棺材铺。棺材铺虽然不吉利,但是为了探查真相,她忍了。

  “这泥人许,家里世代塑泥像的,尤其擅长神像。因为手艺精湛,便赠他泥人许的外号。”那老板悄声道。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老板说他可怜。怎么,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李别芝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店老板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见李别芝和秋明澶都盯着他,等他回话,不由心中有些飘飘然,立马脱口而出道,“还不是他唯一的女儿,和几个徒弟都死在神殿之中!”

  经过棺材铺老板解释,李别芝登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泥人许因为手艺好,于是每年都会参加神庙修补花神雕像的活计。

  本来年年如此,没甚稀奇的。可是去年,泥人许带着自己的刚刚及笄的女儿许芙和几个徒弟一起去了神庙,当日却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场大火。

  火势异常凶猛,直直烧死了十几个人。而泥人许的女儿和几个徒弟,俱都葬身火海当中,一个都没救回来。

  “可怜泥人许一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听说找到尸体的时候,模样都看不清了!完全烧成了一团焦炭!”

  “你们说,经此变故,泥人许能不发疯么?自那日之后,他就大病一场,疯疯癫癫起来。日日在神庙之外徘徊,有时候一站就是一jsg天一夜。”

  “到如今,也有一年时间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泥人许发疯的时间也渐渐减少。我们都还以为他终于好了呢!”

  棺材铺老板又是摇头,又是拍腿的,“没想到今日花神祭,泥人许受了刺激,又发疯了!”

  李别芝和秋明澶对视一眼,暗自点头。她有预感,救出沈和溪的关键,就在这个泥人许身上。

  泥人许因为妨碍花神祭,被关押在卫城司的牢房之中。李别芝和秋明澶,通过清风的关系,很容易便见到了他。

  老人满头白发,神经质地在地牢内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李别芝细心去听,听到的依然是之前听到那些只言片语。

  李别芝站在地牢前,开门见山道:“老人家,那日神庙之中,你见到了什么?”

  泥人许步子没有丝毫停顿,依然在地牢内走来走去。李别芝听着他话语中多了个陌生字眼,仔细去听,却是“水”字。

  “水?”李别芝看向秋明澶,秋明澶沉吟片刻,唤来守卫端来一杯茶杯,递给地牢内的泥人许。

  泥人许步子一顿,扭头去看,突然冲到栏杆前,一把抢过秋明澶手上的茶水,然后瞬间倒在自己的手上,手指不停搓弄,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怎么就洗不干净呢?”

  李别芝这下明白了,泥人许要的是洗手的水,而不是喝的水,李别芝干脆让守卫端来一盆水,放在栏杆之前,诱惑道:“你是不是想要水?若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

  泥人许朝水盆伸手,颤颤巍巍地捞了捞,没碰着,这才苦着脸看向李别芝。

  李别芝不知道对方是否清醒着还是真的疯了,斟酌片刻道:“那一日,你的女儿和徒弟葬身火海之中,在那之前……”

  还未说完,水盆砰地一声被泥人许掀翻,其中的水晃荡出来,溅到了李别芝的裙角。

  秋明澶担忧地拉住李别芝,往后退开一步。李别芝毫无怒色,反倒对泥人许扬唇一笑,温和道:“泥人许,你也想查明真相,替你女儿和徒弟报仇吧?”

  “只要告诉我,火灾之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泥人许表情蓦然僵住,目光从湿漉漉的地面移开,死死盯着她,目眦欲裂。过了许久,他才移开目光,嗓音沙哑道:“你过来,老夫告诉你。”

  秋明澶紧紧揪住李别芝的手腕,不让她过去。李别芝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慢条斯理走过去。

  泥人许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李别芝听言,眸子逐渐睁大。

  “不好!”

  李别芝听完泥人许的话,急匆匆就要出牢房,秋明澶赶紧追过去,拉住李别芝的手腕。

  李别芝勉强冷静下来,对秋明澶道:“泥人许说,花神祭,会用女子的新鲜尸体作为祭品。”

  想必他的女儿,定是成为了那个倒霉的祭品。而凶手为掩盖真相,用一场大火烧掉了所有证据。

  而现在,沈和溪明显是下一个受害者。而什么地方,可以光明正大地掩藏尸体,而不被怀疑?

  李别芝的目光,与秋明澶对上,二人同时出口道:“城郊坟场!”

  李别芝与秋明澶飞速赶到城郊,远远的,便看见一队披麻戴孝的队伍正停在城门口,等待卫兵检查,准备出门。

  队伍之中,停着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材,一个妇人扶着棺木,正被丫鬟搀扶着,哀哀哭着。

  李别芝望着那副沉重的棺木,见其上被紧紧钉住,便忍不住心中一沉。

  一想到沈和溪活生生一个人,被封在这狭窄的棺材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别芝便觉得呼吸困难。

  “既然需要新鲜的尸体,距离花神祭还有一些时间,那对方应该还活着。”秋明澶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安慰道。

  李别芝脸色惨白,摇摇头,三两步走到哪妇人身边,抬手便要掀开棺木,被那妇人厉声喝止了:“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李别芝道了一句“得罪”,抬手拍在棺材板上,用力将其掀飞。

  沈和溪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被封进一个十分狭小的地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奋力眨动眼睫,想要恢复身体控制权。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世界越发暗了下来,同时她身子一歪,感觉整个人都被抬了起来。

  在这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内,时间流逝变得极其缓慢。沈和溪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中途她沉沉睡去,等到再次醒来,周围已经再没有一丝动静。

  四周安静的诡异,沈和溪鼻尖蓦然动了动,仿佛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她转动着不甚灵活的脑袋,迟钝想着,她这是被埋进地里了么?不然,为何会有新鲜泥土的味道?

  与此同时,李别芝掀开棺木,在众人的呵斥声中,一眼瞧见了棺木中的骨灰盒,表情不禁愣住。

  那妇人见状,也顾不得哭泣,又惊又怒:“你是何人!为何要开我家老爷的棺木!?”

  李别芝表情讪讪,被那妇人揪着赔礼道歉,废了好大一通劲才逃出来。

  既然这棺木中的不是沈和溪,那也许,沈和溪的身体早就被人悄悄运出城去了。而有什么地方,比坟地更加隐蔽,更加适合藏人?

  李别芝心中一动,对秋明澶道:“或许,我们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花神庙之中,悲天悯人的神像站在高台之上,高高在上,俯视着世人。蓦地,那彩色神像的眼睫蓦然颤了颤,眸中也竟然有了代表着理智的神采。

  一团诡异地黑雾在神像身上环绕,逐渐覆盖住神像的脸,不过片刻,黑雾完全覆盖神像的身体。

  一眨眼的功夫,高台之上空空如也,早已经没了神像的影子。与此同时,一个有着手脚的一团黑雾四肢并用,在神庙地面上扭曲爬着,动作飞快。

  黑雾在昏暗的神庙之中徘徊,片刻,代表头颅的地方朝着某个方向伸出,定定望着。

  那个方向,仿佛有某位它极为渴望的东西,正要呼唤她过去。好香,似乎是新鲜血肉的味道。

  在黑雾身后的高台之上,司马羡兮和夜叉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结界之中发生的一切。

  夜叉没骨头似的靠着身后的墙壁,笑吟吟道:“你也真是的,非得过来看着,不怕被你那心上人人赃并获啊?”

  司马羡兮面色冷漠,背着双手道:“本座乃维九城的城主。祭祀花神,是本座的份内之事。”

  她需要安抚花神,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只有这样,她才能坐稳城主之位,才能恢复司马氏重掌大权的愿望。

  花神庙结界之内,除了真正的花神雕像,还停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花神雕像。

  这些雕像,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枉死女子的尸体制作而成。而少部分,则用活人制作。

  此种将活人泥塑的秘法是司马羡兮从一本古籍中得到的,能够极大的安抚住花神。

  近一年来,花神失控的越发厉害,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献祭一位女子。但这世间极阴女子命格本就难得,她又上哪里找那么多极阴女子?

  司马羡兮偶然得知,这样活人泥塑的女子死后会产生极大怨气,可以最大程度安抚住花神。

  而用活人制作之前,她又尝试着用死人制作,发现效果最好的,果然还是新鲜的尸体。

  神庙结界之内,黑雾扭动四肢,姿势扭曲地朝某个雕像爬去,停到近前,四肢行动的速度反而渐渐慢了下来。

  它抬起脸,歪着脑袋看向那不到一丈的雕像,停了片刻,蓦然整个身体都覆了上去。

  沈和溪渐渐恢复了知觉,感觉手脚都在慢慢恢复力气。她尝试性地动了动手脚,想要挣脱束缚。四周依然十分安静,但耳畔却蓦然响起某种令人不适的窸窣声。

  仿佛虫子爬动的声音,体型巨大,速度却很大,不过片刻,便近在眼前。

  耳边蓦然咔嚓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微弱光落入缝隙,虽然昏暗,却足够沈和溪看清眼前一切。

  一张漆黑的,看不见五官的大脸正对她的面孔,然后蓦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

  沈和溪:“!”

  沈和溪尖叫一声,心道这什么鬼玩意?然而发出的却是微弱的□□声。等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要晕过去。

  然而昏迷之前,她似乎听到了李别芝的声音,正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再然后,意识陷入昏迷,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